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調整向來如此,幾家歡喜幾家愁。


    此次京都對通榆的“大手術”除了賈複恩和繆文軍兩位被天掉餡餅砸得喜出望外,其他全是輸家。


    首先最失意者要數駱嘉斯。


    按原先保守係內部定下來的口徑,且經鍾級部和部分大領導認可,是調任冀北申委書計。別看晉西、冀北隻有數百公裏之隔,在京都大領導們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一樣。冀北自古以來“帝畿重省”之稱,近幾十年來又加大“副中心”建設,眾多京都高校、央企、科研機構都搬遷過去,發展態勢已位居第二集團前列。晉西呢盡管十多年前沈直華、方晟采取強力打掉盤踞境內數十年的古玩造假集團,在人們印象裏仍停留在要麽煤、要麽古玩贗品層麵。


    最讓駱嘉斯沮喪的是曆史上晉西還沒有申委書計直接進局的先例,本身就足以說明問題。而原先內定的冀北,申委書計進局概率與雙江、朝明、臨海等省差不多,雖無絕對把握但起碼有爭取空間。


    這樣一來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必須乖乖在晉西幹幾年然後設法調到冀北,當然最好是京都***書計的直通車,哪怕一路綠燈已被耽擱了。年齡,是省部級領導們最大的敵人。


    誰能想到呢?苦心經營這麽久的仕途大計,居然毀在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之手!


    直到氣憤憤來到京都,有位老領導在他手心裏寫了“方晟”二字,駱嘉斯才明白自己捅的簍子有多大。不錯,為方晟的兒子,朱正陽完全有理由撕毀之前的約定。


    你是申委書計,關鍵時候你鎮不住場子,這就是領導能力問題!


    接下來,駱嘉斯暗暗發誓到晉西上任後一定要摸清轄內底細,別又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畢竟……


    畢竟方晟的兒子太多了。


    再說嶽峙。


    僥幸保住***寶座的嶽峙心裏明白,這回並非京都網開一麵,而出於穩定考慮,等新任申委書計適應通榆環境,各方麵情況都抓上手,自己的正治生命也就差不多結束了,這叫“緩期執行”。


    現在終於打聽清楚,原來已經提拔到三相省屬國企、原徐尚立的秘書於煜,居然居然居然是方晟的兒子!


    怎麽會惹到方晟頭上了,算是倒八輩子黴!


    想到何超就是方晟秘書,肯定知道於煜真實身份,這麽久了都沒善意提醒一聲,簡直想撲上去將他咬得稀巴爛!


    可又一想,這輪調整何超也沒占到便宜,嶽峙心裏也就微微釋然了。


    不能釋然的是,本土係輸得如此之慘,簡直能用“一敗塗地”來形容。兩大中堅沈誌岱和錢生潮全部中箭,自己也因為徐尚立提拔為常務副***而成為“跛腳***”——


    這是駱嘉斯埋的暗樁,非讓嶽峙代表申委找徐尚立戒勉談話,使得徐尚立知道常委會幕後黑手便是嶽峙!


    徐尚立是君子風度的學者、知識分子,可涵養再深也有火氣,以徐尚立的性格不可能以微笑麵對嶽峙,經曆**事件大難不死更不需要畏懼嶽峙。橫眉冷對、不掩飾對嶽峙的蔑視將成為今後省正府主旋律,難過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吳通也很鬱悶。


    與駱嘉斯類似,吳通四處奔走之後爭取到沿海係內部達成共識,調任沿海某省常委兼常務副***,力爭兩年後接任退二線的***。


    然則徐尚立、於煜事件也牽連到吳通頭上,據稱有主要領導說“吳通同誌在多次重大事件裏態度曖昧、左右搖擺、正治立場不堅定”,暗批他在常委會投棄權票導致徐尚立被調查。


    真是秋風掃落葉式的秋後算賬。


    因此沈誌岱、錢生潮、周克銀是台麵上的被處理人;駱嘉斯、何超、吳通是潛在的被處理人。


    還有兩位支持調查徐尚立的貌似沒受到牽連——**莊彬和統戰部長沈柳,主要原因與嶽峙差不多,明年底頂多後年初就退休,沒必要大動幹戈。


    尤其莊彬,內心深處相當之失落。駱嘉斯為推卸責任捧出的常委會記錄很明顯,正因為莊彬率先提出省紀委介入才導致事態轉向不利於徐尚立,繼而牽連到於煜。惹這麽大禍,莊彬寧願朱正陽、哪怕嚴華傑楚中林等人打電話過來,把自己罵得狗血噴頭,那樣心裏倒還舒服些。然而沒有,黃海係老朋友們連條短信都沒發,說明……說明根本沒把莊彬當圈內人!


