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暖兒伸手一把扯過大鍋蓋,拿著鐵勺往複瓊堰的胸口抵去。


    複瓊堰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顧夫人,這是何故?”


    風暖兒抖了抖手中的鐵勺,這勺子又大又重,她很快就拿不住放了下來:“無事不登三寶殿,複大將軍來徒府,怎麽尋到後廚來了。”


    風暖兒總覺得這複瓊堰對自己有點不一樣的地方,但是想來想去,也不敢往那方麵想。


    那方麵,自然是他……喜歡自己。


    這麽一想,風暖兒一抖。


    “自然是聞見了香味,尋味而來。”複瓊堰說著,往灶台上伸頭一瞧:“就是這個味,好香,顧夫人做的什麽?”


    “炒田蛙,可惜沒你的份。”


    複瓊堰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抬手轉過身看著門外一群看熱鬧的徒府家傭指了指鍋裏的炒田蛙:“這裏有你們的嗎?”


    連忙搖頭。


    風暖兒“……”


    得到滿意的答案,複瓊堰一臉笑意的轉過身對著風暖兒微微挑眉:“本將軍來徒府是有要事找徒小將軍,隻是路過小徑聞見這邊廚屋的菜香味兒,好奇之下尋進來嚐上兩口。”


    難得聽這複瓊堰一口氣說那麽長的話,還是為了口吃的,風暖兒的表情一下就變得難以言喻,從後麵的木桌上拿了一個碗盛上一小碗炒田蛙,往複瓊堰麵前一放。


    “唉,這回京了以後也算是第一次見您,便賞你一口吃的吧。”風暖兒說著,大方的推了推碗,然後遞過去一雙筷子。


    複瓊堰接過筷子,端起碗:“……顧夫人就讓本將軍屈就在這用食?”


    風暖兒挑眉:“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地方?”


    他嘴角一勾:“也是。”


    聞著香味,很是特別,複瓊堰用筷子夾起,那肉很緊實,因為煮的時間長,筷子一夾肉便脫離了軟骨散開,複瓊堰挑著肉塊往嘴裏一放,細細嚼了兩口。


    “怎麽樣?鹽味夠不夠,有沒有很辣,要不要水?”


    複瓊堰隻覺得味蕾上有股不一樣的滋味炸了開,他還沒回味,風暖兒一臉緊張的問著他,握著大鐵勺,仔仔細細的盯著他的臉。


    複瓊堰突然笑了,抿唇笑起,嘴角如同抹了蜜一般的甜。


    “很好,顧夫人的手藝自然是不一般。”複瓊堰見風暖兒露出喜色,轉身去盛剩下的菜,他拿著筷子胃口大開,沒一會就見小半碗的炒田蛙給吃光了。


    風暖兒盛出來兩碟子的三碟子的田蛙肉,有一碟放在了桌子上,其他的兩盤放在了托盤裏,端起來對著複瓊堰挑了挑眉。


    “怎麽,不是去找徒令琅有事嗎?還杵在這幹嘛?”


    複瓊堰微微點了兩下頭:“好,隨你一道。”


    跟著她難道就能找到徒令琅嗎?風暖兒皺了皺鼻子,端著托盤往外走,本來擁簇在門口的人全都站在外麵幹事。


    “屋子裏留了一盤,一人條腿別搶。”


    風暖兒擱下這句話,人就離開了,複瓊堰跟在後麵沒有轉頭,徒府的傭人連忙擠進了廚房。


    “我的我的……”


    “給我留點兒……”


    “哇,好好吃……”


    徒令琅本身是有事找風暖兒的,因為田蛙這出子弄的忘了,回到院子的時候,就見小嫋在處理一堆田蛙的殘肢還有一些惡心的田蛙內部東西,頓時一陣反胃,扶著牆在一邊幹嘔了半天,嗓子都嘔啞了。


    長秧出來喝杯水,小嫋早就將那些殘穢給弄幹淨了,索性沒有惡心到其他人,他見徒令琅嘔的可憐,端著水過去將他扶坐在椅子上坐著。


    “徒師伯,沒事吧?”


    徒令琅嘔的一臉發青,他捂著嗓子控製著自己不要再想那田蛙的事:“沒事……撐得住……”


    “怎麽了?”


    剛巧,風暖兒端著田蛙走了進來,正見徒令琅半死不活的攤坐在椅子上:“你回來啦,正好,炒田蛙做好了,要不要來嚐嚐?”


    徒令琅一臉見鬼一樣的表情,捂著嘴巴跳了起來往廳屋的牆角退去:“別過來別過來!”


    “很好吃的。”


    “天仙兒味我也不吃!”


