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施用了雙生同命術,蕭霽的身體明顯地好轉了很多,性格也不像從前那般乖戾易怒。我自幼生活在昆侖清氣極盛的地方,同殤陣的戾氣暫時奈何不了我。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讓蕭霽跟著我修習一些抵擋戾氣的心法。


    修煉仙術因人而異,有些人縱然資質很好,但因為不適宜修仙,無論他多麽努力,進展並不理想。大概蕭霽是雷靈珠契機者的緣故,他對仙術領悟力很強。我把要訣教給他後,他很快便能心領神會。


    蕭霽修煉一個月後,氣色愈發好看。一天,我從媧皇廟查看典籍回來,方才走到怡清苑大門,迎麵就遇到蕭霽的馬車。


    當時我正啃著一串冰糖葫蘆,見馬車飛馳而來,便一邊往路邊挪了挪一邊用手擋住糖葫蘆,免得馬車揚起的灰塵黏到上麵。馬車漸近,蕭霽拉開簾子,微笑地看著我:“上來,父皇召見我們。”


    “我們?皇上也見我?”我指了指自己。蕭霽點了點頭。突然,他微微挑起嘴角,也不等馬車停下,竟孩子氣地探身出來把我抱上車。馬車還在快速前行,我一個重心不穩就撞在蕭霽身上。


    “蕭霽,你沒被我撞壞吧?!”我著急爬起來。因為擔心,我的動作有點大,不料我們靠的太近,我方才抬頭就磕到他下巴,頓時痛得我眼淚直往外流。


    “你的下巴是用鐵做的嘛,我的頭都快被磕出個洞了。”我吃疼地捂著頭頂,


    “彼此彼此。”蕭霽悶吭一聲,低頭看著仍趴在他身上的我,有點曖昧地開口。


    “叫你亂來。”我臉上一熱,忙從他身上爬起來。


    額,我的糖葫蘆呢?


    “找這個?”蕭霽撿起我那串折斷的糖葫蘆。


    “我才吃了兩口,你賠我!”我惋惜地接過糖葫蘆。


    “好好好,賠你就是。”蕭霽寵溺地笑道。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蕭霽笑。他本來就風俊神雅,如此一笑,皓雪般的無瑕臉上頓時多了幾分柔情,我不由得看呆了。


    “口水都滴出來了,姑娘再這樣看我,在下要誤會你愛上我咯。”蕭霽調侃道。


    “少來,誰喜歡你了!”我別過臉,悄悄地摸了摸下巴,幸好沒有口水。


    馬車在皇宮的外院停下,數名內侍給蕭霽行禮後便低眉弓腰地引我們覲見皇上。皇宮氣勢宏偉,飛簷碧瓦的宮殿群典雅而高貴。楊柳掩映間,不斷有麵施粉黛,身著華麗宮裝的侍女穿梭在雕梁畫棟的亭台樓閣。隱隱約約的,還聽能到她們銀鈴般的笑聲。


    我不喜歡這種極盡奢華的生活,便扯了扯蕭霽的衣袖低聲問:“蕭霽,我們什麽時候回去?皇上為何要見我?”


    “怎麽,你怕了?”蕭霽低頭看著我。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稍稍正色道:“記住,莫在父皇麵前不要直呼我名諱,皇宮可不像在怡清苑那般隨意。”


    “恩恩!”我聽話地點點頭。蕭霽這麽一說,我才發現我一直都是直呼他的名諱,心裏頓時點不好意思。


    “別緊張,倘若叫錯了,父皇那邊我幫你應付即可。”蕭霽輕笑。


    心裏有些感動,我試探著問:“蕭霽,你為何對我這麽好?是不是把我當做離晚了?”


    “我若當你離晚,就不這般對你了。”蕭霽看著遠方說,聲音有點飄渺。


    “那肯定是因為我能抑製你的病,所以你才對我這麽好對不對。”我恍然大悟道。蕭霽睨了我一眼,竟拉起我的手。


    “幹嘛呢,男女授權不親。”我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不料蕭霽又鬧孩子氣了,怎麽也不肯鬆手。正好顏靜出現在拐彎處,我頓時有股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


    雖然蕭易說蕭霽把她當做妹妹,但她似乎對蕭霽動情了,隻是,她為何告訴蕭霽是為了富貴才留在他身邊?


    顏靜看了看我和蕭霽握著一起的手,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我心虛地讓蕭霽去解釋。蕭霽眉頭緊皺沒有說話,顏靜輕輕地對我們福了福身,垂下頭黯然走過。


    我心裏也不好受,於是等她走到我們旁邊時,用力將蕭霽推了出去。蕭霽不滿地瞪了我一眼,但他和顏靜畢竟是青梅竹馬,看著她悲傷欲絕的模樣,他眼中的冷漠到底消退了好些,默默地將一方手帕遞給她。


    顏靜接過手帕,低聲抽泣著跑開。


    “別發呆了,快追上去呀!”我見蕭霽站在原地,忙上前推了推他。


    “如果是你,我就追上去。”蕭霽慢慢斂住臉上的陰鬱,挑了挑眉調侃。


    “就會逞口舌之利。”我白了他一眼。


    “別鬧了,快隨我見父皇。”蕭霽又拉起我的手。


    “誒我說,你今天怎麽啦,說好的男女授受不親呢。”我生氣地要抽回自己的手,蕭霽卻無賴地道:“我不舒服,這樣握著你的手就能引出我這個月修煉的善法正氣去緩解戾氣。”


    “胡說,我都沒感受到戾氣。”我睨了蕭霽一眼。


    “戾氣在我身上,你怎麽知道沒有。”蕭霽輕笑道。


    “我當然知道——”我脫口差點說出雙生同命術,蕭霽期待地看著我,我忙轉移話題道:“蕭霽啊,我也是為你好,你這樣大庭廣眾地拉著我,就不怕你喜歡的人看到誤會嗎。”


    蕭霽輕笑出聲:“那人和豬一樣笨,不會誤會的!”


