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女人一個禮拜。夢境很耐心地進行,沒有任何時間跳躍的情況發生,連快進也沒有。


    這對我來說是個折磨。我一邊擔心著葉青的情況,一邊還要忍受女人的粗鄙與惡毒。即使我切斷了和女人的聯係,我也沒辦法讓女人閉嘴,或者堵住我自己的耳朵。


    要說怨恨,她對周希希的怨恨,恐怕都不比周希希對她的怨恨少了。


    周富勝也是一樣。他說得不多,但當女人提起周希希的時候,他也是有著顯而易見的怨恨情緒冒出來。


    我經過這麽一個禮拜,大概也清楚了。周富勝的確是因為酒後不清醒,才去撞了周希希,他在此之前,並沒有蓄意謀殺的意思。不過,喝了酒,酒精上頭之後,他就糊裏糊塗地開車到了周希希租屋附近,等著她出現。最終,他踩下了油門。


    當然,我並不是想給周富勝開脫,他也沒什麽好開脫的。他對於這整件事最後悔的地方不是撞死了周希希,而是自己被抓、被判刑。周希希的死在他看來是死有餘辜,隻不過她死在了他的輪胎之下,害得他要坐牢。


    這夫妻二人罪無可恕。


    我對他們沒有任何同情,甚至希望周希希快點出現,將這些糟心事給解決了,將恩怨了斷。


    每當我這麽想,我又擔心周希希不能存在到2023年,存在到葉青出問題的時候。


    一個禮拜的煎熬終於過去,周騰飛能夠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了。


    我跟著那對夫妻開車到了醫院,見到了單人病房中的周騰飛。


    周騰飛臉色慘白,可以說是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女人立刻心疼地叫喚起來。周富勝也找了醫生,質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盯著周騰飛的腰部看。還是隔著被子,看不到具體情況。周騰飛身上的陰氣並沒有多少變化,和之前一樣,充滿了怨恨和惡意。我也沒見到周希希的鬼魂。


    “……手術的情況很好,各種檢查做下來,數值都很好。現在應該是傷口疼痛造成的……周騰飛有些不適應。”醫生不以為然。


    “你給他止疼啊!”女人脫口而出。


    “止痛藥多用並不好,而且也有服用的間隔。這個很正常,每個剛做好手術的人,都會這樣。”


    女人立刻吵起來。周富勝也說要用進口藥。


    醫生有些頭疼的模樣。


    周騰飛一直沒開口,這會兒低聲喊了一聲,沒人聽到。他臉上閃過凶狠厲色,吃力地一抬手,將床頭的玻璃杯掃到了地上。


    啪擦一聲響,那對夫妻安靜下來,轉頭看向周騰飛。


    “吵死了。你們閉嘴。”周騰飛不客氣地說道。


    “飛飛啊,你還疼不疼啊?媽媽讓他們給你用藥啊。”女人小心翼翼地哄勸著。


    周騰飛看著已經二十多歲了,算實際年齡,怕是要三十了,還被母親用這種口氣對待。他對親生母親則是沒個好臉色。


    “滾!你們給我滾!”周騰飛吼了一聲,捂著腰,疼得直抽氣。


    他這會兒坐了起來,被子被掀起,讓我看到了他穿著病號服的身體。


    隔著手掌和衣服,我仍然沒能看到什麽,但在周騰飛的身上,腰部的位置,陰氣明顯更為濃鬱。


    我正盯著周騰飛看,突然感覺到了周圍空氣的一絲震顫。窗戶外的白天已經變成了黑夜,陪護床上,躺著周富勝,那個女人不知所蹤。


    而我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疼痛。


    就像是有人捏住了我的腎,拚命用力地攥著、掐著,內髒上的疼痛直接躥到了大腦中。


    我捂著腰,彎下身,流出了一身冷汗,也當機立斷地切斷了自己和周騰飛的聯係。


    我直起身,看向了病床上的周騰飛。


    周騰飛正蜷縮著身體,捂著自己的左腰,和我剛才的動作差不多。


    我有些發蒙。


    很顯然,夢境的附身對象從女人轉移到了周騰飛身上。


    這種變化以前不是沒有過,最近一次就是那個司機的事情上。我先是夢到了受害者,繼而才夢到了那個司機。


    這是葉青動了手腳嗎?


    我隻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葉青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目標,所以動手篡改了我的夢境對象?


    我有些鬆口氣,又有些警惕。


    葉青現在可還在失控狀態。雖然三次碰到他,三次他都未曾對我出手,但誰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呢?他的失控狀態要是愈發嚴重了,說不定就將我一塊兒給吞噬掉了。


    我有警惕,卻是無可奈何,要防備葉青,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我不覺得自己能在葉青將我一拳頭打死前,抓住他,逆轉他的時間。


    我正想著這些,聽到黑夜中細碎的聲響,才注意到周騰飛竟然在痙攣。他疼得痙攣,連帶著病床跟著顫抖,發出聲響。


    陪床的周富勝驚醒過來,趕忙叫了醫生。


    病房的燈打開,醫生護士湧進來,按住周騰飛的手腳,掀開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腰部的傷口。


    繃帶被拆開來,傷口完好無損,一點兒裂開的跡象都沒有,也沒有出血。


    “拍個片子看看。”醫生說了一句。


    病床被直接退了出去,我也跟著過去。


    我剛才已經看到了,周騰飛腎髒的部位有著一個陰氣印子。那痕跡,有些像是我之前夢境中所看到的泰叔身上的情況。泰叔身上的五髒六腑都黑的,但他本來就是個特殊的靈魂,不算鬼魂,身上也沒有陰氣,我也不知道他體內的那種情況算什麽。周騰飛身上的情況倒是很清楚。那顆移植的腎髒被周希希的陰氣給控製住了。周希希現在就捏著周騰飛的腎髒,拚命折磨他。


    一輪檢查下來,都顯示周騰飛手術的結果非常好,腎髒的功能都已經開始恢複了。


    醫生隻好給他開了止痛藥。


    止痛藥吃下去,周騰飛立刻舒展了身體,放鬆下來。


    夢境的時間悄然加快。


    周圍的環境變成了臥室。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環境,就看到周騰飛倒在地上不停打滾。他的手捂在了自己的右腰上。


    這一幕場景隻持續了一秒鍾,緊接著,我又回到了病房中。


    周騰飛躺在病床上,醫生站在病床邊,翻著病曆,說道:“你的右腎壞死了。之前你自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周騰飛的臉色蒼白,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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