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第一時間叫鍾離良驅車送自己去省城,一反常態地催促“快!越快越好!”而不是平時關照“安全第一,不搶那兩三分鍾”。


    雖然卓語桐沒在電話裏明說,白鈺隱隱覺得與徐尚立被查有關——香榭佳園事件鬧大了,前幾天繆文軍已從申委高層聽到風聲,種種跡象都表明對徐尚立很不利。


    繆文軍雖不了解徐尚立、白鈺、於煜之間的關係,卻直覺裏麵有文章,因此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白鈺,明裏打探消息,暗裏通風報信。


    “姓徐的情況不太妙啊,聽說護照都被收繳了明擺著限製出境,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你知道嗎?”繆文軍如斯說。


    會不會被**了?想到這裏白鈺驚出一層層冷汗。


    對於煜這樣的省直機關正處級幹部**,應該由省紀委下達,曆數通榆省領導白鈺自忖沒能力打到招呼,就連賈複恩也不行。


    白翎、樊紅雨呢?按說與嚴華傑等黃海係都有老交情,也都曾喝過大酒,原來以為還可以,但零號專案組通報揭示了血淋淋的事實,即他們實質隻認方晟的交情,方晟的女人們……


    幾大家族有無能量呢?白鈺自忖能聯係上於家,可有什麽用?作為退下來多年的於雲複都被追究責任,更遑論躺槍的於道明,明明啥也沒幹且於雲複肯定不可能讓弟弟參與,居然以“莫須有”罪名一同處分。說明什麽?朱正陽意在強力打壓京都傳統家族,而領頭羊於家大院不可避免成為重點打擊目標。


    聯係趙堯堯!倘若她親自出麵,黃海係不可能不法外開恩。


    白鈺飛快地在群裏發消息,倒是宋楠率先反應並打來電話,聊了會兒後楚楚和越越不約而同問:


    什麽是**?


    白鈺氣得差點當場暈倒,趕緊解釋完之後她倆雙雙下線顯然向趙堯堯匯報去了。


    沒多會兒,楚楚又冒了出來,說媽媽認為小貝從學校畢業後沒經曆過磨難,這回是難得的曆練,應該由他獨立堅強地麵對,大家都沒必須插手。


    **是難得的曆練?白鈺聽了眼珠子險些瞪出來!


    心想楚楚越越不知利害關係也罷了,你趙堯堯在黃海時經曆過方晟的第一次**,那是曆練嗎?


    明明就是仕途的汙點啊!


    噢——白鈺轉瞬又想明白過來:趙堯堯本身就不願意兒子從正,內心深處還想著他放棄內地事業到倫敦繼承她的產業,**,不正是機會嗎?


    算了,不指望趙堯堯了!


    卓語桐,以及背後的卓家呢?這大概是她急需與白鈺見麵,盡快梳理出明晰方案的原因。


    出城後白鈺隨即想到這回可能需要幫手,打給溫小藝簡明扼要說立即趕往省城待命!


    溫小藝輕輕應道,是,主人。


    白鈺也沒心思跟她囉嗦,此時心亂如麻。


    車子抵達市郊的陽明廣場,四下寂寥無人。選擇在這裏會合是卓語桐懷疑別墅已處於監聽之中,也為白鈺安全著想,畢竟他的身份其實不適宜卷入此案。


    一夜未睡的卓語桐臉色蒼白略顯憔悴,卻絲毫不見驚慌和淚痕,大家閨秀關鍵時刻還是有臨危不亂的風度。


    “實在抱歉請你過來,事態緊急,我能相信並求助的隻有你……”卓語桐隨即簡明扼要介紹原委。


    事情應該發生在昨天傍晚。


    因為徐尚立處境愈發惡劣,近幾天來於煜頗有些心神不寧,晚上躲在書房裏長籲短歎,偶爾打幾個電話;夜裏卓語桐偶爾驚醒,看到他站在窗前呆呆發愣,想勸又不知從何勸起。


    昨天早上上班前她還問,徐尚立會不會把他當作替罪羊拋出去?


    於煜說絕對不可能,徐***不是那種人!


    傍晚時分她突然心神不寧起來,打電話詢問他是否回家吃飯?於煜說正準備下班,沒事一切正常。


    這是兩人通的最後一個電話。


    半小時見他沒到家,卓語桐再打電話已經關機;隨即打到辦公室詢問,同事說他正常時間下班了。


    好端端大活人怎會平白無故失蹤?從省府大院到別墅步行不過十分鍾左右!


    卓語桐第一時間聯係賈複恩,賈複恩讓趙天戈調閱沿途監控,結果發現根本沒有於煜步出省府大院的影像。


    如果在省府大院裏采取**措施,也符合省紀委一貫風格,內部解決是最穩妥最安全的。


    整個晚上卓語桐不停地打電話,也央求賈複恩幫忙打聽。然而很奇怪,能打聽的、有可能知曉內幕的都關了機!


    徐尚立關機;


    何超關機;


    周克銀關機;


    薑濤關機……


    卓語桐簡直抓狂了,一夜沒睡發動能發動的關係共同努力,可夜裏能打聽什麽呢?


