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一過,酒樓便開了起來,風暖兒風暖兒就像刻意在忽略顧傾溫的存在一般,林大爺提及顧傾溫的時候,風暖兒避之不及,周圍的人見了也發現不對勁,便都緘口不提了。


    從胡老村送來了一份禮物,用著破花布包著的,風暖兒認得那塊花布,是祥大娘用來做補丁的布匹,也不知道給自己和顧傾溫還有大牛補了多少次衣服了,看到那上麵的清淺灰色,風暖兒竟有點想哭。


    因為顧大牛的事情,於小花跟她冷戰了,祥大娘也一直沒來穀鎮找過她。


    風暖兒倒是拖了口信回去,說了自己現在住哪兒,卻半點回音也不見,這禮物送來雖然沒說是誰送的,隻是胡老村的一個小孩子跟著大人順道送來,又是周沈沈收下的,風暖兒打眼一看那灰布,就知道是誰了。


    灰布裏抱著一件單薄的衣裳,不像是冬天的,難道是自己在祥大娘住的時候,落在那的,然後他們給送回來?


    如果真是那樣,風暖兒怕是要傷心了。


    但那衣服卻不是舊衣裳,單看疊出來的那朵藍色花兒,便能看出,風暖兒可沒有繡著藍色花兒的衣裳。


    素藍色的春衣,裙擺衣襟前各繡了一朵顏色加深的藍色妖姬,看那針腳便知道是於小花繡的。


    其實鬧了這麽久的別扭,也該夠了,在這古代裏,她認識的人,真的不多。


    三月天,還是冷的,風暖兒忙著酒樓開張,就嚷著周沈沈去胡老村一趟,將祥大娘還有小花都請過來,在酒樓開業那天,置辦了一桌酒席。


    祥大娘聽了風暖兒開了酒樓,開始一臉的不信,帶著小花一路來了聚仙樓,站在門口愣是沒敢進去。


    新店開業,清晨放了鞭炮,又是做東前一百名進店吃飯的人都有免費的一盤紅燒魚。


    剛開了門,往裏湧的人將一樓二樓全坐滿了,雅間也坐上了來湊熱鬧的商賈之人,風暖兒一個婦人,總歸地方小嘴多,出來拋頭露麵的總歸不好,她也不想開個先例,林大爺也說死了不讓她出來,便呆在後廚裏看著新來的幾個廚子做菜,偶爾打手指點兩下。


    “暖兒,故人來了。”周沈沈單手舉著空托盤轉了一下,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門外。


    “故人?啥故人?”風暖兒攪著雞蛋液站在一堆婆子中間幹著細活兒抬頭看過去,突然反應過來:“哦,對!祥大娘還有小花!你先看看菊間的客人走了沒,那桌子給我留著,先把‘故人’給我帶到這來。”


    廚房裏忙的熱火朝天,不過好在是冬天,在裏麵呆著也暖和,風暖兒看著周沈沈去叫人了,手上加快的攪著蛋液。


    “哎呦,東家,你有事就先去正廳裏頭,這些咱們來弄就成了。”蹲在地上手腳利索的削著蘿卜皮的大娘抬起頭看著風暖兒道:“咱們就是幹這個拿這個工資的,活總歸不能被東家給搶了去,啥都不幹吧?”


    風暖兒嘿嘿笑了兩下,幹不幹活沒什麽事,主要是一會祥大娘還有小花就要過來了,好久沒見的故人,總不能一來就讓人家陪著自己幹活吧?


    “那我就不跟你們搶了,哈哈。”風暖兒放下懷中抱著大瓷碗,手指的側邊上濺著的蛋液往衣服上一抹。


    反正她是不怕洗的,空間裏有全自動洗衣機,不傷手不累人,糟蹋一點也就一點了。


    祥大娘他們正到了院子裏,風暖兒走到門口就看見了,好久沒見了,於小花瘦了不止一點,臉蛋上的肉都凹了下去,原本就大大的眼睛沒有半點神色,手挎在祥大娘胳膊上,盡管穿著厚重的襖子,但仿佛輕輕一推就會摔著一樣。


    “祥大娘,小花……小花你怎麽瘦成這樣。”


    風暖兒站在門口雙手攪著,小花看見了風暖兒,一雙眼睛紅了起來,風暖兒的眼睛也紅了起來。


    “暖兒姐。”她喚了一聲,淚水不住的掉了下來,這消瘦成骨的模樣,再加上委聲委氣的語調喚了她一聲,瞬間就讓風暖兒心疼無比。


    本就比自己年紀小,還在一起那麽長時間了,像是妹妹一樣的存在,風暖兒又不是鐵打的心,看著她這模樣,怎麽能不心疼?


