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尋常人要轉好幾個彎,但出身軍人世家的白鈺卻很自然,根本無須浪費時間琢磨。


    腦子裏閃過念頭堪堪轉了半個身體,驀地從南北兩個安全通道同時衝出殺手舉槍便射,瞬間火力覆蓋整個區域!白鈺麵前門戶大門,根本沒有可供遮擋的東西。


    但他既然事先判斷到危機並未解除,怎會絲毫沒有準備?就在轉身之際,他雙手緊握接待台上方邊框,等到兩邊安全通道閃出人影瞬間,他已深吸口氣一把拖過接待台擋到身前。


    “卟卟卟……”


    子彈悉數打在接待台前輕質鋁合金板上,白鈺鬆手倒地瞬間翻滾出七八米外,彈身衝進右側大會議室。


    白鈺對甸寶城投大廈內部構造並不熟悉,唯獨知道二樓有個能容納六七百人的會議室。那是浦瀅瀅陪同到視頻監控室時看到大且空蕩蕩的空間,當時奇怪甸寶城投鼎盛時期不過區區數百人,為何搞這麽大的會議室?浦瀅瀅說焦兆華跟正府關係好,全市規模的大會都放到這兒會務、餐飲、住宿一條龍,既提高大廈知名度又增加利用率,這方麵焦兆華還是有點生意人頭腦。


    會議室最大的好處在於全是桌椅且桌子前檔密封可供藏身,又能閃避子彈,周旋到——如果浦瀅瀅逃脫後第一時間報警,快則七八分鍾慢則十分鍾警車肯定呼嘯而至。


    剛剛藏匿好身形,幾個黑影狂風式速度衝入會議室,分散開來後打開所有燈光看著十多排排列整齊的桌椅有些發呆。


    同夥的屍體他們都已經看到了。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打死都不信堂堂副市長以一己之力幹掉兩位職業殺手、另兩位職業殺手退出戰鬥!


    瞬間有種飯碗被人砸了的感覺,這真是傷害很大侮辱極強的現實啊。


    為首的擺手示意,立即有一名殺手來到主席台右側,伏在台麵上雙手握槍;又有一名殺手跑出去繞到後門,左膝跪地雙臂支撐著握槍,防止白鈺從後門逃跑。


    布下防線後為首殺手再擺擺手,分成兩組各自沿著座位過道緩慢逐排搜索。此時整個會議室燈火通明,任何異動都會引發前後兩名蓄勢待發的殺手格殺,兩組四名殺手也相互策應,隨時打算以血肉之軀換取白鈺性命!


    會議室裏靜悄悄的。


    殺手們腳步很輕,但過於寂靜的空間裏似乎連衣服褶皺聲都能聽到,空氣象凝固了一般。


    蹲在桌椅之間,白鈺默默數著對方的腳步,冷汗沿著發梢直往下滴。殺手們采取拉網式搜索在他意料之中,可惜並沒有很好的應對措施。


    因為殺手人數之多出乎意料。


    若隻有三四個殺手,再怎麽配合默契都能尋到破綻,也有突出重圍的機會,但對方竟來了六個,他也無計可施。


    會議室裏燈光太亮了,一切無從遁形。


    白鈺以隱蔽的動作擦了擦冷汗,緊握槍柄的手指因過於用力都有些泛白,暗暗打定主意:


    此時自己躲在北側區域緊貼過道位置——考慮的是更靠近後門便於逃離,既然逃離線路被堵死,隻能等到北麵過道在前麵的殺手發現自己刹那果斷開槍,然後翻滾出桌椅間,倒地與後麵殺手對射!


    倒地位置正好不在前後殺手射程之內,而南側過道兩名殺手援救不及,運氣好的話能夠一舉格殺兩名殺手並撿兩把手槍繼續跟剩下四名殺手周旋。


    運氣不好的話,自己將成為繼邵市長之後又一位死在任上的市領導。


    有什麽辦法?


    對於重拳查處古玩造假,白鈺絲毫沒有後悔——那天白翎當麵說過,“白家子弟該出手時就出手,怕什麽”!


    隻微微懊惱自己今晚有些托大,沒充分考慮到對方的凶殘以及決斷,更沒提醒鍾離良多加小心,導致鍾離良生死未卜而自己孤軍奮戰。


    的確孤軍奮戰,這座大廈沒人能幫自己,除非浦瀅瀅比想象的更聰明……


    還有三步。此時白鈺可以清晰地聽到過道間三步之遙的殺手軟底鞋輕輕落地聲、刻意屏住氣息的呼吸聲。


    兩步……


    一步!


    白鈺全身肌肉緊繃,手指緊緊扣在扳機上,就等著殺手現身的一瞬間!


    驀地——


    眼前陡然一黑,會議室裏燈光齊熄,整幢大廈陷入無盡的黑暗!


    很顯然有人拉掉大廈總電閘!


    浦瀅瀅太給力了,我愛你!!!