    想不到蕭霽竟用豬來形容自己喜歡的人。我聽罷哈哈大笑起來:“你喜歡豬一樣的女孩,那你也是豬啊,哈哈哈。”


    “又胡說八道。”蕭霽臉上掛不住,清咳一聲把我拖走。


    皇上在禦花園召見我們。我們走到時,他正和蕭易對弈。皇帝看到蕭霽,擱下棋局拉著他寒暄,不一陣,顏靜也來了。她擦幹了淚痕,隻是神色難掩落寞。


    我靜靜地坐在一邊聽他們寒暄,不料皇帝突然意味深長地望向我:“朕聽聞無邪姑娘和晚丫頭長得很相像,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好尷尬地傻笑。但他提到離晚,我不禁悄悄望向蕭易。蕭易低頭喝著茶,神色難掩黯然,我心裏不禁一陣難受。


    “無邪姑娘無須拘謹,你覺得我們霽兒如何?”皇上出其不意地繼續問道。我想了想,模棱兩可地答道:“我覺得三皇子長得很像皇上。”


    皇上聽罷挑了挑眉,哈哈地笑了起來。蕭易也輕輕地笑了。不知錯覺與否,我覺得他的笑帶著隱約的不安。


    難道有什麽事要發生嗎?我心裏想。果然,皇上笑罷溫聲道:“無邪姑娘當真質樸可愛,不知你可願意嫁給霽兒,伴他左右?”


    “父皇?!”蕭霽微驚地抬頭,顏靜別過臉,眼見她的淚水快要忍不住了,我忙起身離席行禮道:“請皇上明鑒,無邪配不上三皇子。”


    “哦?那摒棄身份高低,你可願意伴著霽兒?”皇上明知我在拒絕,卻繼續慈祥地追問。


    這皇帝到底想幹嘛,我被問得語塞了。蕭霽見此忙給我圓場:“父皇,你這話讓無邪一個女孩子怎生回答。”


    皇上撫著胡須笑道:“這也是,朕還真糊塗了,無邪姑娘莫要在意。”


    “哪裏哪裏。”我偷偷地舒了一口氣。皇上微笑地點點頭,對一直沉默的顏靜說:“靜丫頭,怎地一直不說話?身體不適嗎?”


    “多謝皇上關心,靜兒身體無恙。”顏靜勉強笑道。


    “都快親上加親了,還和朕這般客氣?”皇上拉起顏靜的手說:“易兒往後要是欺負你,就盡管與朕說,朕與你討公道。”


    我震驚抬頭,隻見蕭易笑了笑:“父皇,靜兒尚未過門你便寵著她,叫孩兒如何是好。”


    “那你早點和靜兒成婚,給朕生個胖孫子,朕就饒了你罷。”皇上爽朗地笑道。顏靜臉上微紅,卻沒多少喜悅的感覺。而蕭易依舊儒雅地笑著,但眉眼依稀透著一抹彷徨和落寞。


    怎麽回事,蕭易不是說沒喜歡顏靜嗎,為什麽突然會娶她?再說,他那麽愛離晚,怎麽還娶顏靜呢?


    不對,就算離晚還在,蕭易還是會娶其他女子的。因為他是未來的皇上,他將有三宮六院的妃子。


    想到這裏,我如經當頭一棒,腦海頓時一片空白,心止不住地疼痛起來。


    “你喜歡我大哥?”回去時候,蕭霽突然發問。


    “沒有啊,怎麽會這樣說?”我愣了愣。


    “那你為何聽到他要娶靜兒而變得鬱鬱寡歡。”蕭霽緊緊地盯著我,語氣中甚是苦澀。


    “我沒有……我隻不過是為離晚傷心罷了。”我歎了聲:“每每想到她要和很多女子分享心愛的人,我的心就很不舒服。”


    蕭霽愣住,我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師父常說,欲修仙道,先通人道。人道不濟,妄謂仙道。修仙並非要拋棄七情六欲,而是要領悟世間之情,感悟萬物真諦,博愛而濟世,取舍而得道。隻是我大概不能明白,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一生一代一雙人’地相守,這與修仙、世道常情都大大的不同。在你們看來,三妻四妾才是常理。”


    “一生一代一雙人……”蕭霽低聲呢喃,言罷堅定地看著我說:“隻有你不是離晚,我保證,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這和離晚有什麽關係?”我不解地摸了摸下巴。


    “你猜。”蕭霽揚了揚眉。


    “不猜,反正都和我無關,與其無故傷感還不如買糖葫蘆。對啦,你還欠我一根糖葫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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