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二中大門口不到五百米的一棟四層高的小樓裏,橘黃色的燈光暖暖地灑滿小屋,這是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臥室,衣櫃,床鋪,鞋架,還有一個大紅色的木質化妝鏡。


    小屋裏被塞得滿滿當當的不過卻被收拾的一塵不染,看上去幹淨整潔,一點也沒有擁擠的感覺,充滿家的溫馨。


    一個穿著墨綠色連衣長裙的女孩坐在梳妝台前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女孩往日遮住額頭的留海被高高地梳在腦後,露出漂亮的幹淨的白皙的額頭,寬大老氣的鏡框被放在梳妝台的一角,展露出女孩大大的墨黑的眼瞳,秀氣的鼻子下麵被施上一絲淡淡的唇膏的嘴唇看上去格外的亮麗誘人。


    “媽媽這是我?”女孩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如此漂亮。


    “當然,這就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茜茜。”李麗華將手裏的皮筋牢牢地綁在女兒的頭發上,然後又用發卡將茜茜散落在耳際的散發卡住。


    梳妝台的一側放著放著一張精致的相框,相片裏是一個英俊高大的男子挽住一個紮著馬尾辮的漂亮女子,女子的腳下是一個大約三歲大小的女童,臉頰上還掛著淡淡的淚痕,不過嘴裏還在嚼著一團糯米糕,委屈地站在那裏。


    “十三年了,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女兒都這麽大了,她的樣子簡直像極了你年輕的時候,那眼睛,那鼻子一切都是和你一模一樣。”李麗華看著鏡子裏的女兒然後又看著相框,眼睛不覺得濕潤了。


    “媽可以了吧。”女孩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陌生,有些局促,更多的是歡欣,“再耽擱下去,我怕他會提前離開的。”


    “那就讓他走吧,我的女兒那麽漂亮,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還想追我女兒?”李麗華笑道。


    “媽!你在說什麽?我說過了我們隻是普通的同學,隻是畢業拍照留念而已,你在想什麽?”女孩滿臉的害羞之色。


    “你是我的女兒,你心裏想什麽你媽我一看就知道,從小學到現在你什麽時候跟我要求過一件漂亮的衣服,什麽時候要你媽我給你梳過頭,你媽我十七歲就嫁給了你爸爸,我都懂的。”


    “他在你心裏肯定是很重要的,是不是?”李麗華笑著將孫茜茜從椅子上拉起來,看著眼前眉目如畫的女兒,“等會媽媽會在後麵看著你的,雖然我沒見過那男生,但是我相信我女兒的眼光一定不會比他媽媽差。”


    “媽——


    謝謝!”孫茜茜的聲音裏既害羞又充滿對母親的謝意。


    “去吧時間也確實不早了。”李麗華將女兒領出門外,看著女兒的背影漸漸消失的巷口。


    “茜茜他爸你看到了吧,女兒都這麽大了,都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我們也是在這麽大的時候定下的誓約,可是你卻拋下我們母女倆獨自去了遠方,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想你在那裏一定過的很好吧,這些年我過的卻很苦。”李麗華對著相框裏男子訴說到。


    04年潞城驕陽路街道過了晚上八點半以後就開始蕭條起來,許多店鋪都開始收拾門前的雜物準備關門打烊。隻有二中的門前還是燈火通明的樣子,一輛輛三輪車組成的小攤位開張羅起來,準備等待高中學生下晚自習最後一波消費。


    二中大門的南麵第三家店鋪的門前一個身著墨綠色長裙,頭發高高盤起,臉上略施淡妝的女孩正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某個人的身影,神情有些期待,半晌變得有些失落。


    蕭條安靜的街道上了除了正在忙碌的小商販和幾個在夜市攤位上喝著啤酒咋咋呼呼的食客,哪裏有陸肖的影子,“他是先走了嗎?


