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躺在醫院裏足足休養了十天才恢複元氣,期間方晟很正式地看望過幾次,帶著鮮花和營養品,象模象樣地說些場麵話。她聽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不過出院後或許是做賊心虛,她沒敢立即跑到三灘鎮,隔了十多天才挑了個下雨天晚上開車過去,到快捷酒店住下後打電話叫他。方晟來到酒店不由啼笑皆非,大概是巧合吧,她住的居然就是趙堯堯每次住的房間。


    白翎非說上次他“好”得不好,讓她感覺很疼,有可能留下終生陰影,要他彌補。其實男女之間有過第一次,無法避免第二次乃至更多。方晟自然不會拒絕,這回雙方在很放鬆的情況心情舒暢地“好”了個痛快。


    事畢,方晟又開始內疚,剛才還跟趙堯堯短信甜言蜜語得沒完,轉眼間卻跟白翎上床,在道德上是否站得住腳?以後趙堯堯從香港回來怎麽辦?


    白翎才不管這些,懶洋洋躺在他懷裏很開心地笑,然後問:“跟我之前你真是處男?”


    “嗯。”


    “總覺得不象……”


    “哪裏不象?”他調笑道。


    “說不清楚,隻是感覺。”


    女人的直覺太準了,準得令人恐怖。手裏撫摸著她堅實光滑的**,方晟腦裏突然閃過朱正陽說的話,“女人跟女人是不同的,個中滋味隻有嚐過才知道”,確實如此,與周小容相比,白翎給他的體驗和滋味完全不同。


    “對了,有件事一直想問你,那次公務員麵試我表現很糟糕,為何最後關頭居然上了通過名單?”兩人有了這種關係,方晟自然能直截了當問。


    白翎很驚訝:“這事兒你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


    “她也始終沒告訴你?”


    “她,你是說堯堯?”


    白翎歎息道:“說明她是癡情地喜歡你,根本不計回報。那次她找電話到省裏,請要害人物出麵疏通,因此才在名單已經確定的情況下臨時撤回,換上你的名字。說實話我也托了關係,比她晚幾分鍾,人家說不勞你操心,方晟的名字已上名單了。你瞧,我做什麽事都落後於她,這就是命。”


    方晟瞬時想通前後原委。那次公務員麵試,原本趙堯堯不知道自己參加,麵試前一天他到縣城後聯係包裹的事,她也沒決定暗中相助。可能在專案組幾個小時折騰,麵試嚴重受挫,給他的打擊太大,因此遇到她時身心疲憊,雖強打精神說話也掩飾不了失落和難受。正因為發覺他的低沉,趙堯堯才臨時決定出手吧?


    再想到趙堯堯曾說過本想中斷與母親聯係,後來因為兩件事才恢複關係,現在回想起來一件是自己考公務員,一件是為方池宗找人做手術!


    她所做的事完全一心一意為了自己!


    想到這裏方晟對趙堯堯的內疚情緒更加強烈,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白翎笑道:“此刻心裏充滿負罪感麽?沒事,回來好好對她就行了。”


    他歎道:“那樣又對不起你,唉,我真是把自己置於絕境之中。”


    “絕境……有點象,要我說你的婚姻問題很大。”


    “什麽問題?”


    “為防止家族對付你,她有可能最終達成妥協,或許委委屈屈按他們的意願嫁人,然後偷偷摸摸跟著你。”


    方晟斷然道:“不行,我寧可不當官也不容許這種情況發生。”


    她陡地豎起眉毛狠狠咬了他一口,怒道:“好一個癡情種子,那我睡在你旁邊算什麽?明擺著我好欺負不是?”


    方晟痛得眼淚快流出來,捂又不是,揉又不是,辯解道:“你自己說沒有發生……”


    “上次是沒發生,這次不同!”


    “橫豎你有理,痛死我了,啊唷……”


    她突地笑起來:“上次我叫痛你可沒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換到自己身上就頂不住了?好吧,看在你處男的份上,好歹讓我領先她一局,這筆賬就算了。”


    方晟暗想幸虧沒招出周小容。


    少年貪歡,第二天早上兩人早早就醒,然後又“好”了一次,白翎不敢多耽擱,簡單梳洗後就開車回城。


    吃早飯時見他嗬欠連天,懶洋洋提不起精神,朱正陽自有耳目得知昨晚快捷酒店裏停了輛吉普,心中有數卻不敢多問。自己是在生活作風方麵犯過錯誤的人,沒臉敲打別人,何況方晟說得不錯,沒結婚的人做什麽都是談戀愛,別想找他的碴兒。


    再隔兩天,周末晚上白翎又來了……


    等到周一早上上班時,方晟坐在辦公室快直不起腰,心想古人雲得不錯:酒是穿腸利劍,色是刮骨鋼刀。要是身體素質差點,還真頂不住連續作戰。


    所以,方晟的結論是以後要鍛煉好身體。


    上午十點多鍾,方晟突然接到縣長秘書通知,說童縣長讓他立即過去談工作!