    狂喜之下白鈺一躍而起,憑感覺抬手兩槍;旋即倒地翻滾到對麵,看準後麵殺手射擊的火光“卟卟”又是兩槍。


    快沒子彈了。


    白鈺很想趁黑將倒在一步外的殺手的手槍弄過來,但並不自信黑暗中射擊準頭,萬一那家夥佯裝倒下或中槍部位並非致命處,那就是一個危險的坑。因此並不貪功,身子輕躍越過桌椅躲到行間,悄無聲息向南側過道移動。


    慌亂之下為首殺手做了個錯誤的反應。


    停電後兔起鶻落間幾聲槍響,會議室裏殺手們都聽到了,也聽到有兩人倒地,但並不清楚戰況如何——


    以他們直覺倒下兩人當中應該有白鈺,就是不確切當場斃命還是負了槍傷。


    為首殺手——位於南側過道後麵位置,他輕輕呼哨,這是殺手間緊急聯絡或清點人數的暗號。


    率先響應的是守在前後門的兩名殺手,然後北側過道前麵倒地殺手也氣息微弱地發出呼哨——他果然沒死透,因此白鈺控製住誘惑沒摸黑拿他的槍是對的。


    南側前麵的殺手微微愣了下,直覺漆黑中發出呼哨有危險,但出於對殺手紀律的遵從還是輕輕回應。


    然而白鈺真的已經潛行到中部區域,離他不過兩三米距離!


    有呼哨聲定位還客氣啥?


    白鈺迅速來了個探頭槍,“卟卟”兩發子彈準確擊中前麵殺手,那家夥倒地後發出痛苦的低哼聲。


    把守在前後門兩名殺手以及為首殺手的反應也快到極點,當即猛烈開火將白鈺壓在桌椅間。


    但此時北側過道出現空檔,單憑三名殺手火力已經不足以控製偌大區域,為首殺手雖然攻勢最猛也勇敢地衝到最前沿,心裏卻很茫然,不知今晚行動怎麽收場。


    遠處響起了警笛聲。


    根本沒有考慮餘地,為首殺手再度呼哨一聲——與剛才的頻率和聲調略有差異,這是撤退信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白鈺靜靜躲在桌椅間,聽著殺手們快速背起南側、北側過道各一個負傷同夥匆匆撤離的腳步聲,全身肌肉一寸寸放鬆,直至警笛聲越來越近抵達大廈附近。


    白鈺快虛脫了。可還是徹底放鬆的時候,他強振精神起身,快步來到會議室門前仔細聆聽片刻,這時警車駛入大廈院內傳來尖利的刹車聲。


    門口有個黑影一閃,輕盈而快捷地跑開。


    好險!


    倘若白鈺以為殺手們畏懼警車到來而疏於防範,急衝衝跑出會議室的話,必將遭到當頭一槍!


    因為三名殺手當中兩名殺手各背負一個受傷同夥,還有一人仍具備暗殺並從容脫身能力。


    白鈺的謹慎再次躲過必殺之危。


    饒是如此白鈺還是又等了會兒,至一樓大廳傳來警察們的腳步聲,這才飛快地衝出會議室來到剛開始藏身房間,找到自己手機撥通趙天戈手機——


    “我到城投大廈了!”趙天戈響亮地說。


    白鈺輕聲道:“封鎖出入二樓的所有道路,任何人不得擅入!你一個人進來……”


    趙天戈愣了愣,道:“好!”


    兩分鍾後大廈恢複供電。


    五分鍾後趙天戈一身警服右手持槍大步從安全通道進來,邁過屍體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滿臉疲憊的白鈺,立即衝上前問:


    “受傷沒?”


    “還好……”白鈺低聲道,“你看下現場,讓我喘口氣……”


    趙天戈應了一聲,一路小跑花了十多分鍾把整個二樓每個角落及房間、會議室都看了一遍,回來一臉震驚地說:


    “這這這……三個人都是你幹掉的?!你也太牛了,換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鍾離良有消息沒?”


    “十五分鍾前接到報警在離大廈不遠的街角發現一名重傷者,好像胸腹中刀目前身份不明,可以肯定不是鍾離良。”


    “那就好……”


    輕籲口氣,白鈺虛弱地擺擺手:“的確死在我手下,但的確天時地利人和,更有僥幸成分……細節以後再說,你要負責幫我處理好這件事……我沒殺人,我運氣好沒碰到殺手,最重要的是你率領警察及時趕到……”


    趙天戈何等機敏,立即聽出白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手,而且身為廳級領導即便出於自衛一口氣殺掉三名殺手未免有些怪異的感覺,畢竟三條人命啊。


    沉吟片刻,趙天戈道:


    “這樣說行不行——你在上麵跟浦瀅瀅、穆安妮談工作;殺手們進入大廈後在二樓發生內訌造成傷亡;浦瀅瀅聽到槍聲報警事實也是,我率隊趕到時殺手帶著負傷人員倉惶逃離。”


    “可以,”白鈺一把扔掉手槍,“槍、子彈都是他們的,解釋為內訌說得通,唯獨房間那位中了我的飛刀。”


    “把刀拔掉你帶走,手槍上的指紋我來處理。”


    “腳印和現場指紋怎麽辦?”


    趙天戈反應很快:“叫浦瀅瀅下來走一圈,就說她陪你查看大廈內部設施;監控方麵不用擔心,剛才我進去看過,殺手早就把監控線路切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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