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阿姨吧。”張越說,“順便帶你熟悉一下新航線。”


    又花了幾天時間,倆人才從獵戶座中轉站飛到了火星,這兒最早是中國空軍的醫療基地,近幾年其他基地建成,這裏開始對民眾開放,羅素的姐姐羅瓊就將老娘羅海花送到了這兒。


    羅素跟著張越來到第六病區,大通間病房裏躺著五個病友,唯獨羅海花的床空著,羅素看著平平展展的床鋪,眼淚都差點下來,還好張越及時問了問護士,才知道昨晚羅海花病情忽然加重,被送進了無菌隔離室。


    羅素鬆了口氣,急急忙忙要辦手續去無菌室探視,剛走到門口,一個身材窈窕的中年女子便尖叫一聲撲了過來:“羅二小!”


    姐姐羅瓊連捶帶打狠狠搓揉了他一頓:“你這個混蛋!這麽些年都死哪兒鬼混去啦?連個信兒都不給家裏捎一個!我跟媽都擔心死啦!托了多少人打聽你的消息,要不是媽病了,你丫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回家啦?”


    羅素被羅瓊整的一臉鼻涕眼淚,還得防著她攻擊自己肚子,弓著腰解釋了半天,加上旁邊張越跟著作證,才讓姐姐相信他是被流放到外星係了。羅瓊擦擦眼淚,道:“回來就好,以後還是找個靠譜的工作吧,別在外邊跑了,我和媽天天擔心你,還有你姐夫……”


    “我沒有。”一個混血美女出現在病房門口,後麵跟著一串身高呈等差數列的小孩,跟羅素揮揮手,“hi~小舅子。”這是羅瓊的百合老公伊琳娜,十六國混血兒,持埃及護照,在一家俄國人開的運輸公司裏當會計。羅素忙跟她打招呼:“你好伊琳娜。”


    伊琳娜把五個孩子都帶進來,道,“叫舅舅。”


    “舅~舅~好~”三個蘿莉兩個正太異口同聲,羅素看著五個外甥,刹那間內心充滿了母性的柔軟,熱淚盈眶道:“乖。”於是這是激素紊亂的結果吧……


    伊琳娜本來是個不苟言笑的爺t,看到羅素如此真情流露也不禁嘴角上翹,道:“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們配型都失敗了,希望你能救救羅海花女士,走吧,我這就帶你去檢驗科做配型。”


    “伊琳娜,跟你說多少回了,要叫媽媽,不能叫羅海花女士,還有,不要抽煙了,別以為你洗了澡刷了牙我就聞不出來,我這都是為孩子們好……”羅瓊還在喋喋不休地數落,伊琳娜已經帶著羅素出門了,背過身後給他一個“受不鳥”的表情,低聲道:“以後可別讓你老婆生這麽多孩子,更年期很容易提前的。”


    “是、是嗎?”羅素心虛擦汗,這……沒有科學依據的吧?


    到了檢驗科,醫生先讓羅素填表,羅素一路填下來,在婚否那一欄停了一下,選了個“是”,旁邊的伊琳娜挑了挑眉,等他在孕否那一欄也選了“是”,伊琳娜的眼睛馬上瞪大了:“你懷孕了?”


    羅素沒吭聲,表示默認,整個填完了,才對她道:“先別告訴他們倆,我媽那個脾氣,你知道的。”


    伊琳娜跟羅瓊結婚十幾年,深知丈母娘之可怕,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懂的。”


    等待配型結果的幾天裏,羅素跟羅瓊兩口子大致解釋了一下自己這幾年的下落,隻隱去了結婚生子這一節,末了問:“到現在媽花了多少錢了?醫保都給報嗎?”


    羅瓊歎氣,伊琳娜打開備忘錄調出個表給他看:“所有花銷都在這兒了,醫保報了一部分,但因為羅海花女士這個病比較罕見,用了好些全自費的特效藥,我們也承擔不了,就申請了國家補助貸款。”


    伊琳娜不愧是當會計的,做的賬清楚明了,羅素看完心裏也有底了,從背包裏掏出一堆金條,一根根擺在桌子上,道:“這幾年你們一直照顧媽,操了不少心,錢的事都交給我吧,姐你有空幫我把這些金條拿去銀行兌換成電子幣,把貸款先還了,剩下的存在醫院裏,就當後期治療費吧。


    這年頭大家都是用虛擬貨幣交易,很少有人背著黃金這樣的硬通貨滿街轉,羅瓊和伊琳娜真沒想到他那沉甸甸的背包裏居然都是金子,當下目瞪口呆,繼而一臉擔憂地問:“你哪兒來這麽多金子啊?”


