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輕飄飄的話,卻在李小艾身上狠狠地劃開一刀,鮮血淋漓,因為心裏的那個可笑的猜測,因為這個明明可笑卻讓人不得不信得猜測,李小艾恍惚間想後退,卻重重地撞在牆上,退無可退,正如她現在的心情。


    初生的朝陽灑在李小艾的臉上,一半光明,一半昏暗,李小艾低頭,突然就沉默了下來。


    少女也不催促,站在李小艾身前輕笑,一切盡在掌控的模樣。


    “我期待的愛情,是自由而平等的”,


    憋在心裏一整晚的話,不知怎麽就對著少女說了出來,或者是因為先前的逼迫,又或者,李小艾實在無人可說,而少女的姿態,讓她突然有了宣泄的欲望。


    “如果對方不喜歡我,我一定轉身就走,絕不回頭”,


    可如果對方是喜歡你,但卻聊不到一起,看不到一起,說不到一起呢?


    李小艾一聲歎息,後一句話在心底呢喃,卻終究隱匿不了嘴角的苦澀,


    “所以你是打算放手了?”


    少女似乎被李小艾的話嚇了一跳,沉默許久才開口,卻沒有了之前的高高在上,仔細觀察,或許還能看到她眼中的悵然,也不知是感同身受還是另有感慨。


    不過這都不關李小艾的事,少女的出現,讓她再一次意識到自己與那個人的不同,她不能接受,不能習慣的不同,這不同於之前相比或許微不足道,但卻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小艾,真的有了決斷。


    “還算有點脾氣”,


    與“小愛”一樣的話,卻代表了不一樣的意思,李小艾微笑,悵然又解脫。


    “希望你能記住你說過的話,否則……哼!”


    少女沒有再為難李小艾,也沒有像“小愛”那樣給李小艾難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後,便直接轉身離開,倒是“小愛”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麽離開,揮舞著手臂似乎還想再教訓教訓李小艾,被先前的少女喊住,隻好悻悻地威脅一句,也跟著離開了。


    一大幫人忽然而來,忽然而去,李小艾一個晃神,麵前便再沒有了少女的身影,似乎一切都是幻覺。


    “可真的是幻覺麽?”


    李小艾歎息一聲,摸著突然變硬的心,“她永遠都不會意識到她曾經當過那最後一根稻草……”


    “小艾!”


    有熟悉的聲音喚回李小艾的思緒,“這是不是又是一個玩笑?”李小艾抬頭,似乎是在質問上天,卻也讓眼眶裏的淚水回流。


    周圍指指點點的學生們並沒有散去,是以每個進校門的人都很容易發現這邊的熱鬧,有人看熱鬧,自然也有人關切,隻是後者,相對於前者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但也總有那麽一兩個人不是?


    “來了,早!”


    如往常一般的招呼,如往常一般的笑容,卻令齊南心中的關切再壓抑不住,


    “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


    李小艾反問,笑的一臉輕鬆,“今天來的挺早”,


    “嗯……”


    “擔心你”三個字,齊南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昨天發生的一切,也因為此時李小艾臉上的笑容,


    “剛怎麽回事?嶽子靈又找你麻煩了?”


    “不是她”,


    李小艾搖頭,抬腳往火箭班所在的小紅樓走去,被看了這麽久的熱鬧,任誰也會生出些許怨氣,況且李小艾本身就氣難平,吵吵嚷嚷的事她做不來,離開這是非之地還是可以的,身後齊南張嘴,似乎也在詫異李小艾的舉動,卻什麽都沒有說,跟上李小艾的步伐,朝那個有特殊象征的小紅樓走去,


    “我失戀了”,


    “啊?”


    “你果然是讚同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瞬間讓齊南羞愧不已,低頭不敢看李小艾的眼睛,他不覺得李小艾與文昊不合適,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僅僅隻過了一晚,李小艾就想通了,這……該是經曆了怎樣的掙紮才得出的結論啊。


    昨天,真的不該放李小艾一人回家的。


    齊南後悔地想到,光是想象,他都能看到昨晚李小艾的痛苦與無奈,光是想象,他都心痛的無以複加。


    周圍嘈雜的聲音似乎都離齊南遠去,除了李小艾那一聲哀傷的歎息,他什麽都聽不到了,沒有人比齊南更理解放棄一個人的痛苦,因為他自己,到現在都放不下安瀾,是以也沒有人更比齊南感同身受地感知李小艾的痛苦,因為他見證過李小艾對文昊的愛。


    愛有多深,放棄便有多痛苦。


    至少他自己目前都做不到放棄,隻能憑著轉移注意力來減少痛苦,所以對李小艾,齊南閃躲的同時,也生出了些許欽佩,她果然是不一樣的!


    “你不用感到自責……”


    李小艾的聲音如風,悄無聲息地鑽進齊南耳中,輕輕的,不帶一絲重量,“是我們性格不合”。


    “我早該意識到的,要是當初我就能看出他不喜歡……”


    “也不會這麽多年都走不出來”,


    他不喜歡什麽,李小艾不說,齊南也猜了大概,“原來一開始文昊並不喜歡李小艾麽?”不過也不算驚奇,李小艾這樣性格的女孩,隻要接觸久了,都會被她吸引,文昊最後被她吸引了也沒什麽奇怪的。


    這個念頭隻在腦中停留了一瞬,齊南的注意力便被李小艾的話引走了注意力,


    “我們的性格,行為處事,看待問題的方式都是不同的,我們,注定走不到一起”,


    “也注定沒什麽結局”,


    “既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趁著我對他有些怨氣,他對我有些不滿的時候,分開也是好的”,


    “省的往後彼此折磨……”


    齊南的心,隨著李小艾的話越沉越下,似乎是墜到了黑暗無際的深淵,冷的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再看李小艾,依舊是之前那副平平淡淡的樣子,仿佛她之前說的並不是她自己,她要分手的,也不是那個她愛了三年多的男孩。


    這怎麽可能!


    齊南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親眼見識過李小艾引文昊的一句話而眉開眼笑,親眼見過她因文昊的一個留言而激動萬分,或許,正是因為太愛,才更受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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