    風暖兒白了他一眼:“行,你不吃我拿去給傾溫吃。”


    長秧湊上來聞了聞,見那盤子裏的肉並不是白肉滑膩的樣子,而是上了醬油爆了蔥薑,頓時生了食欲:“師娘,好香,有沒有長秧的份。”


    “當然有。”


    長秧喜笑顏開,幫著風暖兒端過托盤:“徒師伯有事找師娘,長秧就先把這炒田蛙給師傅端過去了。”


    “好。”


    長秧出了對廳屋的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複瓊堰,驚訝之餘連忙行禮,複瓊堰微微一笑,摸了摸長秧的頭,對著他擺了擺手“去吧。”


    長秧那聲複大將軍被堵了回去,見複瓊堰背過身沒有再理自己,就端著托盤往院子右側的書屋裏快步走去。


    “巧了,有人找你,你也找我。”


    複瓊堰隨著風暖兒話音剛落,走了進來。


    “複大將軍?!你怎麽來了。”在這種節骨眼上,徒令琅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悲,他算是登門拜訪了好幾回都被複府門口的人給攔了回去,這下被找上門來,又是風暖兒帶來的,頓時表情糾結了起來。


    風暖兒識相的退了出去,她跟著長秧屁股後麵去找顧傾溫。


    複瓊堰見風暖兒人走了,那一抹笑意也都蕩然無存,轉身坐在了椅子上:“徒小將軍該是知道,高丞相監禁皇城一事。”


    “知道。”徒令琅皺眉,跟著坐了下來,他想說些別的,卻發現身邊坐著的人並不是像顧傾溫那般能讓他知無不言之人,除了知道二字,再也不能說其他的。


    “本將軍自高丞相手下之人得知,燈節之日,皇宮內也會舉辦,到時候權臣能將皆要前往。”


    徒令琅微微一揚下巴,皺眉,思索一番突然嘶了一聲:“複將軍的意思!”說了這麽一句,徒令琅收起驚訝的語氣和表情,可是額頭上的青筋卻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翻湧。


    是高宇要在皇城內舉辦花燈,而不是皇上,難道說皇上已經被高宇給掌控了,要讓權臣能將進宮是為了全體操控起來,然後逼得皇上退位!?


    徒令琅腦子隻能想到這,但是這些也是某些人讓他能想到的。


    複瓊堰伸手在手旁邊的杯沿上劃了一個圈圈:“徒小將軍隻需要知道便可,到時候一同前往,你我也好通個氣。”


    徒令琅咬牙,他自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看著複瓊堰那張臉。


    一起征戰沙場,也算的上是生死之交了,徒令琅對複瓊堰的態度談不上多好,但一定的信任還是有的,要不然與他商議一番如何救助皇上?


    這一個想法隻是一瞬間,轉而又被顧傾溫顧傾溫某日私下說的話給壓下了。


    顧傾溫倒是說過一句話,複瓊堰是好是壞,誰都不知道。


    複瓊堰沒說話,徒令琅也沒說話,兩人各懷心思陷入沉默。


    ……


    “複大將軍……”


    長秧將炒田蛙放在了桌子上,拿起筷子遞了過去:“嗯,跟在師娘的後麵,像是找徒師伯有事情。”


    顧傾溫接過筷子的手,在長秧喚徒令琅為師伯之後,一僵:“誰讓你喚他師伯?”


    “唔,是徒師……是徒小將軍,他說自己被先生的年齡長,要長秧喚他師伯……”


    顧傾溫點了點頭:“以後別這麽叫,他比我小上一年,若不是念著他小,讓著他……”顧傾溫嘴角噙上一抹無奈的笑。


    倒是無意中被徒令琅占了便宜。


    長秧抿起嘴唇,風暖兒正快步走了進來,她滿臉的喜色,看著顧傾溫拿著筷子,連忙趴在了書桌前。


    “相公你嚐了沒,好吃嗎?”


    “別急,還沒吃。”顧傾溫本來還有點猶豫要不要吃,現在倒好,風暖兒直接過來風暖兒直接過來監工了,他想不吃都難。


    長秧拿著筷子盯著顧傾溫,顧傾溫看著長秧沒有下筷子。


    風暖兒一吹腮幫,瞪眼“是不是覺得不好吃,不想吃?!複瓊堰都吃了一小碗,說好吃!”


    顧傾溫一愣,抬眼看著風暖兒,眼中帶上一抹怒意:“你給他吃了?”


    風暖兒被這一眼看的有幾分心虛,點了點頭:“嗯,他正好纏了來,就賞了他幾口。”


    “……”明眼一看就看得出顧傾溫生氣了,他再沒等著長秧試吃,夾起一塊田蛙肉,吃進嘴裏,然後咽下,放下筷子,冷聲道:“不好吃。”


    “不好吃?”風暖兒沒心眼的拿起顧傾溫的筷子自己夾了一口吃進嘴裏。


    味道……明明很紅燒,很鮮美啊?風暖兒咬了咬筷子頭,看著側過臉來明顯吃醋的顧傾溫,恍然大悟。


    “你這吃醋吃的真是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真的不好吃呢!”


    顧傾溫沒說話,小孩子氣的轉過身,給了風暖兒一個後腦勺。


    長秧沒辦法,風暖兒將一盤炒田蛙端了出來:“你先端出去吃,你家先生亂吃飛醋,師娘要教訓教訓他。”


    師娘能怎麽教訓先生?長秧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端起炒田蛙,走了兩步回頭欲言又止道:“師娘……下手輕點。”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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