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王名見到龍門鎮已是被安定,再無意外,於是決定踏上去往洗塵宗的道路


    而這段時間,也是讓他了解到了更多清羽宗的往事。


    “歲月如梭,滾滾而過,清羽宗的弟子換了一批又一批,我們也早已不是當日那個年輕人···隻是對於清羽宗的情感,卻是越發深厚。”


    朝陽,金霞,泛起暖洋洋的倒影,落在龍門鎮那簡陋的城牆上。


    王名,金采龍,錢鍾錢銅,李君浩,孫必以及溫成英幾人,倚靠在城牆上,手中有酒。


    酒辛辣,又有微甜,正如他們此時的心情,複雜難測。


    “王師兄,在你和李師兄離開清羽宗後,楊瓊然師姐便是一飛衝天,成為我們清羽宗的第一人。”


    “這些年來,清羽宗弟子換了不少,唯獨不變的是,楊瓊然師姐一直是我們清羽宗的支柱。”


    眾人談起了楊瓊然。想起這位溫柔如水,楚楚動人的師姐,便是不由感慨。


    “楊師姐常年在外曆練,但總不忘宗門,無論是有所得,或是宗門有難,都會第一時間趕回來,保護宗門。”


    他們歎息一聲,道:“可惜的是,連同掌門,各位長老,各位同門,他們都已是不在。”


    眾人沉默,灑酒落地,以此做一次簡單的祭拜:“各位同門,走好!”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不過幾人振作起來,卻是想起了昔日共同經曆的往事。


    “想當年與王師兄闖靈礦,凶險而又刺激,我們現在仍是曆曆在目。”錢鍾錢銅兩兄弟目中流露回憶,感歎道:“那之後,雖然也有不少曆練,卻怎麽也找不到那種值得回憶的感覺了。”


    兩人輕輕一歎,與王名碰杯,仰頭而幹。


    另一邊,溫成英道:“我第一次與王師兄見麵之時,卻是因為一個女子。”


    他麵上浮現微笑,聲音轉低,道:“現在,再次見到她,我也是心滿意足了。”


    “幹,王師兄!”而後,他舉杯,酒水從喉間滑落,浸濕了衣襟。


    王名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仰頭喝盡。


    “我和王師兄初見之時,卻是一同去往龍門鎮的那次。”孫必接過話頭,道:“那一次,若非有王師兄引開群獸,我們恐怕早已是葬身於龍門大道中了。”


    “王師兄,多謝你又再一次救了我!”他舉杯,與王名相碰。


    “同為同門,何必講這些?”王名微微一笑,仰頭,又是一杯。


    之後,便是一陣安靜。


    王名幾人不由看向一旁的金采龍——他沉默著,低頭著,那張一如當初的醜陋臉孔上,滿是回憶。


    “你們成家了嗎?”王名突然問道。


    “沒有。”錢鍾錢銅和溫成英搖頭。


    孫必露出勉強笑容,道:“我有伴侶了···隻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在了。”


    “抱歉。”王名向他道歉,而後轉首看著金采龍,道:“他呢?”


    “自然沒有。”錢鍾錢銅搖頭,笑道:“我們都沒有找到對象,他又怎麽會先我們一步?”


    “對了,那王師兄你呢?是和莫邪大美女嗎?”錢鍾錢銅追問,露出八卦一麵。


    對於跟隨在王名身邊的莫邪,他們自然好奇,畢竟那是傾城容貌的美女。


    隻是,冷冰冰的莫邪給他們生人莫近的感覺,導致他們根本不敢去靠近莫邪。


    “沒有。”但王名麵色平淡,道:“她是我的靈獸。”


    錢鍾錢銅聳了聳肩,沒有再問下去。


    “他還在想著那個女子嗎?”王名看了看錢鍾錢銅,道:“我記得,她叫做陳水月。”


