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欲要與王名做一個交易。


    “陳客名,現在就在靈礦的某個地方,和你清羽宗的弟子一起。”韓玉麵上沒有絲毫情感流露,聲音也是極為平淡:“他們現在都處在昏迷狀態,隻是誰先醒來,這我就不能擔保了。”


    王名的目光一冷:“你這是什麽意思?”


    “很簡單,以陳客名與你清羽宗弟子的性命,來換取她。”韓玉一指王名身旁的莫邪,道:“這對你而言,很容易決斷吧?”


    莫邪搖著頭,躲在王名身後:“不,我不會再做殺人的事情了。”


    “不是殺人。”韓玉也是微微搖頭,道:“我隻是,需要自保而已。”


    王名眉頭微皺。他知道,韓玉如此去做,實際上是要讓此事不泄露出去——借著自己這把刀,將陳客名殺死。


    如此一來,就是死無對證了。就算洗塵宗日後追究,王名作為清羽宗之人,哪怕知道內情,也是無法作為證人,畢竟雙方立場對立。


    而莫邪被韓玉所掌控,更是難以作證。


    與之同時,罪名就是落到了王名的頭上——清羽宗是洗塵宗的死敵,清羽宗弟子殺死洗塵宗弟子,這是極為正常之事。


    那樣,就算洗塵宗真的有所追究,矛頭也隻會指向王名。


    “這女人,實在不簡單。”


    王名看一眼韓玉,再次見識到了她的深沉謀劃,以王名心性,也是不由有些歎息。


    “如何?”韓玉不理會當事人莫邪,隻是看著王名。


    王名並沒有貿然決定,而是詢問道:“你說與陳客名一起的,還有我清羽宗弟子,那到底是誰?”


    “那是錢鐵的兒子,錢鍾與錢銅兩人。”


    得到回複,王名不由低頭沉吟,而身後的莫邪則是麵色開始猶豫,良久後歎一口氣。


    “同門,是很重要的吧?”她低聲自語,眼瞳中有向往神色,喃喃道:“失去同伴,這是一種痛苦的事情。”


    她的麵色變得堅定,抬頭道:“我跟你走。”


    王名眉頭一皺,而韓玉則是微微一笑,道:“交易達成。”


    王名看一眼身後莫邪,卻見她嫣然一笑,低聲道:“我不想再有人死去了。當然,除了那個陳客名。”


    “還有,多謝你救了我,從那個陳客名手中。”


    莫邪向著韓玉走去,而韓玉的手上則是多了一枚白色的符籙,正是驅靈符。


    看著莫邪背影,那感覺如同她即將再次沒入黑暗之中,王名忽覺心下一陣不舒服,忍不住就要出言阻止。


    不過就在此時,突然又是有著意外發生。


    “誰?”韓玉麵色猛地一變,向著拐角處看去。


    一個頭發淩亂,目光怨恨的女子,出現在拐角處。她死死盯著韓玉,臉上滿含怒火,正是洗塵宗弟子張千華。


    她也是除陳客名之外,六人中唯一生還的那個。


    “韓玉,你果然不懷好意,虧得陳師兄如此信任你。”張千華語氣低沉,飽含殺意:“既然你不仁,那我就不義!”


    她回身飛奔,很快融入黑暗之中。


    “不好,決不可讓她逃出去!”韓玉心中著急,也顧不上莫邪,連忙追了上去。


    而一邊的王名,則是看到了轉機。


    “走,我們去救人。”他凝視地麵,可見地上有著尚未凝固的血跡,蔓延而至礦道遠處。


    這血跡,很大可能是屬於陳客名的。因為要將其製服,除非讓其受傷,否則以韓玉之能,也是萬萬做不到。


    而且因為王名切斷他與莫邪之間的聯係,讓其受到反噬,自然傷勢不會很輕。


    莫邪當先而去:“我有辨氣之能,讓我來帶路。”


    順著地上血跡,他們很快就是在一處礦洞之中尋到了陳客名與錢鍾錢銅三人。


    隻是,陳客名躺在地上,陷入昏迷,而且雙手雙腳反綁,氣息微弱,就算醒來,也是難有傷害錢鍾錢銅之力。


    “她這是什麽意思?”王名眉頭皺起,一邊的錢鍾錢銅與之不同,雖然昏迷,卻沒有捆綁之擾。


    莫邪同樣沒有料到這個情景:“莫非,她隻是想要將你引走而已?”


    王名微微搖頭,並不說話。他俯身查看錢鍾錢銅兩人的情況,發現身上頗多傷勢,所幸都不致命。


    不過,他們昏迷很深,短時間內是無法蘇醒的了。


    這時,忽然從兩人身後轉出一個中年男子,卻正是陳東揚。


    “你就是王名?”他的聲音沉穩,有力,自有一股壓迫力:“你果然不凡,不但能在陳客名手中逃脫,甚至連得這個靈體都是收服了。”


    王名麵色凝重,身體微側,手中赤翼劍做出防護動作,皆因從陳東揚身上嗅到強大氣息。


    那是屬於築基境的絕對強大。


    陳東揚卻沒有動手之意,他擺手道:“你放心,現在,我還是清羽宗的長老,自然無有傷害清羽宗弟子的理由。”


    王名目光閃爍,對他行了一禮,道:“那麽陳長老,不知你此時出現,又是什麽意思呢?”