    今天上午卓語桐設法混進省府大院兜了一圈,一無所獲。何超、徐尚立等人辦公室門都緊鎖著,或許受到警告,昨天爽快答應幫忙的紛紛噤口。


    賈複恩大概參加重要會議,手機交給了秘書……


    “我是實在走投無路,不然……”卓語桐歉意道。


    “我是大哥,出這麽大事怎能不管?”


    此時白鈺和卓語桐都清楚事態緊急在什麽地方——他倆擔心於煜出於義氣或受徐尚立暗示,被**後毅然把所有責任都頂下來!


    那樣的話徐尚立可幸免無事,於煜可就陷入萬劫不複了。而且,以於煜的感性很有可能這麽做!


    搶時間,實際上是爭取在省紀委審訊前把人撈出來,防止於煜做出蠢事。


    白鈺沉吟片刻道,“通榆這邊都指望不上了,必須請你爸出麵!”


    “找誰?我這就打電話!”卓語桐道。


    “楚中林,眼下唯有他出麵才能力挽狂瀾,”白鈺道,“到這個時候無須遮遮掩掩,直截了當說方晟的兒子於煜受到徐尚立牽連有可能被**,請他出手搭救!”


    “好!”


    卓語桐也是幹脆利落的女孩,當即走到一邊與父親卓偉宏通電話。隔了會兒轉回來說,“他說馬上聯係,叫我不要急安心等消息——楚中林那種人並非24小時能接通電話的。”


    “好……”


    白鈺又想了會兒,道,“還有個可能……嗯,你守著電話吧,我反正沒事四下跑跑,有情況及時聯係。”


    卓語桐也真是遇大事有靜氣,並不多問,擺擺手道:“及時聯係。”


    “送我回家!”


    上車後白鈺吩咐道,隔了會兒撥通藍朵手機,徑直道,“趕緊回趟樺南,有事麻煩你幫忙。”


    “我在樺南。”藍朵出人意料道。


    “呃,那到家裏會合!”


    “我在家裏。”


    “好!”


    白鈺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飛回家,根本無暇追問藍朵為什麽突兀回到樺南,又為什麽事先沒告訴自己。


    到了小區,白鈺叫鍾離良在附近等候調遣,然後一路飛奔回了家。


    藍朵一身便裝打扮獨自站在沙發前聚精會神看著手機,見了白鈺淡淡問:


    “有事嗎?”


    “於煜失蹤了!”白鈺道,“這會兒卓語桐請卓偉宏通過鍾紀委打聽內幕,但我還懷疑一個可能——於煜會不會受到徐尚立指示或暗示,悄悄藏起來以爭取時間!那樣的話,我必須搶在對方之前找到他!藍朵,我判斷香榭佳園就是針對徐尚立挖的坑,但第一個栽進去的卻是於煜!”


    藍朵靜靜看著他,問道:“怎麽找?”


    白鈺揉揉太陽穴,大步坐到沙發裏,道:“讓我冷靜會兒,腦子有點亂……如果於煜主動藏匿,省城範圍不太可能因為大數據可以分析他的行為模式,其它會在哪兒……應該是他曾經去過的地方,我高度懷疑追捕簡剛和鳳花花時……”


    說到這裏頸脖後麵陡地一痛再一麻,他情知不妙迅速抬手,然而麻木感瞬間遍布全身,身子軟綿綿栽倒在沙發上!


    白鈺目光定定看著藍朵,好像……好像不認識她似的。


    於煜失蹤的當晚。


    鍾紀委辦公大樓至少一半辦公室亮著燈,有人說紀委同誌都是夜貓子,其實也被逼無奈。大領導白天參加各種活動、會議等等,晚上才有時間坐下來聽取匯報,拍板或討論相關事務。


    楚中林步履匆匆穿過走廊,踏上台階進入詹印辦公室外廳。兩名秘書都起身相迎,正準備詢問——楚中林雖是正部級常務副書計,但詹印位居五常之一身份非同小可,任何情況下哪怕楚中林來匯報工作都必須履行預約、請示、排隊等程序。


    不料楚中林一擺手徑直推門而入,兩位秘書當場僵住。


    聲音之響,驚得正伏在桌前看材料的詹印微微吃驚,抬頭看卻是楚中林,更加吃驚——


    楚中林素以沉穩、謹小慎微著稱,怎會如此唐突?


    卻見楚中林大步來到麵前,語氣裏滿是憤怒和不安,道:“詹書計,徐尚立的秘書於煜被通榆紀委**了,他……他是方晟的兒子!”


    “於煜被**?!”


    詹印頓時拍案而起,倉惶間打翻茶杯都無心理會,驚問,“哪個混賬東西下的命令?!報備給我們鍾紀委嗎?”


    楚中林回避前一個問題,道:“於煜是處級幹部無須報備。”


    ——其實哪裏需要卓語桐央求卓偉宏打電話?發現於煜失蹤後,賈複恩便第一時間匯報給嚴華傑!


    ——所以上午賈複恩不再接卓語桐的電話,因為他知道有嚴華傑、楚中林兩位老黃海接手,此事肯定會妥善解決,自己無須過問。


    嚴華傑聽罷怒火衝天:居然有人敢動方晟的兒子!當即說你直接告訴中林,我去找正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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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當晚實質是兩條線並行,嚴華傑到朱正陽那邊告禦狀;楚中林找詹印討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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