    錢鍾錢銅怔了怔,而後沉默起來。


    他們的確記得那個叫做陳水月的女子,因為那是他們與金采龍共同追求的女孩。


    她善良,純潔,美好,無暇,每次展顏而笑,都會露出半邊調皮的小酒窩,醉人心弦。


    但世間美好總是不如人意的。在靈礦一事後,她就是隨同其叛離清羽宗的父親陳東揚,一起離開了龍門鎮。


    之後,他們就是沒有再聽說過關於她的任何消息。


    那也漸漸消磨了她在錢鍾錢銅心中的模樣——時光總是能夠衝淡一切,哪怕那是青澀可愛的初次愛情。


    但對於金采龍而言,她卻一直沒有改變。


    在他心中,隻有那個她,占據著最為重要的位置,永遠不變,不會褪色。


    幾十年,哪怕幾百年···對金采龍來說,都沒有絲毫變化。


    那隻會讓他的那份情感越發積累,直到他再也無法承受之時,就是他離去之日。


    此生,隻等她一人——這就是金采龍。


    “你想見她嗎?”王名碰了碰金采龍手中酒杯,道:“或許一切都沒有改變,或許一切都已是不同,但無論如何,那都是你需要接受的結果。”


    金采龍轉過頭來,低聲道:“我······”


    他在猶豫,有衝動,但更多的是害怕。


    “如果她一直在等著你呢?”王名盯著他,淡淡道:“等你給她一個主動——如果你不敢麵對的話,那麽傷的不止是你一人。”


    “幾年過去了?你可以等,但她···你明白的,她根本等不了那麽久,哪怕她願意。”


    王名低聲說道。


    ······


    日升日落,又是一個平靜的日子過去。


    但對於洗塵宗而言,這卻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日子。


    清晨,有微冷的寒氣吹過,揚起那桌上的白紙,染開一點筆墨。


    一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子,此時正負手而立,凝視窗外那金色朝霞,口中吐一道凝練白氣。


    此女,正是洗塵宗掌門韓玉,有金丹初期的修為。


    有敲門聲突然響起。


    “進。”她淡淡說一字,依然保持著吞吐白氣的動作。


    有手下推門而入,單膝跪下,報告道:“稟掌門,百裏外似有不明的強者闖入,無視我等警告,極度危險。”


    韓玉沉默一下,不久後方才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手下暗暗鬆一口氣,退至門口,關上房門,才敢轉身離開。


    韓玉繼續著晨間的吞吐,良久後方才是停下。


    “嗯?”而她耳中一動,卻是隱隱聽到了有慘叫聲傳來,並且更有一股強大氣息彌漫。


    她推開房門,便是見到遠處有轟鳴聲響起,那是洗塵宗的防護被摧毀的跡象。


    “報告掌門,敵人已是來到三十裏外,破除了我洗塵宗十二道防線,並且沒有停止的意思!”


    有手下再次匯報情況。


    “田長老與周長老呢?”韓玉麵色不變,詢問兩個客卿金丹境長老所在。


    “兩位長老已是上去迎敵,想來應該······”手下言語還未說完,便是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兩道淒厲慘叫。


    嘭!


    身後有巨大的轟鳴響起,手下轉首看去,可見那裏出現一個巨大深坑,裏麵躺著兩個染血男子,不正是剛剛提到的田長老與周長老?


    “這?”手下當時就是愣住了,這是他從未想到過,也不敢想之事。


    兩個金丹境修為的客卿長老,居然被打敗了?


    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更讓手下震驚的是,麵前有一男一女從空中落下,男子看似普通,手中利劍卻在滴血,而女子容貌無雙,散發致命風華。


    自然,這一男一女就是王名與莫邪。


    從龍門鎮出發,隻是經過兩日時間,王名便是來到了洗塵宗之中。


    一路過來,無所阻擋,隻憑手中一劍,便是將洗塵宗那嚴密的防護摧毀。


    現在,終是見到了昔日那個在龍門鎮相識的洗塵宗弟子韓玉。


    “保護掌門!”韓玉身邊手下終於反應過來,呼喚暗中的同伴,數十人奔出,向王名衝去。


    王名麵色平靜,眼也不眨,隻是輕輕拂袖,便是發出一股勁風,將他們全部吹飛,重傷昏迷過去。


    毫無花俏的動作,反而讓得韓玉更為驚訝。


    “想不到,你居然也達到金丹境了。”韓玉對於手下慘狀視而不見,如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與王名傾談起來。


    同時,韓玉掃了一眼莫邪,心下暗驚,卻是認出她是昔日龍門鎮靈礦的那一女鬼。


    但她麵容不變,沒有表露出絲毫變化,反而越發鎮定。


    “卻不知,你今日如此大張旗鼓的光臨本門,到底所為何事?”韓玉不動聲色,暗暗與洗塵宗唯一的金丹中期長老溝通。


    王名淡淡回應,道:“你我心知肚明之事,又何必再多說一次,那隻會浪費我的時間。”


    “不過,我就在這裏等著,看看你洗塵宗的底氣,到底是否真的那麽足夠?”