    “我想和你談一談。”陳東揚開門見山,凝視王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


    他有意無意地看了地上錢鍾與錢銅兩人。


    王名沉默一下,無言點頭。


    見此,陳東揚不由微微一笑,拂袖道:“跟我來。”


    “等一下。”王名將錢鍾錢銅抬到另外一處礦洞,並且吩咐莫邪照看他們,以免出事。


    還剩下昏迷的陳客名。


    “把他也帶走吧。”陳東揚目光一閃,語帶深意,道:“待會需要用到他。”


    王名看他一眼,沉默中將陳客名抬起。


    兩人在礦洞中前行,一路無話,兜兜轉轉,來到了一個隱秘之處。


    正是那個隱藏著靈玉的礦洞。


    “這就是靈玉?”王名凝視那岩壁邊緣上的白色靈玉,其晶瑩剔透,散發璀璨光芒,奪人目光,極為驚豔。


    陳東揚點頭道:“這就是自然之神奇。天地靈力凝聚靈石,靈石凝聚靈玉,不知匯聚了多少精華,讓人歎為觀止。”


    “說實話,能夠親眼見到一次靈玉出世,我也是三生有幸了。”撫摸著冰涼的靈玉,陳東揚不由歎息。


    王名再度打量礦洞,卻見到一旁陰影處蜷縮起來的陳水月。


    “你無須擔心,她已經睡著了,不會打擾到我們。”陳東揚微微一笑,而後終於轉入正題:“我此番尋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看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名知道,此時陳東揚完全掌控局勢,卻仍要鄭重拜托自己,想來這其中非是易事。


    “的確不容易。”陳東揚沉默一下,麵色很是凝重:“如果,我是說如果,日後你若是修為有成,能否去一趟洗塵宗,看望我父女一次?”


    王名眉頭皺了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王名與其無親無故,難以想象他為何要如此托付自己。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陳東揚歎息著,將自己的苦衷慢慢道出。


    原來,他與韓玉之間,還有著一些親屬關係,兩者皆是同一個村子出來,隻是因為各種緣故,才會加入敵對的兩個宗門。


    “洗塵宗此番到來,不但有韓玉這一層關係,更是因為有一個高人,其從上宗而下,其能驚人。”


    陳東揚在清羽宗當了多年長老,早已習慣,雖則有著韓玉的關係,卻也是可以不去理會。


    隻是,洗塵宗的籌碼不止如此,傳聞那一個高人,有治愈陰脈之能。


    “水月的病,一直是我的痛,此時聽聞有高人能夠使她恢複,我也隻能咬咬牙,試一試了。”


    抱著一絲希望,陳東揚最終答應了脫離清羽宗,加入洗塵宗,而且,在這途中,他還意外發現了靈玉的存在。


    “靈玉太過罕見,有此寶物在手,就算去到洗塵宗,我也有一分底氣。”也正是靈玉的緣故,陳東揚才會在此繼續停留。


    但就算如此,他的心中還是有著擔憂,畢竟無故脫離自身宗門,加入敵對宗門,這可是欺師滅祖的大罪,萬死難辭其咎。


    “洗塵宗的情況,我的了解也是不深,而且還有水月在,我不得不留下一條後路,不為我,也要為水月著想。”


    這就是陳東揚托付王名的緣故,他不想去到洗塵宗後失望,從而耽擱了陳水月。


    “我活了半生,也是沒有遺憾,唯一感到懺愧的,就是無法給予水月應有的幸福。”


    陳東揚深深歎息一聲,這是真情流露,沒有絲毫做戲之意。


    “她總是幫助他人,但卻沒有想過自己···說真的,看著她的笑容,我是絕對不會放棄治好她的病的。”


    陳東揚凝視王名,鄭重的俯身行禮:“王名,我此行,不知好壞,不知前路,雖則我無所畏懼,但是我卻實在放不下我的女兒。”


    “我不為別的,隻希望等到日後你修為有成,能夠去一趟洗塵宗內,看望水月一眼···隻要她平平安安,那我就是無憾了······”


    他低身而立,拿出一個錦盒,遞給了王名。


    王名接過錦盒,將其打開,便是迎麵而來一股濃鬱藥香,伴隨著陣陣氤氳靈氣,讓人飄然。


    他不由一驚,低頭看去,卻見是一枚鴿蛋大小的金色丹藥,上麵飄散淡淡金色煙霧,其狀奇異,極為不凡。


    “這···莫非就是築基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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