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金融高層目瞪口呆,本來一心一意等收購解除警報,這樣還有啥希望?


    你不仁,我不義,當初約定整體收購才答應幫你做瀟南德亞股權轉質押手續,如今我也不必講道義了!


    雲天金融高層商定等一千四百萬到賬,隨即提款外逃,給中天金融一個教訓!


    孰料中天金融玩得更高明,沒有直接匯款,而是簽發了一張一千四百萬的商業承兌匯票!


    雲天金融措手不及,但箭在弦上不能不發,果斷帶著商業承兌匯票外逃。


    結果可想而知,中天金融實質早就預料到雲天金融的做法,簽發出去後隨即采取應對措施,對這張商業匯票予以拒付!


    所以中天金融並沒有支付一千四百萬,卻巧妙將瀟南德亞三千多萬股權控製在手!


    之後瀟南德亞給西城兒童嘉年華賠償五百萬;以兩千萬溢價贖回股權證明書;杭風電子九百萬收購瀟南德亞,對方晟來說無非從左邊口袋轉到右邊口袋而已,唯一受害者隻有陳景榮,八百萬投資完全被套進去,越洗越小,以慘敗告終。


    聽方晟轉述陳景榮所說的原委,陳皎憤怒得差點摔掉手機,匆匆說“多謝方老弟援手,事關重大,我得向家父稟報”,隨即掛掉電話。


    陳常委得知侄子在紅河捅這麽大漏子也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加上陳皎添油加醋說陳景榮生活作風也有問題,亂搞男女關係等等,同樣怒不可遏,說我們陳家向來清廉,錢的事兒幫不上忙,想回京都可以,以後老老實實給我坐辦公室,哪兒都不準去!


    父親不肯出錢,陳皎卻知此事最大的問題就是錢,否則幾百萬債務能把陳景榮逼死!


    試想人到中年,住的房子都被銀行沒收,傳到京都圈裏豈不丟盡陳家臉麵?


    沒辦法,這件事還得拜托方晟,外界都知道趙堯堯是炒股天才,在香港攻城掠地很是發了大財,隻有他具備幫陳景榮的實力。


    但這個請求很難開口。


    當初把陳景榮硬塞到紅河,陳皎就非常過意不去。通過一年多時間實踐,證明陳景榮是淺薄自大、誇誇其談的主兒,紅河那麽厚實蓬勃的家底子,在陳景榮手裏都未能更進一步,反而有逐漸下滑之勢。


    瀟南德亞是紅河實力最強、發展態勢最好的高科企業,被陳景榮圖謀不軌,反而折騰得被競爭對手並購,自己也債台高築。


    這期間方晟透過燕慎多次委婉反映過陳景榮種種問題,陳皎也托大了,以為表哥僅僅誌大才疏,基層經驗不足,多熬幾年會慢慢適應。沒想到陳景榮真才實學不行,卻擅長動歪腦筋,最終卻把自己玩了進去!


    陳景榮把方晟經心苦營打造的紅河開發區搞砸了;


    方晟預見陳景榮不能勝任開發區主任一職;


    陳景榮之前捅的幾次漏子都是方晟負責善後工作;


    這回不同,要方晟自己掏腰包買單,而且陳皎很清楚,以陳景榮的財力和為人幾乎肯定還不起這筆債務!


    斟酌再三,陳皎撥通方晟的手機,道:“方老弟,家父十分震怒,打算把他調回京都,但經濟方麵卻不打算插手。我算了一下,先歸還銀行貸款和小額貸款公司借款後,基本上赤貧如洗,而親朋好友還有三百萬債務,他剩下日子所有工資砸上麵都不夠。現在能不能這樣,我這方麵跟景榮的親朋好友打聲招呼,寬限還款期;錢嘛我到碧海收入還可以,湊幾個幫他還貸款和利息;那個三百萬我實在無能為力,方老弟是不是幫忙分批借點兒周轉一下……”


    方晟何嚐聽不出弦外之音,爽快地說:“錢的問題陳兄放心,總能想到辦法,現在的麻煩是瀟南德亞遭遇並購後,紅河眾多企業震動很大,紛紛起了遷址的念頭,可以說開發區根基開始動搖,這樣下去最直接影響就是好不容易清理到位的圈地問題……”


    “我理解方老弟的焦灼,”陳皎道,“既然景榮本身想離開紅河,家父也一口答應,管委會主任必定要換人……方老弟覺得是由銀山市委自己安排,還是上麵統籌分配?”


