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慎、陳皎兩位損友並慫恿方晟“講兩句”,方晟深知這會兒可不是常委會,也不是省直機關大會,別說講兩句,半個字都不能講!


    不管講什麽,在座幾位京都圈內名媛馬上就會抖露出去:


    昔日情人滿座,方晟充滿憂傷;


    擔心內亂,方晟好言安撫;


    方晟酒後真情流露……


    此時萬言不如一默!


    方晟遂很正式地“敬各位女士一杯”,並“委托陳皎同誌逐個碰杯”,酒杯才碰了下嘴唇便迅速撤離。


    此地不可久留。


    酒過三巡,那幾位京都圈內名媛在燕夫人陪同下到另兩個包廂敬酒,剩下八位可以說都多多少少、深深淺淺與方晟熟悉的,白翎終於抓住機會舉杯,道:


    “小婷,這些年來最需要感謝的就是你,今兒個真誠地敬你一杯!”


    魚小婷頓時手足無措,趕緊站起身道:“不不不,我……”


    趙堯堯也鄭重其事道:“她說得對,我也加入,咱倆共同敬你!”


    樊紅雨倒也很想就是不敢,芮芸等也有此意;喬娜多會看人眼色一瞥之間看清桌上動態,也起身笑道:


    “大家一起敬小婷一杯吧?”


    徐璃等人都順勢起身,給趙堯堯和白翎攢足麵子,也讓魚小婷受到獨特的、難得的殊榮。


    坐下後樊紅雨見白翎、趙堯堯都沒有繼續敬酒的意思,略略提高聲音道:


    “徐部長,我借花獻佛敬你!感謝過去在地方工作時的關心,以後請繼續關心,如果有啥需要直接電話無需委托他人,徐部長——”


    樊紅雨真是綿裏有針,要麽不出手,一出手攻勢縝密令對方難以招架。


    前半句是場麵話,純粹客套;重點在後半句,“直接電話無需委托他人”,活脫脫打臉徐璃讓桑老出麵對方晟施壓逼婚之事!


    坐在包廂裏的,從徐璃進來起那件事都憋在心裏,但趙堯堯不說,白翎不說,其他人也都不便說。


    沒想到率先發動進攻的倒是樊紅雨!


    徐璃若有所思轉動酒壺,沉吟片刻道:“謝謝樊部長。這會兒都不是外人,我多說兩句——樊部長還有如玉可能對我略有了解,我徐璃從在銀山起就是無欲無求、淡泊隨意的人,如果我想得到更多,或者追求更多,絕對是另一番人生,另一種風景,這麽說各位信不信?”


    趙堯堯、白翎等人都不吱聲,樊紅雨本來就是找碴更不會答碴,唯有安如玉躲不過去連連點頭道:


    “是的是的,徐部長很超脫率性。”


    徐璃續道:“各位對我是有誤會,沒關係,我想我沒必要澄清或解釋什麽。有些事、有些人……時間會證明一切,最後再次感謝樊部長——咱倆喝酒都是爽快人,小杯沒意思,直接清壺!”


    說罷仰頭將足有二兩滿滿一壺白酒喝得一滴不剩!


    樊紅雨被激起了好勝心,冷笑道:“徐部長好酒量,我也隻得舍命相陪了。”


    也依言而為幹掉一壺。


    白翎本來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脾氣,剛才一直拿捏著小杯小口輕呷陪那幾位喝飲料還裝斯文的名媛,早已不耐,見狀喝彩道:


    “兩位部長真是女中豪傑,來,我陪兩位走一個!”


    徐璃不假思索道:“好!”


    樊紅雨心細如發,笑道:“看來剛才都沒喝過癮,大家一起來——堯堯、芮司長、喬會長、如玉、小婷……”


    趙堯堯微微一笑端起紅酒,芮芸笑道:


    “白紅隨意,快慢自由啊。”


    雖這麽說也換成白酒;喬娜要養顏護膚隻喝果汁;魚小婷時刻保持警惕滴酒不沾;安如玉其實不怎麽能喝酒,但今天這樣的場合推辭不過去,且內心深處也以“方晟的女人”自居,一咬牙也倒了小半壺白酒。


    “幹!”


    白翎一拍桌子率先喝掉,徐璃不甘示弱緊隨其後,樊紅雨喝的動作雖慢卻也跟芮芸同時喝完。


    唯有安如玉不知白酒辛辣被嗆著了,咳得麵紅耳赤。


    喝上興頭白翎還準備繼續邀戰,這時花枝招展的名媛們回來了,場麵立即恢複到起初的波瀾不興,平鋪直途直至壽宴結束。


    相比之下另兩個包廂場麵十分火爆,真應了燕慎剛開始說的:不醉不歸。


    究其原因這些領導幹部平時喝酒機會很多但都屬於場麵上的應酬,難得象今晚這樣多少有些交情彼此知根究底,而且級別相當不必顧忌形象,一旦敞開來那真是痛快淋漓。


    方晟喝醉了;


    詹印喝醉了;


    陳皎喝醉了;


    衛君勝也喝醉了——別緊張,之前他早就關照過司機和警衛,散席後不用聽自己任何話,直接蒙上口罩後塞進車送回家!


