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趁著天賜南風,趁著萬裏無雲,這舒爽的晴天。


    周到和學著他樣子的老人,仰著頭,岔著腿,叉著腰。


    涼颼颼的淡淡湖風吹來,剛剛洗淨身子和衣物的兩人,竟還有點小小說不出的風騷。


    看著眼前紮好的木筏,周到滿眼盡是訴不完的成就感。


    再看這筏子:三米見寬,四米見長。


    中央有一道半米來寬,四四方方的大洞,這洞卻有大講究——它可以用來取水,可以用來洗腳,可以用來捕魚,可以用來照鏡子……好吧,其實是設計上出了一點小小的紕漏,於是這洞就這樣出現了。再看它處,上有一柱,係著由一張張麅子皮拚接而來的帆,柱子上吊著一個個荷葉包裹著的烤肉。


    再看這筏子前後,各有一個支撐起的小小防水平台。


    這前端平台上放滿了周到摘來的各式果品和炭好的螃蟹。後方平台上儲存著的是適合保存的各樣吃食,有周到挖來的一種吃上去甘滋滋不知名的根莖,剛剛挖出裹著泥疙瘩的蓮藕,還有一堆隨手摘來的蓮蓬。


    周到抓著做好的幾根船槳丟到木筏上,與老人齊齊齜牙咧嘴,一臉囂張地笑了起來。


    “老爹。”周到這幾日對老人已換了稱呼:“我們走!”


    “走……走……”老爹樂得直拍手掌。


    “努力活著!”“活!”


    二人幾步爬上木筏,周到用長長的漿一推河岸,木筏順勢而行,向前飄去。


    驚起的近處水草中幾隻水鳥,落荒撲騰遠去。


    然後他順著風勢略微擺動了下皮帆。


    “完美!”周到摸了摸鼻子,爽朗說道。


    再看那岸邊,獐子麅子兔子山雞水鳥一個個遠遠看著他,眼神中似乎對他還飽含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周到和老爹安逸的臥在船筏上,他忽得翻起身來,看著筏子中空的四方洞處,那片水光波動間倒映著的自己久久。


    水中清晰的倒影,讓他即熟悉又陌生,看了會兒,他咧嘴一樂,他拿起折疊短刀一根根耐心又仔細的整理著臉上雜亂胡子,輕輕的吹起了口哨:“噓~”


    當日下午,劃著槳的周到偶然間向後看了眼,發現身後果真也是座孤島沒錯,他不由暗自慶幸。


    接下來兩天,周到白日順帆劃槳,直到夜間在這大湖中分不清方向才休,想來也是天公幫忙,這兩日一路平安無事,天空也一如既往的晴朗,風也未換,也不曾撤過帆。周到每日與李白和老爹逗逗樂,一路輕鬆愜意。


    第三天時,他們終於路過了第一座島嶼,這座島比他原來所處的島嶼看著約麽小上大半,島嶼周邊湖中荷花泛濫,水草茂密,尋了一番,未能發現開闊水路,怕木筏困在荷間,不敢輕易登岸。


    遠遠看著越來越接近的湖岸陸地,與李白嘀咕一陣,粗略計較了一下行程,又算了算他的‘戰略性儲備’,周到便決定於此島不做停留,向著更接近湖岸的遠方島嶼進發。


    又行了兩日,周到和老爹終於登上了他們經過的第二座島嶼,看著不遠處的湖岸,和臨近灘岸的最後一座島嶼,周到隻是略略粗,算便得出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一日後定能逃離這方水國。


    他讓老爹於岸邊自主休息。自己則下湖洗漱一番,折了些蓮藕,又生了火,摸了些肥蟹正準備碳烤。


    正此時,老爹拖著幾大株似毛荔枝般的果枝慌忙的奔逃似得從林間竄出,邊跑,那果枝邊不斷從他手中滑落。


    他麵露驚慌,嘴裏不斷怪叫:“周!周……跑……”


    不等周到回應,他已奔赴到周到身後蹲下,攥緊周到的褲腿,探出半個腦袋緊張兮兮的死死望向奔來的方向。他手中本拖著的果株,隻剩下三兩枝。零零散散的自他奔來一路,零落滿地。


    【老爹這是怎麽了?】


    看著老爹慌張的樣子,周到剛要寬慰兩聲,隻聽林間傳來‘哢嚓’一聲細響,似是樹枝折斷的聲音。


    他心中不由‘咯噔’一聲,暗道:【難道是這個島裏還活著老虎不成?這!】


    【這不科學】李白立刻回應道:【如若這大蟲棲息島心,怎得傳承?】


    周到定了定神,摸出水果刀,又隨手抄起身旁篝火中引燃的木棒,屏著呼吸,也是萬分緊張的注視著那裏。


    隨著細瑣聲臨近,周到握緊了火把。


    隻見一個黑黝黝的東西探出叢來,竟是一個青黑色的巨大腦袋,待那東西緩緩小半爬出叢澗,直讓周到呆在了當場,原來這是一隻巨大黑黿!


    這隻古黿,它的腦袋比周到的還要大上一圈,尖鼻闊口,眼睛奇圓,烏黑油亮,不斷緩慢眨眼潤濕眼球。背著的青黝大殼有五尺餘高,整身不計首尾也有丈餘長。黑黝黝的龜殼上苔蘚遍布,龜裂的紋絡古樸凜人,四腳壯碩有力,腳有四爪,爪甲彎曲鋒利,甲尖呈勾狀,其爪猶勝虎豹。


    它身上的每一處,或者似乎它的存在本身,便是在彰顯何謂長壽。


    它那長在頭部側方的眼睛緩慢張合間似乎注意到了周到二人,又彷佛沒有看到,就這樣一步步徑直向湖中爬去。


    周到和老爹就這麽呆呆的地盯著這龐然大物從身前緩慢走過,大氣也不敢出得,更不敢擅動分毫,好想被孫猴子施了定身法一般。


    直到這大黿嘩啦啦一聲入水,隻露著背部徑直向遠處遊去,漸漸潛入水中再無蹤影。


    周到這才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一下子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氣。


    緩會兒,周到這才扭頭看向老爹。


    “噗!哈哈。”“嘿嘿……”


    兩人一齊大笑起來。


    【嘿!這玩意兒!】周到心裏一陣後怕:【嚇人啊。】


    李白也感慨道:【不見黿壽,謂之何如,唉!這就是巨……物恐懼吧?】


    周到這時候可不敢再在這個島上呆了,直是一陣疑神疑鬼。


    又想著巨黿還潛在附近水域,更不敢立刻撐筏離開。


    隻好躲在這岸邊哪兒也不去,安下心,雙手止不住顫巍巍的炭著螃蟹。又壯著膽子緊緊抓著水果刀,將老爹散落的毛荔枝一路收集起來,直到接近林草茂密間,看著眼前隱約躺在那裏的三兩株果枝,他也不敢近前,就這麽回到木筏旁,又等了約半個時辰,他實在一刻鍾也不願在此處逗留。


    草草收拾好物品,就這樣帶著老爹迅速撐筏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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