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世寬還想著拉吳宓林一把,盡量減輕幾名副主任的責任,而事實上包括魯榮在內的三位副主任的確無辜,正所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完全是被陳景榮這個愣頭青拖下水。


    方晟和紀曉丹會意,均含而不露表示屆時將為魯榮等人開脫,把責任全部壓到陳景榮身上!


    夜幕降臨,由於早過了下班時間,鬧事工人紛紛通過各種交通工具回家,車子拐往通向市區的主幹道後,路麵空曠無人,兩側樹木在晚風吹拂下瑟瑟作響,後麵田野黑影幢幢,辨不清房屋還是樹幹。


    反常的寂靜令經驗豐富的司機有些不安,不禁緊踩油門提高速度。當駛到一處十字路口時,司機左右觀察後“嗖”地穿過去,特警的車緊隨其後,不料意外發生了!


    一輛車頭和車身披著草皮的貨車驀地怒吼,從黑乎乎的樹叢間直衝向特警那輛車!


    事起倉猝,特警根本沒想到居然有人玩這手,眼看貨車斜刺裏殺過來,還有七八米就要撞上了,特警猛踩刹車緊打方向盤,原地來了個漂移,千鈞一發間躲過致命一撞,“呼”,卡車堪堪貼著車門擦過去!


    漂移雖做得漂亮,但巨大的慣性使得車子根本刹不住,改變方向後直接衝下路基,“嘭”,重重撞在幹涸的河道底部,車內三名特警均陷入昏迷。


    羅世寬、方晟等人聽到後麵動靜,通過反光鏡看得真切,不約而同叫道“快回頭救人”,司機受到的培訓卻是突發情況下不準掉頭,必須確保領導安全,當下也不答話,加快速度向前!


    “停住!”紀曉丹厲聲道,“否則我搶方向盤了!救人要緊!”


    司機稍一猶豫還是踩下刹車,緩緩放慢速度。


    一念之慈救了整車人!


    就在刹車瞬間,前方鬼魅般又冒出一輛貨車,悄無聲息攔在馬路當中。司機用力將刹車板踩到底,身子幾乎站起來,頭都碰到車頂,表情猙獰,目眥盡裂,眼看車子不受控製地撞向貨車……


    “軋”,隨著一聲粗重的聲音,車子終於在離貨車還有十幾厘米處刹住,方晟等人剛長長呼了口氣,緊接著“哢嚓”,駕駛門被從外麵打開,一柄手槍抵住司機腦門,有個生硬的聲音說:


    “下車,坐後排!”


    司機頓時猜到從第一輛卡車到第二輛的出現,全都是有陰謀的埋伏,嚇得臉色煞白,乖乖坐到後排,反而把羅世寬夾在中間。


    黑影旋即閃進車,邊嫻熟地操控方向盤邊用夾生的普通話說:“各位晚上好,我叫傑森,接下來請安靜,配合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他右手靈活地轉動手槍,“請相信一個職業槍手的射擊水平。”


    雖然傑森從頭蒙到腳,還戴著厚厚的口罩,但從說話腔調、體型和舉動看應該是個老外。


    方晟心裏怦怦亂跳,後悔被紅河群體事件弄昏了頭,竟忘了fbi情報專員的碴兒,這些家夥遠道而來可不管今天是周末,逮到機會就下手!


    紀曉丹與傑森並排而坐,說話最方便,鼓足勇氣問:“傑森先生,你帶我們去哪兒?我們都是普通平民,沒有錢,不值得綁架。”


    傑森將手槍轉了一圈,槍口指著方晟道:“這位是方晟先生?”


    該來的早晚要來!


    方晟靈機一動,冷笑道:“原來工人鬧事是傑森先生的傑作,佩服佩服!”


    “工人鬧事?”傑森一愣,沒明白方晟話中的含義,久在美國習慣於動輒上街遊行示威的他,根本不理解發生在管委會辦公樓前的群體事件對地方正府的震撼程度。


    羅世寬和紀曉丹卻在瞬間“恍然大悟”,敏感地聯想到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從上午數百工人到省正府大門前鬧事,到傍晚紅河群體事件,原來不是偶然,是受到“境外勢力”唆使和有組織的行動!


    羅世寬立即擲地有聲道:“傑森先生,不管你來自哪個國家或地區,也不管你屬於哪個組織,請相信一點,那就是我們正府有能力也有信心管好自己的事,輪不到你們指手劃腳!”


    傑森被他們越說越糊塗,意識到可能誤會了,剛張嘴說了兩個字“其實……”,陡地右側小路突然衝過來一輛摩托車,車上之人黑衣黑盔戴著墨鏡,抬手一槍將右反光鏡打得粉碎!


    紀曉丹全身一震,嚇得差點鑽到座位底下。


    傑森已從對方身手、槍法上看出來者不善,顧不上解釋,猛打方向盤拐向左側岔路,同時按下車窗,將槍換到左手準備射擊。


    摩托車手似乎看穿傑森的意圖,始終緊緊綴在車子右側。傑森惱怒地罵了一句,幹脆把其它三麵車窗全部按下,一槍擦著方晟的臉打過去!摩托車手靈巧地閃到左側,“啪”,又打碎左後視鏡!


