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傲梅獨立。


    數九隆冬,春意將歸。


    “一九二九,懷中插手;三九四九,凍死老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八九,行人脫衣走;九九八十一,耕田老漢田中立。”


    這是入冬時二郎們唱的民謠。


    不過現在也到了凍死老狗的季節了。


    夏語芙正在梅花樹下的地裏拔白菜,很多人都知道,冬天成熟的白菜才是味道最好的白菜,沒有更好的了。


    此時夏語芙已經選好了幾顆比較大的白菜,準備回去做炒白菜、燉白菜、熗白菜了。


    頂著漫天的風雪,慢慢向廚房走去,還沒有走到廚房,便看見大門外站著兩個人了。


    兩個人自然便是卓遠與孤鸞,他們站在那裏,看著正看著他們的夏語芙。


    夏語芙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手中的菜籃子,道:“你們先進來休息吧,我再去弄點菜。”


    卓遠燦笑道:“是啊,再不進去可能我們就要變成老狗了。”


    孤鸞沒有說話,看著夏語芙,道:“語芙,我……”


    夏語芙搶著說道:“我已經沒事了,之前的事情,並不怪你,是我衝動了。”


    夏語芙的表情很是真誠,看來是真的想開了,又道:“快進去吧,裏麵有火爐,可以取暖。”


    孤鸞點了點頭,便進去了,卓遠也像夏語芙點點頭,也跟進去了。


    夏語芙便繼續去菜地弄了點菜,很快便來到兩人取暖的廂房了。


    不過他變沒有端著熱乎乎的菜進來,而是拿著一堆衣服進來的。


    就是一堆,還是很大的一堆,還不整齊,不過也不是很亂。


    將衣服放在房間中的一把椅子上,道:“你們穿的那麽少,應該是冷了,先換上這一身衣服吧。”


    兩人換上衣服,衣服很新,像是剛剛買的,像是不想讓他們知道是剛買的一般,故意做的有些亂。


    不過夏語芙倒是沒有想到,兩人眼裏並沒有奇怪什麽。


    夏語芙自然沒有說破,卓遠二人也沒有說。


    好像是一種默契一般。


    幾個人就圍在這火爐周圍,很安靜,很不好受。


    當然,隻有卓遠會覺得不好受。


    所以卓遠就說話了:“蕭嵐呢?去哪裏了?”


    夏語芙道:“下山了,他說最近需要買點好酒。”


    卓遠道:“他最近買的都是好酒?”


    夏語芙道:“不錯,都是好酒。”


    卓遠道:“為何最近才需要好酒?”


    夏語芙道:“因為你們快回來了,所以每天都會有好酒,你們隨時回來都是好酒。”


    卓遠道:“他怎麽知道我們最近快回來了?”


    夏語芙道:“早在一個月前,剛剛開始下雪的時候,他就知道你們快回來了。”


    卓遠道:“所以他喝了一個月的好酒?”


    夏語芙道:“喝了一個月,都是好酒。”


    卓遠道:“看來他是自己想要喝好酒。”


    孤鸞這時才插上話,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三人大笑,卓遠笑的豪爽,孤鸞笑的愜意,夏語芙笑的有點勉強。


    自然有些勉強,看來安儀山上的事情,他還是有些介懷,或者說是怕孤鸞會有介懷。


    三人便沒有笑多長時間,也可以說笑的時間有些短。


    因為這個時候,蕭嵐的聲音已經傳進來了。


    “看來是老朋友回來了。”


    卓遠道:“我卻不知道我的老朋友居然也會自己偷偷在家裏喝酒?”


    家,他說的自然是這山上的山莊,他已經將這裏當成了家了。


    蕭嵐道:“隻要有酒喝,自然是要喝的,管他是不是偷偷在喝。”


    卓遠道:“拿這次的酒呢?可是好酒?”


    蕭嵐道:“這次的酒是最好的酒。”


    卓遠道:“最好的?你之前沒有喝過這種酒?”