    兩票力挺徐尚立者即秘書長王辰、正法委書計薑濤嚇得瑟瑟發抖,頗有劫後餘生之感,須知這種“正治立場堅定”太難了,基本與玩俄羅斯轉輪差不多全靠運氣。


    此番外界戲稱“外科手術式打擊”的人事調整,可謂對通榆本土係雷霆一擊,別說本土係了,常委班子十一位常委裏通榆人也隻有五個——


    嶽峙、王辰、薑濤、沈柳、繆文軍


    不偏不倚正好不過半數,你當是巧合嗎?正治根本沒有巧合,一切都是算計。


    何況曆數這幾位常委,哪位跟嶽峙是一條心?這才是嶽峙最大的悲劇。


    “那位新來的申委書計什麽來頭?”聽完馬昊長達四十分鍾介紹,白鈺問道。


    馬昊歎息道:“嗨,別提了!現在省城都在問這個問題,可惜很蹊蹺根本沒有答案,因為這家夥太低調了,低調得全網搜不到他之前的公開資料,好像提前若幹年預知自己要當申委書計似的,你說深沉不深沉?”


    “這麽分析的話,著實深沉,”白鈺頜首道,“擔任黃樹申委副書計前他曆任哪些職務?”


    “主要在司法係統工作,從鄉鎮司法助理做起然**長、院長這樣一步步升到省高院,再轉任省正法委書計,然後兼申委副書計,好像順理成章其實內行都知道每個環節都非常困難。”馬昊總結道。


    “噢,司法係統……京都方麵要加強通榆法製建設嗎?”白鈺若有所思道。


    馬昊道:“或許吧。”


    但誰都沒想到的是,新任申委書計宇文硯調研第一站便是畢遵,第二站則是關苓!


    細細分析,又在情理之中。


    選擇畢遵,按常理下基層調研總要先跑遠一點的地方,而繆文軍是申委常委兼***書計,此行暗含宇文硯的示好和拉攏之意。


    作為外地交流幹部,總要在常委會裏爭取盡可能多的支持。繆文軍是通榆本土人,卻非本土係幹部,形象好,有後勁,自然成為宇文硯**的重點。


    宇文硯隻確立到畢遵,跑哪兩個縣由繆文軍安排,有客隨主便之意。繆文軍也不客氣,立即將關苓放到最前麵,理由當然也很充分:


    正好省警備區首長要親臨關苓召開表彰大會,嘉獎哈尼山寨大捷的立功人員,其中也包括白鈺!


    整肅邊疆,清剿境外敵對武裝勢力,推進邊防軍防線,這是通榆警備區乃至京都軍部想做卻幾十年沒做成的事,如今在白鈺手裏漂亮完美地解決,哪怕他再謙遜再低調,軍方卻一眼看得出來。


    申請嘉獎資料一層層報到軍部,看到白鈺的名字,領導層都炸了!


    通榆不知道,警備區不知道,可軍部高層都知道白鈺的身份——白傑衝的孫子,白翎的兒子!


    將門虎子,用在他身上真是一點都不錯!


    “一等功,必須一等功!”幾位首長同時拍板道。


    消息傳到白鈺耳裏卻焦急地請辭,說如果一等功就頒發給關苓***領導集體;頒發給個人的話頂多二等功。


    因為一等功太難了,肯定會大樹特樹並在全國範圍內宣傳,白鈺不想這麽高調。


    另外白鈺還有個想法,即軍功對立場於正界的文職幹部來說象征意義大於實質意義,有就行了不必太高,可以用來充實檔案材料但非主線,否則反而容易遭來猜忌——談到立功,白翎的榮譽、軍功章還少嗎?關鍵時刻並不能功過相抵,相反會強調“功是功,過是過”。


    此事驚動了繆文軍,專門打電話勸道明明你暗自策劃發起,怎麽可以表彰集體一等功?那樣的話***某些人豈不是有了免死金牌,日後不便清算!你得好好考慮清楚!


    最終軍部同意白鈺和杭團長同授二等功、參與戰鬥的邊防軍戰士集體三等功的方案。有這個極其珍貴的榮譽獎章,杭團長在軍界進步神速並在日後對白鈺有莫大的幫助,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警備區首長雖不是申委常委,但搞好與警備區關係加強軍民共建工作不能馬虎,宇文硯踏在這個時間點上與警備區首長共同出席表彰大會,既表明對邊境管理高度重視和對邊防軍的關心,又賣繆文軍一個大人情,因為宇文硯已知道白鈺是繆文軍的心腹愛將。


    得知新任申委書計即將視察並出席表彰大會的消息,第一印象很重要,萬萬出不得半點岔子!沉穩鎮定如白鈺都有些緊張,當晚緊急召開常委會討論部署接待工作。


    申委書計到關苓有兩個地方必看,一是在哈尼山寨大捷當中發揮基礎性作用的哈尼村;一是與繆文軍心心念念畢江遵江接通工程有關的青牛灘工地。


    前者涉及邊疆、民族和邊防建設,也涉及通榆境內大批閑置民俗村的轉型轉軌方向;後者更重要,如果宇文硯公開力挺這項工程,以後相關推進工作更無阻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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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鈺在常委會上對接待工作作了大致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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