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停了,城外積雪很深,城內卻看不見任何積雪,房頂上都沒有。


    地上沒有了雪,已被人掃幹淨了。


    一到冬天,每天都會有人來到大街上打掃積雪,所以冬天在這裏是看不見積雪的。


    “遠少爺回來了。”


    “遠少爺好。”


    “見過遠少爺。”


    城中人看見卓遠,都會問候一聲。


    大家看向卓遠也像是在看著一位大聖人一般。


    卓遠有些不習慣。


    他當然知道這些人為什麽會對他這般尊敬,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習慣。


    因為這些人尊敬他並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他的父親,也是卓家家主——卓易嵐。


    卓易嵐並不是隻會經商的,他也知道該怎麽才能真的掙得更多。


    就像冬天會派人替城中百姓清理積雪一樣,春天他會派人替百姓送去鬥笠蓑衣,夏天他會派人送去府中製作的折扇,秋天他會派人去幫助百姓收割莊稼。


    在昌州人看來,卓家不是經商的世家,而是一大戶的大善人。


    所以這些人看見卓家人便問恭敬的問好,看見卓遠就隻會更恭敬了。


    隻因卓遠是昌州未來的主人,至少他們是這麽認為的。


    卓遠並沒有直接帶著孤鸞到家裏去,先是在城中轉轉。


    此城為昌州的中心,也是卓家在昌州中心。


    此城名為文昌城。


    此時已臨近午時,卓遠帶著孤鸞在城中轉了一圈之後,兩人就來到了卓家大門前。


    大門上兩個金燦燦的大字,寫的是“卓府”,很是奢華。


    孤鸞並沒有去看那兩個大字,好像經商的人家就應該這般奢華,並不奇怪。


    卓遠在門前站著,顯得有些焦慮,站了一會還是道:“我們進去吧。”


    孤鸞點頭,竟是先一步向前走去。


    卓遠剛一進門,便有家丁大喊道:“少爺回來了!”


    聲音遠遠的傳進去,不多時,便有越來越多的家丁圍了過來。


    “少爺好。”


    “少爺終於回來了。”


    “少爺去哪裏了?現在才回來。”


    眾多家丁的話語傳進耳朵,也使得卓遠焦慮的心顯得平靜下來。


    從小這群家丁便與他一起玩耍,跟他的感情幾乎比卓遠的父母還要深厚。


    為什麽這麽說?那是因為卓家的家主與夫人常年都在外經商,卓遠也很少能夠見到。


    不過今日倒是會見到,因為不管是家主還是夫人都在府中。


    因為此時兩人已經出來了。


    卓易嵐看著卓遠,表情上並沒有太多的驚喜,好像是知道卓遠今日會回來一般。


    卓夫人臉上雖有些笑容,但眼中卻是含有淚水,隻是控製著不讓眼淚流出來而已。


    卓遠自然看見了母親眼中的眼淚,孤鸞也看見了。


    所以卓遠向母親走去,孤鸞則原地不動。


    卓遠看著微笑著的母親,道:“母親,我回來了。”


    回頭看向父親,道:“父親。”


    卓夫人手撫著兒子的頭發,道:“回來便好,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卓易嵐向卓遠點點頭,卻是看向孤鸞,道:“這位少俠是?”


    卓遠擦掉母親眼中的眼淚,對父親道:“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叫孤鸞。”


    雖是跟父親說的,但實則像是對母親說的,因為卓遠一直都看著母親,好像想多看幾眼一般。


    隨後轉身向孤鸞道:“這兩位便是我的父母了。”


    孤鸞向兩位抱拳,道:“孤鸞見過伯父伯母。”


    卓夫人熱情的向孤鸞道:“不用多禮,這些日子承蒙你對我家遠兒的照顧,老身在此謝過。”


    卓易嵐道:“既是小兒朋友,那便裏麵有請,想必少俠還未用過午膳,如今家宴已經準備好,少俠請。”


    卓易嵐向裏麵一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孤鸞也向裏麵做了同樣的一個手勢,道:“孤鸞叨擾了,伯父請。”


    幾人並肩向膳房走去。


    飯桌上,卓易嵐與夫人上座,卓遠與孤鸞並肩坐在下方。


    酒菜甚是豐盛,有魚有肉,有酒有菜,乍一看像是滿漢全席。


    每人身後均有一名斟酒的丫鬟。


    這樣的享受除了帝王之家,恐怕隻有僅剩不多的經商的世家才能夠有的。


    卓易嵐對自己的兒子好像顯得有些冷淡,對孤鸞卻是異常的熱情,不停的向他敬酒。


    好像卓遠才是局外人一般。


    卓易嵐道:“我卓家雖是商業世家,在江湖中也有些實力,不過好像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少俠的名號。”


    孤鸞自然知道對方是在打探自己的來曆,平淡的道:“在下初入江湖,並沒有在江湖中闖出什麽名氣,卓伯父沒有聽說過也是自然。”


    卓易嵐大笑,道:“少俠過謙了,以少俠的武功,無論怎麽看,也不像是無名之輩。”


    孤鸞道:“卓伯父知道我的武功?”


    卓易嵐眼神有些飄忽,道:“少俠的武功,我為何不能知曉?小二既然出去了這麽久,做父母的總是要關注的。”


    孤鸞微微一笑,道:“為何卓遠之前淪落到乞討的地步的時候,卓伯父沒有關注呢?”


    “這……這……”卓易嵐無話可說了。


    他當然無話可說,因為這確實不是一個父親應該做的。


    所以他便無話可說。


    卓夫人看出了丈夫尷尬,但也沒有替丈夫說話。


    好像坐在麵前這位是別人的丈夫一般。


    當然不是別人的丈夫,所以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卓夫人與卓家主是有故事發生的。


    不過沒有人問,卓遠也不問。


    卓遠隻是靜靜地吃著飯菜,喝著酒,好像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一般,不管別人說什麽,他都隻管吃吃喝喝。


    吃飽喝足,卓遠放下了碗筷,臉色有些嫌棄的說道:“這酒很難喝。”


    不等幾人說話,便繼續向孤鸞道:“跟我走吧,我給你安排房間。”


    孤鸞道:“也好,我也覺得今日的酒菜並不太合口,先去休息一番也是可以的。”


    卓遠沒有多說,帶著孤鸞向外走去。


    卓遠給孤鸞安排的房間是一處廂房,這處廂房很大,一共兩層的小閣樓。


    一層可以住人,二樓可以觀景、休息。


    總的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所以孤鸞也沒有介意。


    孤鸞當然不會介意,因為這裏已經比和寧山莊的住處好上太多了。


    卓遠道:“今日起,你便住在此處,直到我們離開。”


    孤鸞道:“這裏很不錯,應該能夠住人的。”


    之後,卓遠兩人便住了下來。


    卓易嵐沒有出現過,倒是卓夫人挺熱情的,經常會來找孤鸞長談。


    至於他們談了些什麽,可能除了他們自己,就沒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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