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娜深深失望。


    憑經驗,方晟所謂“有機會”純粹客套話,潛台詞就是“沒有機會”,否則以自己的魅力——她向來深以為豪這一點,京都某些老邁的官場大佬照樣臣服於石榴裙下,方晟應該立即約個時間……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岔子?


    方晟好色在京都圈內是出了名的,趙堯堯、白翎、魚小婷、徐璃等皆榜上有名;自己“京都萬人迷”名號也不是白來,隨便手指輕輕一勾,多少公子哥兒、高官達貴立馬屁顛顛過來,什麽麻煩可遊刃而解。


    是美貌不對他的胃口麽?


    喬娜覺得不可能。從類型分析,她跟方晟喜歡的趙堯堯、徐璃等人差不多,都是大眼睛、高鼻梁、小巧嘴唇、尖下巴和一頭長發,還有同樣都是內斂含蓄、大家閨秀的味道。


    是年齡存在代價麽?


    也不可能。喬娜今年三十二歲,與趙堯堯等人相差不大,事實上方晟身邊女人當中年齡最大的愛妮婭也沒到四十歲,都處於“年富力強”、事業不斷上升的階段。


    喬娜悻悻落座之際,吳鬱明和齊總交換下奇異的眼色,沒料到她居然碰了個軟釘子。


    此時,方晟腦中隻有魚小婷!


    萬一四方賓館陷阱是樊偉設計,那樣的話事態便很嚴重!


    因為於家剛剛出麵將京都傳統家族結成統一聯盟,並在巫石衛事件中大獲全勝,接下來要迎接四年一度的大換屆,麵臨的挑戰和壓力相當嚴峻。


    合則共贏,分則慘敗,這是京都傳統家族達成的共識。


    這種情況下,樊偉不顧大局格殺魚小婷的話,必定遭到方晟強力報複,而於家、白家必定與他捆綁在一條戰船上,與樊家殊死搏鬥!


    而且,於老爺子主動出麵召集一班元老看望宋老爺子,明裏加了於家的分,暗裏減了樊家的分。


    可以想象萬一聯盟決裂,宋家會毫不猶豫拋棄樊家投入於家懷抱,以及一個沒有樊家的傳統家族勢力聯盟。


    權衡利弊,方晟感覺樊偉沒理由這麽做。


    倘若確是樊偉所為,說明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事實上方晟最擔心這一點!


    好不容易應付過這場午宴,方晟胡亂找個借口跟吳鬱明打下招呼,瞥見喬娜又有湊過來的意思,趕緊溜之大吉。


    隨即驅車直奔銀山!


    心急火燎的他開得飛快,途中手機響了幾次都沒接,三小時不到就抵達紅河,將車停在郊區茂盛的蘆葦蕩裏。


    “我在紅河東郊蘆葦蕩,省道右側紅莊砂場前麵兩百米右拐,再往裏開兩裏路,快點過來!”方晟直截了當道。


    樊紅雨知他必定有至關重要的大事,應了一聲,飛快地補妝、換裝後獨自前往。


    蘆葦蕩清香撲鼻,鮮嫩的蘆花、紫色的絲絨迎風飛揚,還有飽滿潔白的蓮蓬,在霧騰騰水汽中格外誘人。


    來到蘆葦蕩深處,方晟正蹲在池塘邊抽悶煙,臉色陰沉。


    “怎麽了,有急事?”樊紅雨快步上前不安地問。


    方晟的特點是有事自個兒處理,絕少把負麵情緒傳遞給別人,想到這一點她心裏更加忐忑。


    “有件事兒我懷疑是樊偉幹的……”


    遂詳細講述了魚小婷接受任務後和葉韻在省城四方賓館遭遇伏擊的經過。聽完後樊紅雨想了很久,以她的經驗和閱曆當然看出樊偉嫌疑最大,而且並非方晟私人恩怨那麽簡單,關係到京都傳統家族聯盟大計,左右為難之下沉吟道:


    “要不要我回趟京都,當麵理論此事?”


    “來不及,魚小婷今天可能就有所動作,”方晟道,“打個電話吧,你出麵比我有緩衝餘地,不然三言兩語談崩了對雙方都不好。”


    這句話看似很平實,卻蘊含濃濃殺機!


    樊紅雨暗暗心驚。早在江業她就知道魚小婷在方晟心目中的份量,為解除通緝令,方晟明明猜到自己會吃醋還是親自跑到梧湘。


    某種程度講,方晟對魚小婷的依賴勝過白翎。


    樊紅雨感覺方晟很多秘密瞞著白翎,魚小婷卻深度參與並親自操作,單憑這一點就足以笑傲他身邊所有女人。


    倘若樊偉欲加害於魚小婷,方晟會不惜翻臉,挾於白兩大家族跟樊家決鬥!


    這樣的局麵,誰也不願意看到。


    樊紅雨起身道:“你抽根煙平息下情緒,我到那邊。”


    走到三十多米遠的低窪地,撥通樊偉手機,沒等她開口對方主動說:


    “為魚小婷的事吧?方晟在你旁邊?”


    “他在附近等消息……你知道就好,省得我多費口舌。”


    “我正準備跟他聯係,”樊偉歎了口氣,“沒想到為了魚小婷他竟然這麽沉不住氣,大老遠跑你那兒去了,唉,叫我說什麽好呢。”


    樊紅雨咬著嘴唇道:“你少挑撥離間,有本事告訴白翎!”


