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葉天流何在?”季寥對於這個隻聞名未見麵的人物多少有些好奇。


    觀海真人泛出一絲酸味道:“他由純陽道宮宮主單獨招待,應該是在某一處秘境裏。”


    純陽道宮為天華洲道門之首,比諸元洲四大道宗也絕不遜色,其中秘境,如何不教人神往。


    哪怕葉天流沒有進入秘境,可有如此隆重的待遇,亦顯出他的與眾不同來。


    觀海真人亦是練成元神的大修士,得道長生的道者,這等人縱沒有上天下地唯我獨尊的霸氣,心中也是不甘居於人下的。


    葉天流名震世間,但要他心服口服,卻也是不可能的。


    季寥微微一笑,也不繼續問了。


    接下來五日,季寥在純陽道宮閑逛,倒是碰見了不少人。太素和玄天亦派了人來,俱是一名長生真人領隊,帶了數名隨從弟子。


    但季寥並未受到多少禮遇,想來是洞玄子遁破大千以後,季寥也不值得他們太過熱絡。


    世態炎涼,這種事自然是發生在世間的。


    修士亦是世間人,當然概莫例外。


    季寥並不以為意,倒是觀海真人很是為他打抱不平。不過上德觀雖是道家三十六觀中第一流的勢力,但參加法會的高人,多是來曆不凡之輩。觀海縱有些抱怨,其他人也不會給他多少麵子。


    …


    …


    正月十五,五色蓮花池畔。


    “諸位不辭辛苦,遠道而來。為了答謝諸位的盛情,本宮願意將坐忘經借閱給此次法會中評選出的第一人。不過,在評出第一人之前,會事先選出四個名額,得到名額之後,方可參加最後第一人的評選。”


    悠悠道音,響徹在天地間。


    不等有人問如何得到名額,那聲音繼續道:“名額我等自會給予有資格的人,至於此次參加法會的同道,都可以在今日後,進入我純陽道宮的道院參閱一天典籍。”


    本來還有人覺得道宮如此分配名額,未免過於霸道,而且搞不好有內幕,但人人都可以進入純陽道宮的道院參閱典籍,便沒有什麽可以置喙的了。


    畢竟這是送上門的好事。


    “法會正式開始,諸位各自論道說法便是,我們純陽道宮會從諸位中找出應當得到名額的道友。”


    話音落去,便有多名純陽道宮的長老出現,其中有五位殿主,分別執掌一座純陽道宮的殿宇,分屬五行。


    當日那位老道人,亦在列中。


    他卻是五殿之中,雨殿的殿主,其他四殿分別是火殿、木殿、地殿和天殿。


    五位殿主,其中有三位是長生真人,乃是天地二殿和雨殿,其餘兩殿亦是破妄境的大修士,離得道長生也不過半步之遙。


    至於其他的長老,個個都是還丹入道的修為。


    何況還有未曾露麵的純陽道宮宮主和當日所見的邵陽子。


    季寥輕易可以判斷出,這純陽道宮的實力,著實恐怖,至少可以淩駕在元洲中除卻四大道宗之外,任何一派之上。


    甚至說句不客氣的話,哪怕是道家三十六觀聯合起來,都未必能鬥得過純陽道宮。


    此前傳話的聲音,據季寥推測,應當是純陽道宮的宮主無疑。


    適才話已經說明,要想拿到名額,便要看他們現在的表現。


    於是自忖有資格進入最後角逐的高人,都開始講道說法,還有高人找了平日裏看不順眼的真人,即興找了個地方論道。


    無數玄音響起,震動得地麵顫動,同時那五色蓮池,更是炸響不停。


    異象紛呈,著實是千載難遇的盛會。


    季寥卻沒有加入其中。


    純陽道宮倒是好算計,拿出坐忘經為誘餌,連他都不由為之心動。而且季寥算是看出了,似乎除開他之外,別人都不知曉黃泉魔宗對純陽道宮下帖要取坐忘經的事。


    這件事趙真人告訴他的,季寥還以為很多人都知道,原來隻有他知道。


    看情況純陽道宮是對外界保密了。


    如此,趙真人如何得悉的?


    季寥想起趙真人那熟悉的麵容,不禁神思悠悠。


    過了好一會,季寥收回神思,將注意力放在高人們的論道上,這是難得的機會。季寥向來擅於博采眾家之長,自然不肯在此時錯過良機。


    何況還有天書在,他們兩個齊心協力,說不得要偷學到不知多少高人畢生修行的精妙。


    無論是季寥,還是天書,對於修行的理解,都是這世間其他高人難以想象的。法會中的修士們,固然是修道的天才,但季寥和天書在修行上的天分,卻又是在另外一個層麵上了。


    若他們知道季寥有將元神之道徹底剖析出來的野心,隻會更加震驚。


    因為縱使長生真人,對於煉成元神的過程,基本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季寥信步從容,四周的玄音,有條不紊的流淌進他心田。


    再有天書輔助,將玄音囊括的內容分門別類。


    不過很快,他將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一場兩人間的論道上。


    “敢問長老,何謂道心?”一個風姿颯然的道者向那位道院的曲長老提問。


    道心是一個大而化之的概念,因此要細加解釋,便顯得極難。


    曲長老並沒有被難到,微微一笑道:“道心便是平常心。”


    那道者繼續問道:“如何是平常心?”


    亦有旁觀者,心道這卻是刁難了。且不說大家都知道何謂平常心,而且曲長老繼續答下去,豈不是他還得繼續問下,如此卻是沒完沒了。


    曲長老微笑道:“渴了要飲,餓了要吃,此便是平常心。”


    那道者笑道:“我久已不食人間煙火,那我的平常心在何處?”


    曲長老道:“凡人食用五穀,道友之五穀,卻是天地之元氣。”他指了指道者腰間懸著的酒葫蘆,說道:“這瓊漿玉露,道友卻也是未曾斷去的。”


    那道者灑然一笑,道:“甘拜下風。”


    眾人見他說完後,飄然離去,心下減去惡感,覺得他有古人之風。


    等道者離開,曲長老抬眸看向季寥,說道:“那日匆匆一別,卻是來不及向季寥真人請教,如今得此閑暇,真人可願賜教一番。”


    他言辭誠懇,旁觀諸人不由看向季寥。


    俱心生疑惑:這洞玄子真人的師弟據說修道不足百年,尚未煉成元神。還隻是個毛頭小子罷了。縱有傳聞說他曾和長生真人一時間不分高下過,也隻能說明他或有秘法或者寶物在身,如何能對曲長老這等道行高深的真人有所賜教。


    季寥含笑道:“有賜教不敢當,我來時見雞鳴峰,得了一首詩,我念給長老聽。”


    隻聽他念道:“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皆不同;不識此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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