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起身過去開門。


    門外,周典史帶著兩個兒子,他怒氣衝衝抬腳就踹門。


    白意忽然開門,周典史踹了個空,身子一晃,朝前栽去,白意順勢伸腳,周典史摔了個狗吃屎。


    “你個婊……”


    周典史張口就要罵,白意一腳踩上他後心,稍微用力,他就疼得呼吸都不能了!


    白意一腳踹他腦袋上,把他踢出門外,順手把他兩個兒子也踢了出去,涼聲:“別再來煩我,否則,我燒你房子,殺你全家!”


    周典史心口疼得厲害,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爬起來。


    “臭娘們兒,你給老子等著!”


    *


    林崇右晚上才醒來,薑衍在床前坐著,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看。


    “大人,您醒了?”


    “長行?你……一直都在這裏守著?”


    “能侍奉大人,是長行的福分。”


    林崇右在焱京那種地方,位置不上不下,他要巴結的人很多,巴結他的人也很多,對薑衍這種行為已經司空見慣。


    “長行啊,你暫時就先跟在我身邊做個策士,等我回京,再給你找份合適的差使。”


    林崇右起床,忽然抓著右肩膀,“我這裏怎麽有些疼?”


    “正要跟大人說呢,您後來睡下了,我扶您的時候,不小心摔倒,害大人後背硌了一下。長行的錯,任憑大人處罰。”


    薑衍一揖到底。


    “你這手怎麽了?”


    林崇右看著薑衍翹在最上麵的手指頭。


    被白意咬的那一根。


    “啊,沒什麽,扶大人的時候被碎掉的酒杯割了一下,一兩天就愈合了,不妨事。”


    “也不小心一點。”


    林崇右深信自己是摔的了。


    晚飯林崇右留薑衍一起吃,薑衍沒推辭。


    “長行啊,你經常在街麵上走,最近瀾城地界,治安可還好?”


    “還行,我爹治理得挺好的。”


    話音剛落,林崇右的隨從進來。


    “大人,外麵瀾城典史周富求見,說是有叛軍消息。”


    林崇右虎軀一震,“帶進來!”


    薑衍微微皺眉。


    周富進來,屈膝跪倒,一個頭磕在地上,“卑職瀾城典史周富見過欽差大人。”


    “嗯,你說有叛軍的消息?”


    “回大人的話,卑職接到人舉報,說青雨巷新搬來的租戶白意鬼鬼祟祟的,還有寒月國的人在她家周圍出沒!”


    “青雨巷的誰?”


    薑衍和林崇右異口同聲,兩人同時扭頭看向周富!


    周富渾身顫抖:“白……白意。和,和那個被千刀萬剮了的女魔頭白意同名同姓!”


    薑衍和林崇右互相看向對方。


    林崇右眸光陡然銳利,語氣卻很溫和:“長行,你認識?”


    “大人,是有點淵源。”薑衍身子朝林崇右傾了傾,捂著半邊臉,壓低了聲音:“大人,長行得先跟您認個錯。我前幾天晚上去了勾欄院。”


    林崇右:“……成年了,去去倒也無妨。”


    “大人,那個白意,就是勾欄院的姑娘,長得別提多俊了,我就給她贖了身,安頓在了青雨巷。大人您可別跟我爹說,他要是知道了,會打斷我的腿的!”


    林崇右眯著眼睛,嘴角噙笑,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薑衍又說:“大人,周典史屢有前科,定然是惦記上了我那小相好,我那小相好是個脾氣火爆的,定是她不從,惹得周典史不痛快了,所以來告黑狀,大人,您一定要給長行做主!”


    林崇右暗暗思量,白意被千刀萬剮的時候,他可是親眼瞧著的,就連最後刺向心髒那一刀,都是欒丞相親自捅的!欒丞相會出錯嗎?


    當然不會!