    羅素忙解釋道:“這些都是我這幾年在外麵開金礦掙的,用完還有,別擔心。”


    看來弟弟是真的發財了,羅瓊對羅素還是比較了解的,知道他不是那種會鋌而走險的人,當下也不懷疑什麽了,找了個袋子把金條裝了,答應他明兒就拿去兌換。趁著她不在的空擋,伊琳娜偷偷問羅素:“小舅子,你是不是傍上大款了?”


    羅素想了想,實事求是地道:“算是吧。”


    骨髓配型結果很快出來了,很幸運,羅素和羅海花的配合程度相當高,謹慎起見,手術前主治醫生跟羅素進行了一次麵談,主要是針對他肚子裏的卵的。


    自從空間移民盛興以來,人類和類人型外星人結婚不算什麽新鮮事,但跨物種生育的情況並不多見,尤其他還是個沒有經過身體改造的男人,醫生十分的稀罕他:“羅先生,您肚子裏的卵是自然受孕的嗎?還是被移植進去的?”


    羅素尷尬地道:“是、是自然受孕。”


    醫生星星眼:“那真是太神奇了,請問和您做|愛的是什麽物種呢?居然可以將精子附著在您的腸壁上進行繁殖。”


    羅素幹咳一聲,道:“這個……他是個具有變形態的矽基生物,至於其他的,我實在是不太清楚。”


    醫生讚歎:“異形的繁殖能力果然強悍,真不敢相信可以用這種方式延續後代,。”


    = =異形……嗎?羅素黑線:“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那個,羅先生,聽說您母親家裏經濟上不是很寬裕呢。”醫生眼光一閃,道,“現在我們醫院有一個異形胚胎研究計劃,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參加一下,如果願意,我們可以免費幫您取出體內的異形,並減免您母親的一切醫療費用,唯一的要求是把卵交給我們。”


    羅素額頭青筋暴起,這廝一再稱自己的兒子是“異形”什麽的就已經很讓人暴躁了,現在居然還想拿兩隻小龍做研究,如果他們知道卵的父親是誰的話,就不會出這麽餿的主意了。


    想想蝠魟龍發火的樣子,想想機甲兵團的反物質導彈,再想想飛狼特種部隊,羅素看著麵前一臉希翼的主治醫生搖頭歎息,真是無知者無謂啊……


    “為了銀河係的安全著想,我必須拒絕您的建議。至於經濟方麵,感謝您的關心,不過現在錢已經不是問題了。”羅素真誠地看著他的眼睛,道,“其實,我是個大款。”


    見他態度堅決,又財大氣粗,醫生隻能表示遺憾。


    兩天後,羅素和他老娘被一起送進了手術室,為了減輕孕夫的身體壓力,移植分了兩次進行,因為強力麻醉劑對胚胎發育有影響,羅素隻進行了簡單的硬膜外麻醉,手術期間整個人都是清醒的,被疼的死去活來,差點就以為自己生了——科教片裏的產婦難過之程度也無非如此吧?


    人類的身體實在是脆弱啊,羅素記得索特被光炮拍了也不過是皺皺眉頭,三五分鍾就複原了,怎麽自己抽個骨髓像是要死了一樣,全身的骨頭都酸疼無比,還好肚子沒什麽大反應。


    好在手術進行的很順利,術後羅海花的生命體征很穩定,順利地度過了七天的危險期,被送出了無菌室,送到了羅素身邊的病床上。


    第八天上羅海花終於醒了,一睜眼就看到隔壁床上躺著的兒子,眼淚嘩一下出來了,二話不說枕頭拖鞋就丟了過去,羅素正夢見自己被索特壓在床上訓斥,大叫一聲掉到了床下,老太太還不解恨,又哭又叫地道:“羅二小你這個敗家子兒!怎麽不死在外頭得啦?!是不是老娘要死了你才舍得回來啊?!有種你別回來了,跟你的死鬼老爹一個德行,滾蛋滾蛋!”


