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中心接手調查彭震皋期間,白翎又到戰略安全局“拜訪”了兩次,一次親自交納黨費,順便到每位局領導辦公室坐坐;一次關心下年度訂閱報刊種類,又順便到每位局領導辦公室聊了聊。


    白翎全程笑眯眯沒說什麽,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為什麽?


    上次彭震皋關機拒絕溝通勝負未明、局委員集體學習尚未結束之際,白翎已經放話“從現在起我不稱呼你為同誌什麽原因後麵你會慢慢知道”,以及“你賭性太強這一把想玩大的可惜,要賠得傾家蕩產”,回頭過來琢磨,真是細思極恐。


    那個上午,白翎亮出“教子無方”招牌時實質已大把王炸在手,勝券在握!


    白翎故意劃出“下午一點”時間點,就在誘使彭震皋嚴刑逼供!


    戰略安全局都是行家,深知按標準作業模式要想拿到口供起碼需要三天,若搶在“下午一點”前,必須出動“技術組”,這方麵白翎也是老司機了,焉會不知?


    “技術組”一旦出動,方晟立馬現場取證,加之從俞曉宇召集開會升格依法治國領導小組,到方晟突然現身勳城拿下彭震皋,地地道道天衣無縫的大坑。


    這個坑太深了,誰栽進去誰死,屍骨無存!


    接下來無須白翎多說半個字,反恐中心本來又是她嫡係人馬,調查工作進展神速,五天時間便出具報告提交戰略委,最終除了證據確鑿的私刑逼供之外,還有句令得彭震皋一輩子翻不了身的結論:


    對嶺南地區影子組.織活動猖獗、滲透嚴重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個結論比私刑逼供狠十倍都不止啊。


    調查結論在戰略委成員們手裏轉了一圈送到俞曉宇案頭,批示道:戰略小組依據此結論討論處理事宜。


    就是認可調查結論,給彭震皋判決正治死刑了!


    然而戰略委班子還沒湊齊,一是正務院分管副理已非局委員,即將節後卸任,目前不參與具體決策包括國.安事務;二是成員之一的公.安部長目前懸空,賈複恩同樣等節後正式任命。


    層層級級請示到祁軍副麵前,他略加思忖說那就不急,等人齊了再說。


    輕飄飄一句話,彭震皋又被多關押幾個月,真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唉。


    “現在小寶心理平衡了嗎?”談戎問道。


    “平衡?”宋楠道,“酷刑受的暗傷還沒恢複吧?”


    白鈺搖搖頭,隔了會兒道:“我在想,情報機構的權力是否過大甚至有著淩駕法律之嫌?以我的身份被抓進去尚且任人宰割,迫使媽媽跑到安全局叫陣、爸爸親自出馬才得以脫身,倘若普通老百姓呢?大概離安全局大門都找不到,找到也進不去吧!”


    媯海玥受媯海家族連累也曾“進去過”,提到這點深有感觸,憤憤道:


    “就是就是!關進去除了回答他們指定問題,說什麽都不聽;我提生活上的要求也不搭理;我發高燒想多喝點水都要大聲報告,還有……”


    宋楠擔心她亂放炮,趕緊捂住她的嘴道:“哎注意正能量,正能量。”


    於煜道:“京都高層顯然注意到這個問題,將其納入依法治國覆蓋範疇,很可能要從製度、機製、框架等方麵加以限製,將其特權關到法律層麵籠子裏。”


    “等於情報係統第二次革命!”


    宋楠道,“第一次在桑老手裏則分散到集中,整合情報資源,削減冗餘人員,統一歸口管理;如今等於再加一道枷鎖,避免它淪為少數人的武器和工具。”


    白鈺沉思道:“反過來想認識到美國將情報部門分為fbi和cia一個對內一個對外的合理性,不過呢當兩大情報部門發展到一定階段又會產生內耗爭鬥,如同當年東廠西廠,所以……唉,頂層設計的確需要大智慧,因為再完美無缺的初衷都不得不向現實妥協。”


    “深有同感!”


    於煜道,“去年起我在軒城搞‘企業一站式服務’,明確要求凡到省城投資的、開廠辦企業的,所有手續都必須在一個辦事大廳裏完成,而且必須一天內完成,不允許這局三個工作日那局五個工作日,完不成給我加班加點!”


    藍依道:“很有氣魄的規定啊,以前我們紅會到縣城落地都起碼兩三個月呢,那還是給地方正府送錢。”


    “但是……”


    於煜擺擺手歎息道,“過於集中也有毛病,有位企業家當麵對我說以前盡管多跑幾趟、時間長了點,每道關卡扔幾包煙也就過了;現在辦事大廳領導的權力大得不得了,胃口也大得不得了,沒個幾大千砸下去辦不成——我要求一天內辦完,那是指材料俱全的情況下,辦事大廳有理由無休止讓你補充材料。”


    宋楠總結道:“高度集中容易產生**,過於分散導致效率低下,此事古難全。”


    談談說說,夜寒如冰愈發地冷,藍依到底體弱接連打噴嚏,然後頭也有點暈,白鈺便多燒了些紙錢和草紙,提前告辭開車陪她回去休息。


    淩晨四點多,正是黎明前最黑暗時分。


    於煜等人都聊累了朦朧間有些睡意,談戎體能最好一直守在火盆前一把接一把地添紙錢、草紙等物。


    陡地,外麵傳來“砰”一聲響,好像汽車輪胎爆胎的聲音。這個時間點怎會有車過來?