    是自己對這個名字太過敏感了。


    林崇右鬆了一口氣,“原來還有這些原委在裏麵,長行,幸虧你今晚在這裏,不然要被這小吏給得逞了!不過啊,咱們還是要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大人,先把飯吃完再過去也不遲,我那相好柔弱不堪,手無縛雞之力,跑不了的。”


    林崇右和薑衍慢慢悠悠吃完晚飯,還喝了幾杯酒,才帶上人馬浩浩蕩蕩往青雨巷來。


    周富心裏經曆了一個起起落落起起的過程,此時內心狂喜頭前帶路。


    白意今晚沒有急著哄崽子們入睡,她拿出下午買的筆墨紙硯,開始教他們識字。


    大概寫了半個時辰的字,白意約莫著時間差不多了,把筆墨紙硯都收了起來。


    四個小崽兒都意猶未盡,巴巴兒看著白意,紛紛道:“娘親,還早著呢,我們能不能再學一會兒啊?”


    “好啊,我現在教你們學點別的。”


    “娘親,學什麽啊?”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哇,太好了!”


    白意講了一個當初打仗時的故事,夜襲寒月主將營。故事講完,外麵剛好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接著就是嘭嘭的敲門聲。


    “娘親……”四個崽都擠到了白意的身邊。


    “不用怕。你們在屋子裏待著,外麵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來。”


    白虹一把拉住她的衣裳,“姑姑,我和你一起去!”


    “你照顧弟弟妹妹。”


    這一成不變的借口真是無比好用。


    白虹心情複雜地鬆開了手。


    白意帶上了房門,去開了大門。


    火光耀耀,照得門口跟白天似的。


    薑衍麵露欣喜,“小白。”


    林崇右卻是一愣,“是你?”


    周富也是一愣,嘴裏立刻泛起了濃濃的馬糞味兒。


    白意微微福身,“您是……欽差大人?民女白意,見過欽差大人。”


    林崇右看向薑衍,“她不是城門攔轎的那個女子嗎?長行,她就是你金屋藏嬌的女子?你當時怎麽沒說?唔……我記得,她當時說你是她一個姐妹的恩客,原來,姐妹是假,相好是真啊!”


    “大人,當時人多,我爹還在場,怎好承認?”薑衍垂著頭,臉紅紅的,也不知道是火光照的,還是臉紅了。


    林崇右自動認為他是臉紅了,“也是。不過,你當時為什麽攔轎告狀?”


    白意嗓音嬌弱:“回大人的話,其實是,薑公子給的銀子,被兩個小賊盜去了,民女去報案,沒想到,這位周典史竟然不問情由,就要把民女給投到大牢裏去,民女跑出來後,隻好攔了大人的轎子告狀。”


    白意低下了頭,“可,萬萬沒想到,薑公子當時也在場。也幸虧薑公子不計民女的過錯,搭救了民女回家。”


    林崇右點頭,“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周富瞧事情不對頭,忙說:“大人!大人請聽卑職解釋!卑職並非是要把她投到大牢,卑職隻是想先把她安置起來,先去迎接大人的大駕!卑職真的沒有懶政,也沒有濫用職權!”


    薑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周富破口大罵:“我說小白那麽膽小怯弱的一個人,怎麽會想要去攔大人的轎子告狀呢!原來是你逼的!周典史,你今晚冤枉我家小白,又是何居心?你是不是覬覦我家小白的美貌?!


    外麵都傳你周典史好色之徒,我以前還不信,現在,我算是徹底相信了,你不但是個好色之徒,你還極其惡毒!得不到的,你就想毀掉!我家小白柔柔弱弱的,她豈能是叛軍?她連隻雞都不敢殺!


    不,她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


    周富急道:“大人,您別信薑公子的話,您去卑職家中看看便知,這個女人她把我家都拆了!房頂都給捅了好幾個大窟窿!這要是下雨,我一家人今晚就沒辦法睡了呀!”


    “周典史這話我不能苟同!你家屋頂漏了,怎麽就能說是我家小白給捅的?你瞧瞧我家小白這小手,她拿得動棍子嗎?”


    薑衍一步上前,握住了白意的小手,展示給林崇右和周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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