卻說到闊天賜將冷傳帶去神世堂,李維民還在忙,說明原因後,有人便給冷傳著手安排住的地方,兩人告別自不在話下。他一路而來,徑直去了神武堂,此時已經亥時了,大門緊閉,裏麵卻傳來一聲聲歎息,接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又傳出,闊天賜好生疑惑,不知是誰。於是施展輕功,越過門牆,伏在屋頂上去看,隻見在神武堂大廳下隱約坐著一人,黑黢黢的影子,看不清是誰。


    “唉,三師妹,是我不好,讓你受別人欺負了,可咱們寄人籬下,又無法分辨。”他歎了一口氣,‘咕嚕咕嚕’的又飲了幾口酒,隻聽得‘哧啦’一聲,將酒瓶摔在地上,又不知從哪裏拿了一壇喝了起來,道:“可你自己也,你變了很多啊,要是照你原來的脾氣,肯定現在要大鬧一場的。”


    闊天賜不斷將身子往前移動,想要看是何人,一陣陣在這兒長籲短歎的。


    那人耳朵一動,頭往闊天賜這邊一轉,突然喝道:“是誰?”話音剛落,手裏已經抄起的石子激射而來,打他的胸口,闊天賜大驚,急忙躲過,卻還是被打中了肩頭,一陣劇痛,他大叫起來,卻聽到一陣呼嘯,那人已經到了自己身邊,高大的身軀將他一把抓了起來。


    湊過來,那人突然道:“天賜,怎麽是你?”


    闊天賜一看,原是無雲在這兒,便道:“無雲大哥,是你啊,我當是誰,大夜晚的在這兒喝酒歎氣的。”


    無雲坐了下來,問道:“怎麽樣了?”


    闊天賜道:“你出手可真狠,若是打中了胸口,恐怕痛也要痛死,還好,隻是打的痛了,沒什麽幹礙。”


    無雲突然一笑,跳了下去,兩手各拿了兩壇酒,笑道:“請你喝酒算是賠罪吧。”闊天賜二話不說,將左手別過,右手接住就大喝起來,叫道:“痛快。”


    無雲罵道:“痛快個屁。”闊天賜又想起袁海穀,也大喊道:“痛快個屁!”


    無雲笑道:“你是怎麽了?難道你還有什麽發愁的地方麽?”


    闊天賜道:“無雲大哥,你有所不知,今日我約袁三爺出去,卻不想他被人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館,唉,有可能一條命就這樣沒了,我已經將事情告訴爺爺他們,他說明日叫陳護法等一起商議此事,我來這兒本來是向唐護法先通知這件事情的,但看來他不在,又聽到裏麵有聲音,進來看一看,不想是你。”


    無雲怒道:“袁海穀麽?是誰傷了他,竟有如此膽子。”


    闊天賜道:“我也不知,隻是下手之人十分狠毒,是中了東骨門的‘八屍掌’,裏麵含有劇毒。若不是碰到高人,袁三爺恐怕現在就一命嗚呼了。”他咬牙道:“我明日帶人去查,一定要將人找出來,將他碎屍萬段。”


    無雲道:“話雖如此,但咱們一定得查清楚,明日我和你一起帶人去。袁海穀這小子是喜歡惹事,但咱們通海幫也不是別人說惹就能惹的,東骨門的人盡是一幫奸邪之徒,武林敗類,這兩年執行任務,我們有不少兄弟都栽在他們手裏,如果我碰到他們,一定是要斬盡殺絕的。待明日”


    闊天賜道:“無雲大哥,你為何又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呢?似乎也有不吐不快的事情。”


    無雲苦笑道:“我本來是為我師妹的事情找了闊執法一下午,但他並不怎麽回應我,很是鬱悶,回到家裏,卻發現三師妹留下了一封信,叫人給我看來,才知道她是自己選擇的,並不是幫中強行施壓。雖然我並不信,但也沒什麽辦法,她自己選擇的路,這件事情我也管不了,隻是可惜了她和黃偉清之間兩年的感情。那個小子,哼,倒追了我師妹這麽久,如今說變心就變心,真是狼心狗肺,看我見到他讓他好看。”


    闊天賜道:“不可,其實他心中何嚐不是很苦,他們倆的感情我們也是看在眼裏的,黃大哥對範堂主平時是何等用心,讓多少人去羨慕?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而且範堂主甘願選擇離開,也是他所願意的,你又何必自己找不自在呢。今早天還未亮時候,黃大哥發現範堂主走了,差點以頭磕地而死,頭破血流的,幸虧別人勸住了,他頭上戴了假皮,才能出來見人的。這是北上墨那小子下午給我講的事情,雖然平時不喜歡和他說話,但這件事情的確是真的。”


    無雲歎氣道:“其實我挺喜歡那小子的,我三師妹也愛他愛的緊,也好吧,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也甭操這份心了。明日一早,我們一起去查探一下,一定得為袁海穀討一個公道。來,喝酒。”


    兩人舉起壇子,都猛地往口裏灌酒,心中都有自己的愁結,共傷在這一夜。


    ……


    黃偉清一路回了黃閣,那李嫂見他進去,連忙迎過,拉住她,笑道:“哎呦呦,黃公子,聽說你要迎娶咱們大小姐啊,那可真是恭喜了。”黃偉清微笑點頭,不願和她糾纏,這個老婆子趨炎附勢的很,自己平日裏也是好聲好氣跟她說話的,卻不料讓她以為自己好欺負,每有一點小事情,總要出言譏諷,殊不知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雖然他不在意,但終究心中有著疙瘩。


    那李嫂拉住,嬉笑道:“你可不要見怪我啊,以前我是看你對我們這些下人也這麽和氣,所以把你當成朋友了,說了些不中聽的話,若你怪罪,那我就隻好自打幾個嘴巴子了。”說著,‘啪’的一聲打在自己臉上。