    也是,畢竟都等了兩多小時了,是我恐怕也不會等下去了吧。”孫茜茜默默想到。


    銀色的月光下,孫茜茜耷拉著腦袋,瘦小的身體蜷縮在昏暗的燈光裏,大大的眼睛默然盯著北麵,或許陸肖是先回家吃飯去了,等會還會再來的。


    “學生你是二中初中部的吧,是在等人嗎?”大頭貼的店主是一個胖胖的非常熱心中年婦女,此刻店裏的學生隻剩下幾個人已經挑選好了背景牆紙,店主見門前一個很是漂亮的女孩已經在那裏四處張望了十多分鍾,不禁出來詢問道。


    “嗯,阿姨好,今天晚上你見過一個這麽高,瘦瘦的戴著藍色鏡框的男生嗎?”孫茜茜用手比劃著陸肖的身高體型。


    “哦,見過。”胖店主立刻答道,“是不是穿著淡藍色色長袖格子褂?踏著一雙青色球鞋?我記得特別清楚,他在門口坐了好久的。”


    “是的,今天陸肖就是穿著藍色的格子襯衫。”孫茜茜肯定道。


    “那學生開始是和一男一女兩個同學一起來的,男學生留著小平頭,女孩是齊耳短發看上去格外利索,後來他們拍完照片,那兩個學生就先走了,你說的那個男同學就在門口的自行車後座上坐著,一直坐到八點多,我還問過他是不是在等人,他笑著點了點頭。


    然後店裏的學生喊我去裁剪照片我就回屋去了,前後沒有二十分鍾的時間,就在剛剛那個男學生還在你身後的那輛自行車後座上坐著,現在不見人了。


    可能是等太久了吧,學生你還是先回家吧,咱這店門隨時都開著,你們啥時候來都能拍的。”


    “嗯,我知道了,謝謝阿姨,我再等會吧。”孫茜茜點頭回答道。


    胖阿姨見孫茜茜堅持要在門口等待便不再勸說,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店裏,嘴裏小聲的念叨著,“現在的學生娃可真是幸福的不得了哦,我像她那麽大的時候也曾是這麽瘦吧,隻是那時候孩子他爸可沒有這麽等……”


    孫茜茜沒有聽見胖阿姨後麵的話,隻是白皙的臉龐上多出一縷紅霞,陸肖能在這裏等我兩個多小時,我又何妨在這裏等他一會呢,就等到高中部放學吧,孫茜茜暗暗下決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二中大門口傳來陣陣卷饃,烤串混合著烤碳的味道,墨藍色的天空裏,一輪彎月斜掛在雲朵之上,寧靜的夜空裏,徐徐吹來的涼風拂過女孩較好的麵龐。


    與大頭貼店鋪相隔隻有兩間門麵的理發店裏,陸肖阻止了理發師朝自己頭上噴定型水的舉動,自己是對那東西過敏,前世好像是上高中的時候,同學發起的初中同學聚會,陸肖才第一次噴定型膏,而後就一直打噴嚏。


    留著一頭黃色碎發的理發師看著鏡子裏的少年,第一次發現原來頭發還可以這麽剪,就是在剛剛自己還對眼前的少年頗為不屑,一個初中生來剪發還要指揮自己怎麽去剪頭發,可是鏡子裏的少年倒三角的臉龐配上側邊鏟青,二八分頗為蓬鬆的留海,顯得格外的精神俊朗。


    “作為一個優秀的發型師可不是隻要學會幾種時代最流行的發型就行的,而是要根據每個人不同的臉型搭配出最適合他發型才是。”陸肖頗為裝逼的看著一臉懵逼狀態的理發師隨後又道,“老板在理發方麵你才是專業的我隻是說出自己對理發最簡單的看法而已。”


    04年的潞城滿城都是小平頭和埋住眼睛的長留海或者就是殺馬特的怪異發型,這樣硬朗爽直的造型也算是刷新了理發師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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