    對此燕家是有預案的,直接在燕雲大飯店包了一層房間供嘉賓們休息,包括燕慎自己也喝多了,實在無力回去。


    方晟被攙進房間時,迷迷糊糊還想:每次豔遇都在酒後,今夜會是誰呢?不管誰,反正我不會拒絕的……我最擅長酒後……


    結果證明他真的想多了。


    一夜無事,該來的不該來的一個都沒來:有不敢來的,有不方便來的,還有想來又打退堂鼓的,因為——


    魚小婷鎮守在走廊間!


    從京都返回上高的航班上,魚小婷悄悄問:“夜裏睡得可好?”


    “相當好,”方晟眨著眼問,“這個……沒,沒客人被你打發回去吧?”


    “好像沒有。”


    “噢——”


    方晟失望地倚到椅背上繼續睡覺。


    回到省城方晟打算找範曉靈談一下分層分級落實京都會議精神等相關工作,不料她已率著上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出訪秦川。


    上高其實上也靠近南部邊境,中間隔阻著兩千多米高的罟蕩山,而罟蕩山歸秦川管轄。


    範曉靈想與秦川協商共同打通那座山脈,利用現有優惠政策成立邊境免稅特區,同時與鄰國開展輕工業、農副產業等合作,解決上高前期濫上項目產生的設備產品等大量過剩問題。


    接到方晟電話時,範曉靈正一身登山服,頭戴安全帽行走在雜草叢生的亂石堆裏,由於信號不好,簡單的溝通竟說了十分鍾,到後來不慎崴了一下周圍響起一連串“申長小心”,方晟趕緊說“好好好不打擾了”。


    放下電話方晟感慨頗深,黃海出來的幹部都這麽玩命,當上申長還不改身先士卒衝鋒在前的作風,有這樣的搭檔何愁上高經濟抓不上去?


    六月底前,趙堯堯的資金在牧雨秋運籌帷幄下從四麵八方湧入上高,一出手便是霸氣十足的資本巨鱷氣派:


    三百億重新興建和打造整合後的國家級經濟開發區;五百億注資上高六大省屬國企——能源集團、交通集團、商貿集團、黃金礦業、信托投資集團和種業集團。


    再加上卓偉宏的景區開發;徐靖遙的現代物流鏈;餘金杭的德亞技術研發和生產線;高棋的芯片、大數據研發,實際資金流遠遠超過千億。


    但如趙堯堯事先申明的,此次千億資金的掌控權基本係於她一人之手,所有指令均在倫敦遙控並透過牧雨秋下達,方晟隻有被告知的份兒。


    起初範曉靈不知其中玄機,每次有摩擦糾紛都習慣地找方晟,每次方晟都很深沉地說不可行政幹預,要在惠民利國與投資利益之間找到平衡點。


    到後來範曉靈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方晟已被投資方排除在外,不可能發號施令了!


    有點好笑,一家人還分灶吃飯。但往深處想,何嚐不是趙堯堯深謀遠慮對方晟的保護,因為投資額、體量和規模都是空前的,哪怕查到與方晟有一點點聯係那就是不得了的大案要案。


    而且趙堯堯此番揮師上高,與過去方晟發起的經濟戰役有本質區別:


    第一不再是漫天飛舞誰都看不懂的圍棋弈法,完全按方晟頭腦裏的施正綱領來布局;趙堯堯嚴格執行商業加科學的模式腳踏實地層層推進,不講正治,不打配合;


    第二不再是不惜代價,每個項目、每筆投資均經過精確計算達到一定盈利水平;沒有無償奉獻的說法,該要的免稅、土地政策毫不含糊;


    第三賬目清晰、職責分明,從注冊落地到投資運營每個環節均有專家把關並公示於眾,根本無須外界質疑這質疑那,主動交代得清清楚楚,就算拿放大鏡也找不到方晟的碴兒。


    當年八月,經過多輪磋商秦川方麵終於同意上高打通罟蕩山脈直達邊境,兩省聯手建立邊境免稅特區。


    詹印趁機敲了筆竹杠,逼方晟答應推動“上-秦兩省包郵區”,並由上高出資百分之六十在罟蕩山深處建立全國最大的天文監測站。


    “方書記有資金,我出人,共同把天文監測站打造成聞名中外的天文聖地和旅遊景點。”詹印笑道。


    範曉靈笑眯眯道:“是啊,現在錢多得沒地方花。詹書記,考慮考慮成立跨省聯營的黃金產業集團?”


    秦川和上高的金礦建在同一條金礦帶上,但秦川那邊的品質更好、產量更高,範曉靈一直琢磨著兼並過來。


    詹印一驚,忙不迭搖頭道:“我是沒意見,但黃金集團已經混改成為真正的企業,往哪個方向發展隻能董事會說了算囉。”


    “詹書記這邊恩準,接下來我派人做集團的思想工作,”範曉靈步步緊逼,“兩家礦業合並能夠最大限度節約費用、利用資源呀,我看沒有拒絕的道理。”


    “不著急,慢慢來,一切都有可能,總之我是持開放態度的……”


    詹印被範曉靈逼得連轉身機會都沒有,方晟在旁邊但笑不語。


    有範曉靈這樣能力強、幹勁足、剛柔並濟的助手,方晟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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