    媯海玥還歪著頭打盹,於煜和宋楠同時被驚醒,相互看了一眼走向門外。


    “等等!”


    談戎搶先上前道,“注意安全!”


    她這麽說是有道理的,因為於道明已搬離於家大院,所住的商業小區沒法設置靈堂容納絡繹不絕前來吊唁的車輛,更有擾民之嫌,於煜與於正華商量後幹脆連夜送到殯儀館裏的靈堂。


    雖說交通便利、空間開闊易於停車也相對清靜,也帶來安保問題,沒辦法方方麵麵都照顧得到。


    於煜不以為意笑道:“京都這邊影子組.織被清理過好幾輪了,不信他們還敢搞暗殺……”


    話未說完,談戎瞥見西南牆角有個火光一閃——


    真是0.01秒間,她腦裏騰出水晶幕牆見到的呼嘯而至的子彈,來不及出言提醒,身子閃電般用力向後一撞,將於煜和宋楠齊齊撞倒在地。


    也就在同時,一顆子彈堪堪擦過仰頭後摔的於煜的額前,高速旋轉中產生的熱量瞬間灼傷了皮膚!


    若非談戎應變神速,子彈將會正正擊中於煜前額!


    “砰”,子彈打在牆上濺出一片碎屑,這時於煜和宋楠才相繼“卟嗵”倒地,而談戎則在身形未穩之際單腳勾住門沿先關上半扇,動作才做了一半,又是“砰”一聲子彈擦過門楣打在於煜、宋楠兩人中間地麵!


    談戎焦急萬分。


    情勢很清楚狙擊手第一槍沒命中目標後,第二槍是校正方向,真正致命的是第三槍!


    而此時她身子已失去平衡,腳尖夠不著另半扇門,於煜身體偏偏暴露在狙擊步槍射擊範圍內!


    然而狙擊手並沒機會開第三槍。


    京都辦.公廳連夜派來的警衛們的確訓練有素,電光火石間連續兩次閃動火光,還有靈堂門前異動,各個站位的警衛們迅速出槍、射擊,然後兩側警衛快速進行包抄。


    狙擊手和觀察哨兩人慌忙跳下圍牆撤退——對麵草垛裏有另一組提前藏匿的摩托車,黑暗中卻傳來細碎而敏捷的腳步聲,原來外圍警衛已接到消息進行合圍,根本不給他們上車機會!


    兩人成犄角之勢邊與包抄而至的警衛對射邊沿著事先勘探好的線路逃跑,但京都警衛局警衛們真不是蓋的,短短數分鍾內已組.織摩托車手在無人機配合下展開天羅地網般的追擊。


    更恐怖的是,原來京都警衛局在殯儀館外圍數裏地範圍內都設了暗樁——京都辦.公廳特批於道明治喪安保級別為最高標準,因此兩名殺手好像逃到哪兒都有阻截,惶惶如喪家之犬。


    向來隻有他倆冷酷精確地獵殺別人,現在才真正體會到被獵殺的滋味:如影隨形鬼魅般存在的無人機;槍法都不亞於自己的抓捕人員;處處絕路絲毫看不到逃生的希望……


    兩人被壓縮到離殯儀館三裏多遠的石橋下,四周圍得水泄不通,兩側無人機“嗡嗡嗡”聲音比蒼蠅還煩,均自知大勢已去,觀察哨殺手慘然一笑咬破嘴裏毒丸氣絕身亡。


    狙擊手監督同伴臉色迅速轉為黑紫脈搏全無,也想咬毒丸時,卻驚恐地發現牙齒不聽使喚!


    非但如此,全身都麻木僵硬,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圍在兩側無人機悄無聲息釋放出大量無色無味的麻醉劑,狙擊手正好晚了半拍。


    狙擊手牙齒因恐懼而格格直響,憑著頑強意誌竭力集中精神想奮起殘存內息咬破那顆毒丸,然而下一秒鍾,陡地撲過來四五個身影又狠又快將他壓倒在地,用力一捏,卸掉他下巴,裏麵滾落一顆紅色小毒丸。


    立即將俘虜移交戰略安全局反恐中心,不用浪費時間“技術組”直接上場!


    四十分鍾後,狙擊手全麵崩潰如實交代:


    他和同伴屬於殺手組.織冷鱷團的高等級職業團隊,負責京都範圍內難度大、要求高、被暗殺對象身份特殊的“大活兒”。此次接單非常突然,三小時前才拿到資料目標就是於煜,但委托方身份、為何暗殺等等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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