    黃偉清攔住,忙道:“李嫂,你這是幹什麽?我又沒怪罪你,隻是我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多說什麽,和您無關呢。”


    李嫂立馬停下手,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聽說範堂主走了,唉,真是個苦命的姑娘,可惜了你這麽好一個人。”


    黃偉清苦笑道:“李嫂,我剛好了,你就別說了。”


    李嫂道:“黃公子,你是個好人,以後我,還請你多多關照了。”


    黃偉清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李嫂,既然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您起早貪黑的,也注意身體,早點休息。”


    李嫂笑道:“是,是,我送送您吧。”


    黃偉清推手道:“還是不要了,就這麽段路,有什麽送的?懶得麻煩了。”說完,便直接往黃閣去了。


    剛到黃閣,敲了門,今早那個帶他去的丫鬟翠兒迎了出來,道:“黃公子,您回來了?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說著,連同另外一個叫丫鬟薰兒領他去了,到了地方,看了四周頗為古樸簡單的陳設,感到很是滿意,桌案上擺著筆墨紙硯,兩大木閣的書籍,滿滿當當,黃偉清翻起一本《雜醫本傳》,笑道:“這是什麽書?”


    翠兒笑道:“我也不知道,隻是原來銀鈴姐姐看的,我們把她的書都搬了進來。”薰兒道:“銀鈴姐姐每日裏都要看醫術,還要為你熬些湯藥補身子,所以她有很多關於這方麵的書。”黃偉清點頭道:“也難為她有心了。”那些天,範銀鈴每日晚上都會讓薰兒到文淵閣給他送碗藥湯,還說非得讓他喝下去,並讓薰兒看著,回來匯報,雖然他並不喜歡,但還是盡數喝了。


    黃偉清突然一陣搖頭,道:“你們誰給我去打盆水吧?”


    翠兒道:“你做什麽用?”薰兒啐道:“平日銀玲姐姐不跟你計較,你還真蹬鼻子上臉了,快去吧。”


    翠兒不理她,笑道:“我知道了,你的額頭?”


    黃偉清笑了笑,道:“你不都知道麽?幸虧你去叫人了,不然我這條小命早就被自己作踐了。”他想要將自己額頭的假皮扯下來,手剛一觸到,就疼得叫了起來。


    薰兒忙問道:“這是怎麽了?”


    翠兒笑道:“自己做的孽,嘻嘻,薰兒,你去準備熱水和毛巾,我幫他把東西摘下來。”一邊說,一邊將黃偉清扶到凳子上坐下。薰兒是個性子極其溫和的少女,聽翠兒如此說,便下去吩咐人去準備毛巾了,以前在這黃閣裏麵,翠兒是負責管理一切事務的丫鬟,又會來事,下麵還有十幾個人供她差遣,薰兒則是範銀鈴的貼身丫鬟,兩人可以說在這黃閣裏最受寵幸的人。


    “你可得忍住啊。”翠兒捉住黃偉清頭上的假皮的一角,道:“今日中午時候蕭堂主送來了幾張假皮,說讓你在這幾天用一下。”她一邊撕一邊和黃偉清說話:“今天你和大小姐訂婚了是不是?那我可要恭喜你了,剛哭走了銀玲姐姐,又要迎娶新的人了,大小姐長得也很好看,我知道她喜歡你,怎麽這麽多人喜歡你?我看你一個文弱書生,又沒個男子氣概,為什麽呀?”


    黃偉清疼得叫了一聲,翠兒忙道:“疼了嗎?”黃偉清道:“這是你這麽認為的麽?還是銀鈴也在這麽說我?”


    翠兒見他說話,猛地一用力,將那假皮整張撕了下來,黃偉清‘啊喲’一聲,喊道:“好妹妹,你不能輕一點麽?”直感到撕心裂肺一般疼痛,全身差點抽筋倒了下去。翠兒連忙扶住,道:“這點痛也熬不了麽?銀玲姐姐有時候練劍練到喘氣都喘不過來也不說什麽痛苦,比你厲害多了。”


    黃偉清道:“好丫頭,你來試試啊,你突然一用力,是故意來折騰我麽?”


    翠兒冷笑道:“成了爺了,就到我們麵前來擺譜了,好,我不幫你了,時候不早了,我去睡了。”說著,就走出去。黃偉清連忙道:“我又沒怪你,隻是你下手太重了,哎呦,真是沒辦法,明天再也不用這勞什子東西了。”


    翠兒突然轉過頭來,笑道:“好呀,那我明日看你這青青紅紅的額頭怎麽去見人?你不怕羞,也怕丟了咱們幫主的麵子。”


    黃偉清道:“翠兒,你們這裏有沒有什麽帽子之類的,我明日也可好戴著遮一遮。”


    翠兒笑道:“也沒什麽了,隻是都是女兒家的,可沒有你的。”這時薰兒也進來了,後麵跟著兩個小丫頭,一個端著一盆水,另一個捧了一疊帕子。


    那兩個小丫鬟放下後,薰兒吩咐她們自去了。


    翠兒道:“薰兒,你就留這兒給他擦一擦吧,我先去睡覺了。”


    薰兒啐道:“你個小蹄子隻知道睡覺,快別在這兒礙我的眼了。”翠兒朝她吐了吐舌頭,嬉笑著去了。


    薰兒將帕子浸濕擰幹,給黃偉清擦了擦,看黃偉清時,他早已不知看向那裏,變得癡癡呆呆的。忙活了好一陣,將東西收了,又叫人燒了水給他洗漱一番,黃偉清讓她自去了,明日早上再來收拾,自己洗了。


    躺在床上,心裏墜的慌,也閉了眼,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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