    於小花放開了祥大娘,三兩步走過來一把撲在了風暖兒的懷裏。


    “暖兒姐,姐,我好想你啊……”是真的想了,村子裏那幾個熟悉的人都走了,長秧爹還有顧大牛去打仗了,長秧娘死了,顧傾溫去了京城,隻剩了風暖兒一人陪她。


    可是於小花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鬧了別扭將氣都撒在了風暖兒身上,結果風暖兒搬離了胡老村,她便無人說話了,還以為是自己逼著風暖兒走的。


    村長大兒子家的靈兒雖然與自己年紀相仿,卻太過了沉悶,無法交流,她也因為自己內疚對暖兒發了脾氣,才這般消瘦了起來。


    祥大娘知道她心中有鬱,就讓她給風暖兒做了件春天的衣裳當是賠禮道歉,等做完了送過來。


    然而做好了已經要過年了,村子裏有知道的都在說顧娘子好像要開店,祥大娘是個明白人,怕風暖兒誤會他們是唯利是圖的人,才送了衣服,便連說都沒說就讓村裏的人捎來了。


    風暖兒也猜到了點祥大娘的心思,帶著他們進了廚房。


    “來,裏麵雖然油煙大,但是比外麵暖和多了。”


    後廚比祥大娘的家還大,祥大娘一看,就停住了腳步。


    “咱們就是來看看,給丫頭捧個場的……一會點兩個菜,在外麵等著,拿了菜就走了。”


    祥大娘抓著自己的荷包,一臉難堪的看著風暖兒。


    說到底,還是風暖兒現在能耐了,到了這聚仙樓裏一看,再想到這酒樓是風暖兒開的生氣,祥大娘就自作主張的給他們兩人劃出了界限。


    如今風暖兒有錢了,她心裏高興,卻不願意做那趨之若鶩的小人,對著小花招了招手。


    “娘,你這是……”小花剛跟風暖兒見麵,她也沒有不待見自己,正了了一個心結,祥大娘卻是急著要走,連門都不願意進,剛想說上兩句,但看著自己娘難堪的臉,又一想到風暖兒現在的身份,頓時也覺得難堪了起來:“暖兒姐,那,我和娘先走了。”


    風暖兒扯住了小花走到廚房,門口,輕柔的抓住了祥大娘的手:“鬧什麽別扭,你們那時候有口吃的就有我一口吃的,村子裏一積水就收留我住,你們說過什麽了,我開了酒樓便與我劃分界限,那我以後怕是連胡老村都不能回了。”


    祥大娘的眼睛一紅,看著風暖兒那張熟悉的臉,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做這生意不容易,開個酒樓也是能耐,咱們是村裏的人,沒什麽本事能幫到你,與你走進了還怕別人背後說閑話,說咱們小人。”


    “誰敢說你小人。”


    看著祥大娘一臉的不情願,風暖兒反手扯住了祥大娘的手:“這樣,我這婆子不多,祥大娘你就來我這幫我幹活怎麽樣,月錢絕對比鳳醉樓還有其他的地兒高。”


    “這……”祥大娘找的工都是些散工,做的累還賺不了多少錢,雖然在鳳醉樓頭上有人壓著,幹的活多,但好在穩定不累,若是還能找到這樣一份工,自然是好的,所以風暖兒這麽一說,她就心動了。


    風暖兒早就想允諾祥大娘一份正經的工作了,隻是當初開酒樓的影都沒有,也就沒題,趁著酒樓開張,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把祥大娘拉到自己手下工作也是件美事。


    “我這人性化,你又是我祥大娘,誰敢欺負你?”


    風暖兒這話說的有心,屋裏的婆子也都是爽快人,聽了這話,幾個摘菜的大娘連忙過來將祥大娘拉了進來。


    “你瞅瞅,你瞅瞅,咱們這東家偏心的很呢,你要是再不進來,指不定就要說是咱們不讓進了呢。”


    “就是就是,大妹子,看樣你就比我小,你是東家的熟人,在這幹的話,有事就叫我,我決定幫你辦,你可要在東家麵前說我兩句好話。”


    “東家呀,你可不能偏心啊,月錢都得一個樣才行!”


    祥大娘被這幾個婆子一參合,立刻摸不著東北了,連忙看著風暖兒道:“丫頭,一定都是一樣的月錢的,多給一分都不要…”


    “那祥大娘就這麽說定了,你就留下來幫我打工了?”


    這麽一說,祥大娘也算是被套進去了,不禁一愣,不過身邊這幾個婆子一人一句很快就把她帶到工作的氣氛裏來了,手上跟上幹起了活:“那我就……在這做著活了。”


    之後沒讓他們二人在後廚久呆,帶著他們上了二樓的菊間,上了好些好菜,有糖醋排骨,紅燒肘子,清蒸水晶餃,四個素的,一大瓷盆的雞湯,整隻雞上來的。


    “來,小花,筷子,你看你瘦的太多了,多吃點肉,喝點雞湯補補。”


    於小花敢說,這輩子都沒在麵前擺過那麽多的葷菜,祥大娘也就當年跟小花爹成親的時候吃過這樣的酒宴,但看著風暖兒這一桌,可比當年那酒宴豐富的多了。


    “你先下去吧。”風暖兒招退了在菊間候著的小二,那小二看著就是個精明的人,連忙退了出去。


    屋子裏點著暖爐,桌子上又有那麽多吃的,身邊又坐著冰釋前嫌的故人,風暖兒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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