    羅素摔的頭昏眼花,在地上躺了半天才慢慢爬起來,冒著水果鮮花雞蛋等各種炮火從床下探出頭來,求饒道:“媽,我錯了,你老人家先別激動,剛做完手術,身體要緊,那什麽,別再氣出個好歹來。”


    羅瓊剛好從外麵回來,見狀忙跑過來扶起了羅素,又將老太太摁回床上,道:“媽!你就別折騰了,二小剛抽完骨髓,身體還弱著呢,他沒回來的時候你天天念著他抹眼淚兒,現在他回來了,你又作給誰看呐!”


    羅老太太扔東西扔累了喘著氣直哆嗦,歇了半天方問:“我做過手術了?二小給我捐骨髓啦?”


    “廢話,就您那熊貓血,有幾個人能給你捐骨髓啊,還好你命大,二小趕著回來了,不然呐……哼!”


    羅海花這才看見羅素臉色白的發青,火氣下去心疼勁兒就上來了,掙紮著摸了摸羅素的頭,道:“二小啊,媽剛才打疼你沒?媽就是生氣你這麽些年不回來,連個信兒都不給家裏捎,唉……我都一把年紀了,還折騰個啥啊,給我治病,花錢不說,還傷你的身體,媽真是想想就心疼。”


    羅素真沒想到老娘做完手術才七天,一醒來就這麽大精神,雖然剛才摔的肚子隱隱作痛,心裏還是欣慰的,忙安慰道:“媽你才六十一,青春期剛過而已,什麽一把年紀了。我沒事,年輕人骨髓多,抽抽才健康,錢的事你別擔心,我這幾年賺了不少錢,夠你病幾百次的了……呸!我的意思是那個你兒子現在發財了,有的是錢。”


    後麵幾天羅素抽空給老娘講了自己這幾年的經曆,羅老太太見他身體挺好,人也帥了,還發了財,當下龍顏大悅,之後的恢複也是特別順利,半個月後醫生便建議轉去普通的醫院治療,一來空軍醫院床位費很貴,二來還有好多更嚴重的病人的個這住進來呢。


    羅素仔仔細細跟醫生問明了母親的情況,這才聯係了一家位於月球的的三甲醫院,把羅海花轉了過去,做了一個月的二期治療,入秋的時候,老太太的身體徹底穩定下來,可以回家休養了。


    於是,羅素終於回到了離別經年的地球。


    隨著空間技術發展,移民潮的興起,大部分人移民太空,地球人口銳減,原來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被消凝劑分解殆盡,茂盛的植被再次覆蓋地表,三三兩兩的原住民居住在小型城鎮裏,連上海、北京這樣的大都市,也不過三五百萬的人口。


    羅家老宅位於回龍觀,是一棟兩層半的獨棟別墅,前後都帶著寬闊的院子,這年頭地皮房子都不值錢了,原來三環內的好多黃金地段都被用來養豬種地,別說回龍觀這種偏遠地帶了。羅老太太不愛吃市麵上無土養殖的蔬菜,所以羅家前後院都是菜地,時值初秋,西紅柿豆角茄子都結了果,黃瓜秧子爬滿架,看上去綠意盎然。


    羅素以前的屋子在二層半的閣樓,老太太還給他留著,房間裏的柏木家具還貼著他少年時期收集的偶像圖片,一麵牆是他大學放暑假的時候手繪的塗鴉,那盒用來科普教育的安全套還一個不少的擺在他的床頭櫃裏。


    幾年都住在運輸艦上,羅素一回家就感覺舒服的不行,美美在自己床上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黃昏時分,下樓,羅瓊做了炸醬麵,伊琳娜也帶著孩子們過來了,她們家就在老宅對麵那條街上,平時都是過來吃晚飯的。


    一家人圍在桌邊吃麵,五個小孩吃的吸溜吸溜的,羅素以前跟外甥相處不多,今兒仔細看看,才發現伊麗娜的血統真是太牛b了,這五個孩子不知道分別繼承了她哪國的血統,連頭發和眼睛的顏色都全不一樣,十分神奇。


    羅海花見羅素仔細看幾個孩子,歎了口氣,道:“二小子,喜歡小孩就早點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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