    王名微微一笑,早已是看出韓玉的用意,卻也不去拆穿,有悠然之意。


    韓玉沉默片刻,而後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妨進屋中一坐,更有清茶以待,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她推開房門,目光如刀,盯著王名。


    “也好。”王名淡淡一笑,將利劍收起,腳步不急不緩,當先走入房中。


    站在門外,韓玉目光微微一閃,麵色有著猶豫——但很快,她就是打消了將房門關上的念頭。


    她不敢去賭,因為她看不透王名的修為——那要比她門中唯一一個金丹中期的長老更為深邃,如同無底洞一般,讓她暗暗恐懼。


    生平第一次,韓玉會產生這般情緒。這讓她不由想起當年,在龍門鎮與王名相遇的那些過程。


    但在與長老得到溝通之後,她又是漸漸恢複如常,來到書桌前,煮茶,洗杯。


    “王道友,當年你我龍門鎮一別,也是有數十年未見了,卻不知你在黃沙門中過得如何?”


    韓玉倒茶,為王名奉上,嘴邊浮現淡淡笑容。


    “你覺得呢?”王名舉杯,將滾燙茶水倒入腹中,道:“沒了正道觀這一上門,看來你洗塵宗過得倒是很不錯啊。”


    韓玉目光閃爍,低聲道:“如此說來,王道友似乎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事?”


    “何止知道,還參與了。”王名倒茶,再喝一杯,淡淡道:“茶不錯,但也到此為止了。”


    “這位道友,請出來吧。”王名看向房中一角。


    韓玉麵色微微一變,不想那一金丹中期的長老悄然隱藏在那,卻依然是被王名察覺。


    “在下黃仁,乃是洗塵宗客卿長老,卻不知道友與洗塵宗有何恩怨,需要一路打鬥泄憤過來?”


    那房中一角現出一個老者身影,衣著古怪,黑白相間,言語嘶啞,但舉止卻頗有禮貌。


    王名淡淡一笑,道:“我是清羽宗弟子。”


    “原來如此。”老者黃仁微微一怔,隨後會意,清楚王名的來意。


    “修者,以實力論高低。”王名起身,道:“門派,也同樣如此。”


    老者黃仁沒有回答,看了看韓玉。


    韓玉搖頭,手中卻有隱蔽動作,突然發動屋中暗藏的機關,放出利箭與毒霧,直直對準王名與莫邪。


    嗖!


    寒光閃爍,韓玉衣袖揮灑,抖落數張符籙,以法力引動,更添毒霧之威。


    麵對利箭與毒霧的雙重襲擊,王名隻是冷冷一笑,渾身爆發氣浪,直接便是將房頂都是吹飛了。


    利劍於王名周身盤旋,閃爍寒光,化為道道劍氣,輕易就是將整個房子都是摧毀,並且散發出陣陣煙塵。


    王名縱身躍起,與黃仁於半空鬥法。


    韓玉目光一寒,手中滑落一對玉珠,而後掐訣,便是往半空飛去。


    她拋出玉珠,化為兩條彩帶,飄忽中向王名卷去。


    但中途莫邪身影浮現,吐出一口粉色霧氣,無聲中將彩帶去勢阻止,甚至有反噬之意。


    韓玉不由一驚,莫邪的實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過,這時王名卻是出聲,讓莫邪停手。


    “你無需出手,我一人一劍便是足矣。”王名言語傳出,讓得黃仁和韓玉都是麵色一變:“退下吧。”


    莫邪看了過來,蹙眉道:“但你的傷還未好。”


    王名淡淡一笑,道:“他們還不足以引發我的傷勢。”


    “欺人太甚!”黃仁再也忍受不住,怒道:“居然敢如此小看我?”


    韓玉更是臉色陰沉如水,拿出一法寶利劍,手中持劍,飛身躍來。


    王名麵色平靜,將利劍拋開,不退反進,與韓玉麵碰麵——他食指點出,正正落到韓玉手中寶劍上,引起一陣顫動。


    哢嚓!


    一股大力傳來,韓玉隻覺難以握住寶劍,不由自主將其放開,看著寶劍猛然破碎,化為數截,掉落地麵。


    同時,她體內氣血翻騰,如同滾滾江河漲潮一般,無可抑製。


    噗!


