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子墨聽完,有些認真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我也不能一直呆在九幽。隻有以強大的實力作為前提,才有可能獲得真正的自由,能夠隨心所欲吧。”


    我把玩著手中的小狐狸,突然問,“我想學這個骨雕,你能不能教我?”


    “這個自然可以。”子墨笑,“不過這個骨頭太硬,很難上手。我那裏還有些木頭,你要是想學的話,可以先從木雕學起。”


    “那學這個要多久?”我遲疑,也不知道師父要在幽冥界呆多久,夠不夠我學這個骨雕。


    “人界的木雕師往往要先把作品畫出來,這一步我們可以直接省略了。至於需要多長時間,要看個人的悟性和對產品的標準了。”子墨解釋道。


    “隻要能拿得出手送人就行了。”


    “在人間的話,一般快的話一兩個月,慢的話三四個月吧。”子墨斟酌著,但是若是想要學我的這種骨雕,必須先有個幾年的木雕基礎。”


    學就學。人界的小玩意,難道我還學不會嗎?我不以為然的想,骨頭我沒辦法下手,一塊破木頭我還拿捏不了嗎?


    天色慢慢的黑了,白日換成了白月。又滿滿爬上了中天。師父仍然沒有回來。院子裏靜悄悄的,連風都沒有。


    難道師父真的跑去赴那崔玉笙的約了?我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仍沒有適應幽冥氣的緣故,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隻是品質最好的化冥甲早已被我穿在裏麵,我理應不受半分侵蝕才是。


    明明魔族天性狡詐善變,十分不安分。眼看著就要與仙界鬧騰打仗了,妖界已經同仙界聯盟,與魔族應該是敵對關係才對。這個時候那魔女蠱惑師父去找她,分明是沒安好心。師父那般聰明,該不會真被魔女給魅惑了吧?


    我擰著眉,心緒不寧。


    也是,那崔玉笙那般顛倒六界的姿容,便是我見了,也隻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不能好好珍愛一番。師父血氣方剛,喜愛那女子也是自然之事。


    我應該開心才對。師父抱得美人歸,而且還把綠蘿說得哭著跑掉了。我摸了摸心口,莫名有些發堵。幽幽歎了口氣,睡覺吧。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我不知道的是,師父果然去赴約了。


    青漓剛走進小院,就看到了倚在門窗下笑看他的崔玉笙。


    不同於九幽大殿黑紗裙的媚態橫生,赤紅色的長袍無風自動,整個畫麵驟然生動了起來。柔緞似的黑發飛舞著,越發襯出她麵如凝脂。伊人赤著光潔的玉足,嬌弱中透著驚心動魄的美,她微微側過頭,露出一分恰到好處的笑,“君上,奴家等你好久了。”


    青漓淡淡的一笑,“玉公主的''九天媚骨''果然是名不虛傳。”


    崔玉笙嗔他一眼,“君上果然很難騙。”


    青漓不置可否,“說吧,叫我過來幹什麽?”


    “君上不先陪陪奴家嗎?”崔玉笙一步步往前走,身子慢慢靠上青漓,歪著頭猜測,“莫非君上怕綠蘿公主不高興?”


    青漓泰然接受著主動送上來的溫香美人,低頭噙笑,“公主如果無要事,我可就先告退了。長明兄還等著我去陪他下棋喝酒呢。”


    “君上真是好狠的心,”崔玉笙輕輕一歎,語氣有些幽怨,“墨江哥哥讓我給你帶句話,”輕輕咬住青漓的一隻耳朵,“照原計劃行事。”嬌羞著垂眸退下。


    “多謝玉笙公主傳話,改日再請公主喝酒。”


    崔玉笙看著青漓毫不留戀的離去,美眸閃過一絲意外,反倒露出了更濃的興味。


    第二日子墨早早的就過來了。


    奈何我晚上沒休息好,嗬欠連連,十分乏力,提不起精神。


    子墨見我這副模樣,甚是體貼的提也沒提木雕一事。


    “也不知道我師父和長明叔叔到底有什麽事。”我沒精打采的,“幽冥界怎麽遍地都是骨頭山,整個幽冥都是如此嗎?”


