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奇了怪了,聽長青那意思,昨天晚上,他爹鬧得那麽凶,棺材板都差點被撓透氣,現在都到深夜子時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我看了徐遠之一眼,輕聲問道:“爺,咱倆是不是來晚了?這吳老頭會不會已經出來,把他倆兒子給弄死了,然後跑到村子裏作怪去了?”


    徐遠之沒說話,顯然他也不知道。


    他抬腿奔向靈堂,伸手就去推那房門。


    出乎意料,門是從裏麵反鎖的,根本推不動。


    徐遠之連推幾下無果後,倒退兩步,暗運氣力,飛起一腳,“咣”地一聲直接把門給踹開了。


    門一開,一股黴味撲麵而來,我被嗆了個跟頭。


    真正駭人的還是屋內的景象,讓我也忍不住愣在了門口。


    隻見吳家兩兄弟跟三孫子似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住地磕頭,而他們身旁的棺材上則坐了一個枯瘦、幹癟的小老頭。


    這老頭挺麵善。


    再仔細一瞧,我滴個娘啊,這不就是長青他爹嘛!


    他怎麽從棺材裏爬出來了?


    還大大方方地坐在棺材上?


    我死死盯著他,他同樣也盯著我跟徐遠之,臉上還帶著一絲不屑。


    這一幕直接給我整懵逼了。


    這是怎麽個情況?


    要知道,發生屍變的屍體,無論變成了哪一種,都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活動,無魂無魄,沒有思維表情,隻能憑著本能吸食人或者動物的血。


    可眼前,長青他爹這種狀況,完全不像是屍變啊!


    要不是我早就知道他是一個死了四五天的人,這乍看之下,還真把他當成一個大活人了。


    長青兩兄弟見到我和徐遠之似是看到了救星,死灰色的臉上頓時流露出對生的渴望,掙紮著就要往我們這邊爬。


    “小兔崽子,老老實實地跪著!”


    吳老頭目光犀利地瞪了他們二人一眼,怒喝一聲。


    這聲音跟他的長相一般,幹癟、沙啞,帶著幾分驚悚的味道。


    長生兩兄弟嚇得又乖乖跪了回去。


    吳老頭滿意地點點頭,艱難地擠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又轉頭衝著我和徐遠之說道:“我教訓兒子呢,你們休要多管閑事。”


    徐遠之沒有搭他話茬,皺著眉頭看了他一陣,緩緩問道:“魂控屍,你會道術?”


    徐遠之這話讓我吃驚不小,“魂控屍”這種術法我曾經在道書上看到過,卻隻是簡單的記載,並沒有修行之法。


    想不到這吳老頭居然還會這種奇術。


    相傳,黃帝和蚩尤在逐鹿之戰中,將蚩尤的腦袋砍了下來。但這位被砍了頭的苗族聖祖,憑著無頭之身仍跟黃帝大戰了三天三夜,他當時用的便是“魂控屍術”。此術法可讓施術者在死前刹那,將魂魄強行封印於體內,以活屍形式繼續存活一段時間。


    吳老頭“咯咯咯”地陰笑幾聲,說道:“道術我不懂,邪術卻會一點,不過你們好看我了,這根本不是你們所說的魂控屍,充其量也就算還魂。”


    徐遠之忽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早就應該想到,你既然會布陣壞了張家的風水,肯定也是有些手段的。”


    “你知道了這事?”吳老頭聽到徐遠之的話,略顯詫異。


    隨即,他又突兀地睜大了眼睛,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嚷道:“那我爹的屍體……”


    “燒了。”徐遠之淡淡地回了一句。


    “燒了?”


    吳老頭重複了一遍徐遠之的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整個人似乎陷入了一種癲狂狀態。


    長青跟他三弟被他爹這樣子嚇壞了,斜著眼不停地往我們這邊瞟,意思很明顯,求我們救救他倆。


    徐遠之熟視無睹,對著吳老頭說道:“天道昭昭,惡有惡報。在你決定使用卑鄙手段奪取本不屬於你的東西時,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嗎?”


    吳老頭長歎一聲:“好一個天道昭昭,短短二十幾年,竟然全部報應在了我身上……”


    徐遠之不想再跟他囉嗦,直接問道:“你現在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一程?”


    “走?哪有那麽容易,我不甘心。”吳老頭嘴裏說著,把頭又扭向他的兩個兒子,“我一個人辛辛苦苦將他兄弟三個拉扯大,為了他們能有出息,昧著良心做了這麽多事,沒想到到頭來,我竟然死在大兒子手中,二兒子、小兒子,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見死不救。你說,我如何甘心就這樣走?”


    “如果我沒猜錯,你父親也是你殺死的吧?”


    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這話似是戳中了吳老頭的痛處,他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一副被人揭穿醜事的表情。


    不過,他的怒容隻是寫在臉上,並沒有發泄出來,最後怒容慢慢消散,變成了一聲悠長的歎息。


    “是不,我爹癱瘓在床十幾年,我衣不解帶地伺候著,以至於疏於地裏的活計,疏於家庭、妻兒,使的我老婆丟下三個年幼的兒子離家而去,自此杳無音信,我心中怨恨,可我又能怎麽辦?他是我爹,我不能不管他。”


    “那年,張家可憐我,給了我一份看墳的差事,我感激張家,每天早晚各一次去他家墳地轉轉,直到某天夜裏,我發現他家墳上一片火光,很是驚訝,回來後將這事告訴了我爹。”


    “我爹聽說後沉默了半晌,最後他從枕頭下摸出一本破書,他說,這麽些年,他拖累我了,張家那祖墳是一塊風水寶地,讓我照著書中的法子將他家與寶地的牽連給斷了,把他葬進去,以後我們吳家也會成為他們家那樣有錢有勢的大戶了。”


    “我將書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發現裏麵記載的全是邪法。”


    “起初,我不想以邪術害人,可成為張家那樣的大戶,對我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三個年幼的兒子和一貧如洗的家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最終下了決心,走出了那一步。”


    “我按照書中所記載的方法,雕刻了四個石雕。在石雕雕好的那一晚,我聽到我爹的房間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脆響。我起來看,才發現我爹打碎了床頭的粗瓷碗,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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