    這一問一答便是不著痕跡的交換。


    方晟暗示錢不是問題,但紅河需要信得過的人進行安撫和重建。陳皎會意,直接詢問如何操作,如果方晟屬意的人在銀山內部,那麽由銀山市委討論研究;否則就交給陳常委主管的中組部直接安排。


    “有個人選,外界都知道跟我不對付,但她工作能力強、處事水平高,堪獨當一麵,更重要的是如果上麵統籌分配到紅河,沒人覺得是暗箱操作,相反認為情理之中。”


    “誰?我很好奇。”


    “現任梧湘市江宇區書記樊紅雨。”


    “噢——”


    陳皎隨即想起空降黃海的京都三人組,的確那段時間給方晟帶來很大阻力;幾年前春節燕慎帶隊的考察組,從三灘鎮前往江業新城時,方晟係所有老部下都趕過去了,樊紅雨並未出現。


    說明方晟與樊紅雨之間確實存在某種裂痕。


    不過魚小婷的通緝令被撤銷,證明方晟與樊家關係緩和;之後黃中將以黑馬之姿榮升上將,表明白家和樊家兩位軍中巨搫取得和解,其中未必沒有方晟的作用。


    如今圍繞新方案紛爭已進入尾聲,傳統家族勢力擰成一股繩,加之軍方態度堅決,明顯占據上風。通過合作,傳統家族勢力意識到新形勢下和為貴,隻有相互倚仗才能應對不斷變化的新格局。


    站到大背景下,方晟推薦樊紅雨有著深刻而前瞻的含意。


    陳皎道:“樊紅雨在維護和發展江業新城中交出了滿意的答卷,相信她會收拾好景榮在紅河遺留的爛攤子!”


    這句話說到方晟心坎上了,到底久在權力中樞行走,總得一針見血看到症結所在。


    在醫院躺了兩天,勉強能下地後陳景榮隨即請假回京都繼續治療。京都的家裏早已坐滿了聽到風聲的討債者,老婆強顏歡笑小心翼翼伺候著那些大爺,私底下將陳景榮咒得體無完膚。


    陳皎第一時間跑過去替夫妻倆打發了債主,分明承諾還款期限;然後親自監督陳景榮跑銀行、跑貸款公司,把貸款全部還掉——陳皎也貼了四十多萬;再然後讓夫妻倆辦理離婚手續,房產歸到老婆名下,這叫債務切割,將來一旦發生什麽不測,陳景榮獨自承擔全部債務,不會牽連老婆孩子。


    “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對不起叔叔和表弟,對不起……”從民政大廳出來陳景榮萬分沮喪地說。


    老婆則嚎啕大哭:“這叫啥事兒呀!”


    這時方晟轉來一百萬,讓陳景榮把催債如催命的主兒先打發過去;中組部那邊閃電般下達紅頭文件:


    陳景榮不再擔任雙江省銀山市紅河管委會主任職務,另有任用。


    任用到哪兒?


    足足過了三個多月,等陳景榮元氣初愈答案才揭曉:京都曆史博物館副館長,正處級待遇。


    就是陳常委所說的,“讓他老老實實坐辦公室,哪兒都不準去”!


    一時間紅河管委會主任的位置成了香餑餑。大家都知道方晟治理下的紅河起點很高,發展勢頭迅猛,但被陳景榮攪得一塌糊塗,今年各項經濟指標明顯下滑。可越是如此,越容易出成績!


    短短三天,書記許玉賢和組織部長方晟接到無數個說情、打招呼的電話,煩得兩人索性關機,坐到一塊兒分析下一步動向。


    許玉賢道:“紅河第一任、第二任主任是銀山市委任命的,從你開始變成省委組織部任命,而陳景榮則是中組部任命。按常規,中組部把原來的領導免掉了,應該安排新領導,銀山市委沒理由插手。”


    “省委組織部什麽態度?”方晟明知故問,之前他已跟於道明通過電話,省委領導包括肖挺對中組部此次突然襲擊莫名其妙,內部共識是不聞不問,不會主動幹預紅河管委會主任的人選。


    “沒態度,假裝一無所知,還問我新主任什麽時候到位,真是豈有此理!”


    方晟道:“省委可以眼不見為淨,市委不能啊,眼下紅河企業人心惶惶,四處尋找穩定安寧的環境,計劃入駐企業紛紛打退堂鼓,這樣下去年底紅河經濟指標將會發生斷崖式下跌!”


    “是啊,正府那邊也群龍無首,羅世寬無心理政,紀曉丹三天兩頭請假跑門路,不曉得多少工作擱淺,我是幹著急呀!”許玉賢歎道,“說說看,市委能拿出什麽辦法止住紅河頹勢?”


    “配備強有力的管委會領導班子,實現集體領導,打破過去大事小事由主任一個人說了算的局麵,也避免開發區安危係於一個人的困局。”


    “目前紅河有兩位副主任,一是程振高,一是陳景榮上任後突擊提拔的部門負責人張啟東……你覺得怎樣才算強有力?”


    “程振高年紀大了,工作基本是安於現狀,隻滿足完成領導交辦任務,而且與圈地那幫開發商關係曖昧,當時我就想把他換掉,礙於人手不足才強忍下來;那個突擊提拔的張啟東更是繡花枕頭,成天隻想著如何取悅陳景榮,陪釣魚陪喝酒陪k歌,正經事一樣不沾。我需要的是既熟悉紅河現狀,又朝氣蓬勃的年輕領導班子,要能上任後切實把各項工作抓上手。”


    許玉賢很熟悉方晟的風格,微笑道:“作為組織部長,你心裏一定有了合適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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