    “我倒是想,可惜她太剛烈,弄不好被揍個鼻清眼腫,傳出去被人笑話。”


    “噢,哥哥打不過她呀?”


    樊偉沒好氣說:“方晟打得過她嗎?關鍵在於她遇到誰手腳發軟的問題,想想後悔,當初老爺子也叫我下基層鍛煉,地點可能就在雙江,我擔心係統訓練受影響拒絕了,否則說不定能碰到白翎……”


    “別打岔,說說魚小婷遭埋伏的事!”


    “聽說過賞金獵人嗎?”


    “唔,剛才方晟也懷疑可能與賞金獵人有關,但誰出的賞金?那些人怎對魚小婷如此了解?”樊紅雨質疑道。


    “瞧瞧,到底女生外向胳臂往外拐,連嫡親妹妹都幫著人家懷疑,真讓做哥哥的寒心呐!”


    樊紅雨微微紅臉,嗔道:“誰叫你說一半留一半,吞吞吐吐!”


    “動手的是賞金獵人,但在此之前通過我手下掌握了有關魚小婷的資料……”


    “那還了得?”樊紅雨又驚又怒,“你手下都是些什麽人啊,吃裏爬外!魚小婷是退役情報員,資料早該封存,那也能偷到手?!”


    “耐心聽我說完!被收買的資料員就負責退役人員檔案,按製度規定調取檔案必須有處室負責人簽字,巧了,魚小婷的檔案因為解除通緝令,拿出來重新標識,資料員好奇她的經曆便快速瀏覽了一遍……那家夥已被秘密逮捕,近期將送上軍事法庭嚴懲!”


    “就是說魚小婷與白家的關係,還有方晟等等情況,賞金獵人都了如指掌?”


    “很遺憾大錯已經釀成,我隻有深深的歉意,”樊偉道,“賞金獵人行蹤我已移交給反恐中心,白翎那邊出手比較妥當,不過方晟肯定會被波及……”


    聽到這裏,樊紅雨突然感覺附近有動靜,機敏而快速鑽進旁邊濃密的蘆葦叢中,剛藏好身子,前麵唰地閃過一條灰衣人影!


    “有人沒?”不遠處有人問。


    “好像聽到聲音,不過……”灰衣人疑惑地說,又轉了兩圈才離開。


    約莫兩人走遠,樊紅雨輕輕分開蘆葦,透過縫隙向來路方向看:隻見方晟頭上蒙著黑布,被兩人反扭胳臂架上停在路口的桑塔納!


    “哥……”樊紅雨緊張得一度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方晟……方晟被綁架了!”


    “什麽?!你在哪裏?車牌號多少?往哪個方向?綁架者有幾人!”樊偉一迭聲問。


    樊紅雨呆呆看著桑塔納急馳而去,良久哇地放聲大哭!


    妹妹情緒全然崩潰,爛攤子還得哥哥收拾。


    樊偉第一時間通知白翎的反恐中心,嚴華傑的刑警大隊以及省廳十處,要求三個部門相互協作,信息共享,第一時間快速響應!


    緊接著樊偉分別向於家、白家、雙江省委和鄞峽作了通報,措辭官方而含糊,隻交代方晟被一夥來曆不明的歹徒挾持,目前沒有進一步消息!


    樊偉最頭疼的就是要在於白兩家、白翎和於道明麵前撇掉樊紅雨!


    否則沒法解釋孤男寡女跑到杳無人跡的蘆葦蕩幹什麽,如果扯上魚小婷遭到伏擊更麻煩,又牽出諸雲林出逃等一大堆囉嗦事。


    對於樊偉的含糊其辭,白翎極度不滿,果斷動用反恐中心特權四十分鍾後便登上飛往雙江的航班,親自督陣!


    於道明聞訊十分震怒,當即中止會議直奔省公安廳,參加嚴華傑正在主持的案情分析會!


    途中接到於雲複電話,沉穩內斂、喜怒從不溢於言表的中宣部長難得發怒了,一字一頓道:


    “不惜代價救回方晟,重懲罪犯!”


    吳鬱明整個下午的工作就是接四麵八方電話,翻來覆去強調三句話:


    “不是我安排的……他說去省城跑項目……一個人開的車!”


    然而很多人——包括肖挺等省領導都隱隱懷疑與吳鬱明有關!


    經過前幾個月艱難摸索、磨合和鬥爭,至上個月鄞峽各項經濟指標明顯好轉,預計隨著基礎性設施逐步成形,項目投入初見成效,後麵的數據會愈發靚麗。


    這種情況下,吳鬱明卸磨殺驢,提前對方晟下手也在情理之中。


    真是躺著也中槍!


    吳鬱明鬱悶不已,打電話向吳老爺子訴苦。吳老爺子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方晟綁架案是京都層麵親自過問的大案要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策劃者、挾持者身份早晚水落石出,到時真相不明而喻。方晟活著,對你沒半分影響;方晟死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你為什麽生氣?


    被老爺子掰開來細細一分析,吳鬱明心情舒暢不少,說那我全力配合如實反映情況,決不讓外界說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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