    村鎮企業改製第三階段工作進展順利,風電配套企業建設如火如荼,沿海觀光帶對接工作正緊鑼密鼓,安妮婭在省城暫無最新消息。


    現在要談什麽工作?方晟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卻不知幾小時前,童彪也在辦公室眉頭緊鎖,獨自抽了三根煙才下決定來到韓書記辦公室,開門見山說:


    “韓書記,我個人認為有必要調整沿海觀光帶領導小組人選。”


    “喔?”


    “三灘鎮那邊耿石濤留在省城看病,方晟書記鎮長一擔挑,搬遷工作又牽扯大量精力,擔子過重會把他壓垮,從保護年輕幹部角度出發,我建議換上發改委賈銀柱副主任。”


    “是這樣啊……”


    韓書記若有所思喝了口茶,腦子裏已運轉幾千個來回。


    上周五童彪還在一次會議上公開誇獎“小方鎮長”,今天卻主動跑過來自己打臉,說明轉折點就在休息的兩天裏。


    作為主要政治對手,韓書記很清楚童彪的底細:雖然是從省勞動廳空降,其貴人卻是錢副省長——十年前錢副省長在梧湘市當市長,童彪當過他第二任秘書。錢副省長據說與政法委書記齊輝私交甚篤,而齊輝的靠山則在京都!


    童彪不得不當麵打自己的臉,證明是不得已而為之,可能與錢副省長甚至齊輝有關!


    高高在上的省部級領導,為何自降身份打壓小小的科級幹部呢?其中必有玄機。


    此時主動權在韓書記手裏。


    他可以堅決反對,讓童彪暗地裏跳腳,或者搬出後台來壓,或者鬧到常委會表決,無論什麽方式,都能讓縣裏看到自己保護嫡係的態度,以及童彪的蠻橫粗暴。須知方晟是在對接工作處於僵持情況下勇挑大梁,並順利進入下一階段,如此話說得再漂亮,也難逃過河拆橋的意思。


    但韓書記在官場跌打滾爬幾十年,經曆無數大風大浪,處理若幹疑難雜症,早已修煉成精。老百姓想一層的事,普通幹部想兩層,韓書記則想四五層,要不怎麽說領導總是棋高一著呢?


    對於方晟,韓書記已經鐵了心培養,無論在不在領導小組都無所謂——堂堂縣委書記提拔幹部需要理由嗎?組織部那麽多人是吃幹飯的,不為領導分憂?但他是真的很想看看,傳說中方晟在省裏有後台,那位背景深不可測的白小姐,以及已飛到香港的趙小姐,還有明確表示欣賞的薑主任和更高層麵的省領導,到底對方晟袒護到什麽程度?


    僅僅是一般關心,還是漠不關心,或是特別關心?韓書記覺得不妨將此事當作試金石。


    當然省裏關心方晟的程度,也會微妙影響韓書記培養他的力度。沒辦法,官場就是如此,一切本著切身利益。


    韓書記從拿起茶杯到放下茶杯,已拿定主意,遂微笑道:“童縣長處處提前想到前麵啊,我隻顧給年輕幹部壓擔子,卻忘了擔子太重也能把人壓垮,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


    三個“有道理”把童彪說得老臉微紅,暗想有這麽諷刺人嗎?有話直說!當下不便說話,點燃支香煙。


    韓書記又說:“這麽吧,如果僅換一個方晟沒必要提交常委會,辛苦童縣長出麵談談,想必他能體諒縣裏的苦心。”


    聽到不提交黨委會,童彪心裏一鬆,但後半句又讓他懊惱不已,沒辦法,自己惹的麻煩自己收拾,量方晟也沒辦法,誰叫他被省領導瞄上呢?


    周六晚上,童彪拎了兩盒極品龍井去錢副省長家,閑談中對方突然冒了一句:那個方晟已經是鎮長,不適宜兼沿海領導小組負責人吧。


    就這一句,之後錢副省長海闊天空聊得高興,再也沒提到方晟。不過童彪知道,這句話是整個晚上的“眼”,必須盡快做到位。否則領導不可能再過問,也不會含蓄地批評,但自己的官途就到此為止了。


    至於錢副省長為何不待見方晟,根本不是童彪考慮的問題,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險,自己隻須盡到本分即可。


    看著對麵的方晟,童彪有些慚愧,微笑道:“小方鎮長最近太操勞了,日漸憔悴,要注意保重身體啊。”


    方晟卻聽得臉一紅,以為縣長影射他和白翎的勾當,連忙說:“不辛苦,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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