    蕭嵐道:“喝過。”


    卓遠道:“為何這次才是最好的?”


    蕭嵐道:“因為這次有你們。”


    酒是好酒,再好的酒也是要遇見對的人的時候才好喝,自己一個人喝酒的時候喝的與水沒有什麽區別,甚至也不能讓人醉。


    為何是一個人?


    夏語芙呢?


    卓遠也問過,夏語芙呢?應該是兩個人喝才對。


    夏語芙隻好紅著臉道:“我身體有些不適,最近都不能喝酒?”


    卓遠道:“身體不適?多久不能喝?”


    夏語芙道:“還有半年,半年之內都不能喝。”


    卓遠還要問,為何是半年?為何半年之內都不能喝?身體有什麽不適?


    不過沒有問出口,因為孤鸞在旁邊踩了他一腳,疼的齜牙咧嘴,自然就不會再問了。


    好像孤鸞知道是什麽事情一般,好像蕭嵐也知道。


    因為蕭嵐這時竟然也有些臉紅,孤鸞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蕭嵐笑。


    孤鸞在笑,卓遠一進習慣了他笑了,好像他從來都是這麽愛笑一般。


    他笑起來很美,笑起來讓卓遠有些如沐春風一般,感覺內心正在接受一種洗禮一般,無法自拔。


    卓遠發現孤鸞這段時間好像對自己越來越凶了,越來越喜歡跟自己抬杠了,也發現自己居然也願意,願意孤鸞對自己凶,跟自己抬杠。


    他在晉陽城與洪山說的話是真的,他真的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有些娘。


    卓遠打了一個冷顫,越想越有些發毛,渾身雞皮疙瘩。


    想的發毛便不想了。


    卓遠對蕭嵐說道:“這就確實是好酒,非常好的酒。”


    蕭嵐道:“我記得你之前也喝過,好像也沒有這麽評價過。”


    卓遠道:“之前跟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有你一起喝。”


    蕭嵐道:“之前應該也是有我一起喝的。”


    卓遠道:“之前的你跟現在的你也不一樣了。”


    蕭嵐道:“確實不一樣。”


    四個人在一間廂房中歡聲笑語,三個人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幾人從山南海北聊到江山社稷,麽有他們不知道的。


    聊著聊著,便聊回來了。


    孤鸞看著卓遠,道:“你有心事。”


    卓遠眼神飄忽,道:“我怎麽會有心事呢。沒有。”


    孤鸞道:“你要回去?”


    卓遠眼神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有些掙紮的道:“我必須要回去。”


    孤鸞道:“什麽時候走?”


    卓遠道:“明天一早。”


    孤鸞道:“你知道你不必回去的。”


    卓遠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弄清楚。”


    孤鸞道:“那你還會回來嗎?”


    卓遠沒有回答,他不知道怎麽回答,三人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好像在等他回答一樣。


    卓遠站起身,向門外走去,背影有些孤單,有些茫然,有些不知道回家的孩子一樣的搖曳。


    “我跟你回去。”這話是孤鸞說的。


    卓遠停下腳步,轉身道:“你不必跟我回去的。”


    孤鸞道:“我沒有理由留下來。”


    卓遠道:“你真的要跟我去?”


    孤鸞道:“真的。”


    卓遠道:“可是可能會有危險的。”


    蕭嵐插話道:“是去你家,有你在,會有什麽危險?”


    卓遠道:“那倒也是。”


    蕭嵐繼續說:“我們有不去的理由。”


    卓遠道:“我知道。”


    蕭嵐道:“你知道什麽?”


    卓遠道:“知道該知道的。”


    蕭嵐便不再說話了,轉身繼續想外麵走去,不多時三人都看不見卓遠。


    孤鸞也慢慢的走了出去。


    蕭嵐喝下杯中剩下的酒,便也走了出去。


    夏語芙陪著蕭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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