    她麵色浮現潮紅,忍不住張口吐一口鮮血,卻是受到了反噬,一時難以提起靈力。


    另一邊,王名收回雷指一式,以金丹中玉液流淌,化為五彩,傾倒於利劍之上。


    利劍上滑落五彩光芒,止不住的顫抖,發出錚錚之聲,甚至引得周圍樹木都是抖動起來。


    王名以神識禦劍,掃了老者黃仁一眼,毫不留情地將利劍斬下。


    哧!


    卻聽聞有轟然巨響傳出,驟然驚動了方圓十數裏,掀起了漫天沙塵,久久都是未曾散去。


    “黃長老?”韓玉被這一劍所震驚,不敢輕舉妄動,等到那煙塵發散,看清楚其中景象,她不由麵色大變起來。


    卻見地上多了一道數裏長的劍痕,途中經過樹木,房屋,都是無情摧毀。


    在劍痕當中,黃仁無力躺著,雖則看似身上無有傷痕,但卻連連吐血,極為虛弱,顯然傷到了經脈。


    王名的五行一劍,將有金丹中期修為的黃仁打至重傷——而他身上氣息顯露,與黃仁一般,都是金丹中期境界。


    在與靈山上人的殊死一戰後,王名不知不覺中有所突破,終是來到了金丹中期。


    “你居然已是到了這個境界······”而韓玉難以置信的看著王名,最後歎息一聲,也沒了再戰之心。


    韓玉對自身實力有著自信,但她性格冷靜,絕不自負,更是清楚掌握局勢,什麽時候該做何事,不該做何事,了然於心。


    此時,王名一劍重創黃仁,一指打傷她,顯露實力還未是全部,就已是有不可阻擋之勢。


    若是王名當真使出全力,那麽自己與黃仁還能有活命之機嗎?


    在意識到了敵我差距後,韓玉極為理智,不再頑抗。


    “這次你贏了。”她落到地麵,氣息散去,淡淡說道。


    看著王名那張變化不大的臉孔,她不由想起了數十年前,在龍門鎮靈礦之中的那一戰。


    那一次,她大獲全勝;而這一次,則是反了過來。


    正是所謂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


    “我不會殺你們的。”


    這一戰就這樣快速落幕,過程超出了洗塵宗所有人的想象,而結果同樣也是如此。


    王名與莫邪闖洗塵宗,單憑手中一劍,便是完全擊潰了洗塵宗,重創四大金丹境強者。


    而這一途中,莫邪甚至沒有出手,隻是安靜看著。


    王名之名,在洗塵宗中一下子傳遍,因為他讓韓玉屈服了。


    “我清羽宗現在重立,自然需要支持。而你洗塵宗發展甚是不錯,倒也可以做我清羽宗下門。”


    王名沒有廢話,直接將條件告訴韓玉,並且沒有絲毫的讓步,因為他此時最大。


    這是以勢逼人。


    韓玉咬牙,但她深知王名是與她一般性格之人,若是違逆,恐怕接下來就是滅門之災了。


    為了活下去,她也隻能發下誓言,成為清羽宗下門,並且不得有背叛之意,否則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王名在旁冷冷看著,不給她一絲作假含糊機會。


    “你洗塵宗的寶物,丹藥,靈石等,我要收走八成,因為現在清羽宗急需。你倒也不用以這種眼神看我,現在是非常時候,之後就不會如此苛刻的。”


    王名根本不理會韓玉的臉色有多難看,自顧自道:“此外,龍門鎮我清羽宗要收回,並且你洗塵宗的勢力範圍,需要讓一半給我清羽宗。”


    聽著王名越發過分的要求,韓玉不由冷笑,道:“憑你清羽宗現在境況,能夠吞得下那麽大的地盤?”


    “這個就無須你擔心了,有我在,多多都能夠承受。”王名淡淡回應,道:“你不如還是想一下,要如何安撫你的洗塵宗弟子吧!”


    韓玉咬了咬銀牙,精致的麵孔略有扭曲。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王名的言語讓得她越發憤怒,但很快,她就是恢複了冷靜。


    “我和某人有過約定,現在是要完成了。”王名沉默一下,道:“陳東揚之女,陳水月還在嗎?”


    聽到此話,韓玉的神色不由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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