    這下輪到傑森被動了,因為他在前麵,主要靠兩側反光鏡觀察後麵情況,此時尤如打掉他兩隻眼睛,隻能看車內正前方的後視鏡,但視野狹窄很多。


    “嘎——”輪胎在路麵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傑森操縱車子急速倒車後大回轉,試圖撞擊摩托車,未果後在馬路中間扭起了八字舞,把羅世寬等人晃悠得暈頭轉向。


    摩托車手不緊不慢緊緊貼在車後,象擺脫不掉的尾巴。


    傑森不愧為fbi老牌特工,車子在他手裏仿佛玩具似的耍得得心應手,時而橫切,時而漂移,時而s型軌跡,就是苦了車裏其他幾個人,紀曉丹體質最弱,已被顛簸得嘔吐不止,後排三人則緊握座位上的扶手,緊咬牙關強忍不適。


    摩托車手駕駛技術也超炫,人車一體,玩雜技似的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甚至車子幾乎貼近地麵,完美躲過傑森的射擊。


    至此傑森心裏明白碰到硬茬了!


    他十分後悔今天的行動方案。fbi調查小組一行三人潛入銀山後,透過各種渠道打聽到方晟突然加強安全保護,上班期間都有特警全程值守,意識碧海那邊傳來消息,京都安全部門可能也介入此事。但fbi風格向來是不畏強手不畏困難,將任務放在首位,並未退縮,隱匿在市委大院周圍耐心等待機會。


    誰想到機會說來就來,傍晚本來準備回宿舍的方晟陡地改變計劃,驅車直奔紅河開發區,傑森等人精神大振!


    fbi有一半行動是在半路上,利用各種交通工具來完成!生活在“車輪上的國家”,普通平民都有嫻熟出色的車技,何況fbi特工。很快,傑森製定了整套行動方案:


    1、時間選擇在方晟回途半路;


    2、地點在路麵寬敞無人,容易提高車速的車行路段;


    3、考慮到會有其它車輛隨行,必須出動卡車攔截;


    4、為領導開車的司機經驗豐富,不會輕易停車,還需要另一輛卡車進行逼停。


    銀山市屬於經濟發達的開放地區,大街上經常可見各種膚色的老外,但老外私下雇傭卡車司機攔逼正府牌照公車,這種事稍有點頭腦的都不可能答應,沒辦法隻能親自動手。


    傑森等人輕而易舉偷了兩輛重型卡車,兩名助手各駕駛一輛,傑森則隱身在草叢裏捕捉戰機。


    製定這樣的行動方案,前提是不會碰到身手強悍的安全部門人員,否則三人分頭行動無異於自斷手臂。


    此時傑森就大感頭疼,既甩不掉如影如形的摩托車手,又舍不得放棄已落到手裏的方晟。


    從掌握的情況看,方晟很可能掌握詹姆士與愛妮婭之間的秘密,甚至,也是當事人之一!


    作為fbi資深主管,傑森很了解詹姆士的性格為人。詹姆士二十多歲加入fbi,擔任過內勤,也參與過外勤任務,能平安活到退休最大的優點就是穩健。詹姆士從來不怕麻煩,也不認為特工守則是世上最無聊最扯淡的規定,哪怕退休回家後,日常起居都嚴格遵守特工守則,例如從來不在偏僻荒涼的小路散步,天黑後不出家門,拆郵件前先用探測儀檢測等等。


    詹姆士唯一的弱點就是貪財,不過哪個人討厭錢?嚴格來說也不算弱點,人類天性而已。


    退休回家後,跟大多數fbi退役特工隱姓埋名不同,傑森仍住原來的家。因為他還想參與fbi組織的活動,順便撈點外塊。他總覺得那點退休金不夠花,之前也在傑森麵前發過牢騷。


    跟外界想象的不同,fbi很多行動並不危險,隻要做足安全措施跟逛街沒有兩樣,唯一要求就是保守秘密。


    fbi因為人手不夠經常召喚退休特工參與行動,優點是他們熟悉行動守則和流程,而且守口如瓶;詹姆士喜歡參與的原因是酬勞頗豐,從不拖欠,行動結束就能收到支票。詹姆士最愛支票。


    詹姆士參與的最後一次任務是監視來自碧海的省部級幹部愛妮婭。


    這是很常規的監視活動,通常fbi對入境的國外高層官員都會跟蹤、監聽,防止這些人與潛伏在美國的情報人員接頭,或從事其它妨害美國國家安全的活動。


    fbi內部評估愛妮婭的危險級別是“普通”,因為她是新晉省部級,且主管黨務紀檢係統,不涉及敏感的外交、經濟、軍事、重大工程建設等事務,所以交給已經退役的詹姆士監視。


    在fbi看來,的確是一次很普通、常規而平淡的監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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