    “這些骨頭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那時候這裏還不叫幽冥界而是叫骨界。約莫八萬多年前,那時候骨界已經十分衰弱,大概比起如今的人間也強不了多少。骨界慢慢的發生了一些變化,起初,這變化不明顯。他們隻是覺得骨界的骨靈氣變得稀薄了起來。巨骨山脈上開始生長出一些細小的青藤,這也未引起他們的警惕。因為在他們看來,骨界已經存在了無數萬年,就算一時發生了什麽變故,也不會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兩百年,骨靈氣越來越稀薄,甚至連他們體內的骨靈氣都開始不受控製,他們才發現骨界出現了問題。”


    “是那些青藤嗎?”我回憶起那些爬覆在骨山上的青褐巨藤。


    “青藤竟然是以骨靈氣為養分生長,骨山產生的骨靈氣竟有七成被青藤吸收,青藤卻釋放出一種全新的靈氣。”子墨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骨界的人先是想毀去這些青藤,奈何這青藤生命力極其頑強,亦十分堅韌。隻要斷裂了一小節,落在骨山上,它就會自動紮根生長。在其他地方卻完全無法生存。骨界的人一毀之下,非但沒有去除這些青藤,反倒是助長了它的蔓延。”


    “骨界不會就這麽消失了吧?”我忍不住變色,這麽詭異的植物,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子墨點點頭又搖搖頭,“骨界消失了,骨界的人卻沒有完全消失。他們紛紛走出骨界,去尋找解救辦法。一個骨界的老藥師,最後從仙界尋到一種名為''螢''的小花。螢原本隻是仙界一種極為尋常的野花,但是對青藤的生長卻有一定的遏製作用。然而等他把螢帶回去,骨靈氣已經消失了九成。即使種下了無數的螢,也無濟於事了。”


    “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到有一天,骨靈氣完全消失了。剩下的骨族人體內的骨靈氣慢慢的受到新的靈氣的侵蝕,一個個的死去。直到最後,骨界隻剩下一些不曾修煉過的孩子。這些孩子沒人照顧喂養,眼看就要活不成了,一個叫九幽諦的孩子,在極度饑餓之下,忍不住吃下了骨族人諱莫如深,避之不及的青藤。”


    九幽諦?現在的界主和眼前的子墨都是這個姓,莫非他是九幽家族的祖先,幽冥界的始祖?


    “他吃了青藤之後,惶恐不安的等待著結果。結果是,肚子逐漸不餓了,身體也重新充滿力氣,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子墨歎了一口氣,“他把結果告訴了其他孩子,其他人卻寧死也不肯吃這青藤,隻有少數一些人聽從了他的話。自然,也隻有那麽幾個人活了下來。新的靈氣漸漸接納了他們,不再侵蝕他們的身體,反而使他們變得強大起來。九幽諦將這種靈氣取名為幽冥氣,將青藤取名為幽冥藤。就這樣,骨界消失了,幽冥界取而代之。九幽家族也成為了幽冥界之主,直到今日。”


    我聽得感慨不已。


    一族一界,不知道存在了多少歲月,然而隻是區區幾百年,就消失在了曆史上。起因,竟然是這麽小小一截微不足道的青藤。


    “聽了這麽久的故事,瞌睡可醒了些?”子墨微笑著看我。


    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木雕說著容易,做起來還須多用心。你這院子這般空曠,老爺子又指名叫我好好陪你。我不如來你隔壁做個鄰居吧。”子墨笑,“也方便我指點你。”


    甚好甚好,我歡快的點頭。有人肯來陪我玩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過,這裏幽冥氣稀薄,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影響。”


    “看來你果然是光把時間花在看話本子和養寵物上了。”子墨有些無語,“我的母親是人間的女子。小時候還在人界住過幾百年呢。我天生對幽冥界的依賴性不強,所以老爺子若是肯鬆口的話,我倒是很想去其他五界遊曆一番的。”


    我頓時十分向往。要知道,在仙界看了那麽多的話本,我對人界亦是十分期待的。可惜之前鳳丘帶我去,才堪堪喝了盞茶,聽了會書而已。


    “不如我們兩個偷偷跑出去?”我提議。


    “昨日青漓君還在九幽殿內告誡你莫要亂跑,我若是今日就將你帶出幽冥,”子墨苦笑,沒有繼續說完。


    那後果也是可想而知的慘。我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有些垂頭喪氣。


    “以後總是有機會的。”子墨安慰。“不過眼下,你說了要學木雕,我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你不會臨陣脫逃吧?”


    才不會呢!我搖搖頭,重新振作起來。師父之前送了我一個“見麵禮”,我卻沒有拜師禮可以拿得出手,現在補一個,應該來得及吧?


    於是第二日,子墨很幹脆的就搬過來做了我的鄰居。


    子墨告訴我一些木雕的技巧後,就扔下一大堆木頭和雕刻工具讓我試著雕刻。我一開始連工具都分不清楚,雕出來的東西連我自己都難以分辨。實在是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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