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遠之一屁股坐在地上,連說了幾個完了。


    “完了?老徐,你的意思是咱倆出不去了唄?幾天這麵小旗子?”


    徐遠之默默的點點頭。


    這小旗子為三角形,旗身為黃色,四年鑲著鋸齒狀的紅邊,一麵繡著“敕召萬神”,另一麵繡著一個隸書的“令”字。


    “這玩意真的這麽厲害?”我有點不大相信。


    徐遠之道:“這是令旗,布大陣必需的重要法器,令旗插入陣眼,再加上布陣之人的咒語,這大陣就啟動了,你不信的話可以往前走兩步試試,無論你怎麽走,都走不出去。”


    “那我們怎麽辦?”我問道。


    徐遠之很沒出息地說道:“事到如今能怎麽辦?爺們兒隻能帶你找個隱蔽的地方貓著了。”


    說完,起身,他拉著我就往一個犄角旮旯裏鑽。


    這時,人群聚集處忽然傳來一陣冷冰冰的說話聲:“今日我派老祖重寶重新現世,與你等有何關係?識趣的速速退去!”


    一聽到這聲音,徐遠之腳步猛然頓住,半分鍾後才感歎道:“果真是他!先不躲了,過去看看!”


    我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點點失望。先前他曾經說過,他小時候很喜歡王道陵,經常去他家玩,應該還是有些崇敬之情的。


    他雖然老早就懷疑王道陵,但沒到謎底沒有真正揭開的最後一刻,他應該還是抱有一絲僥幸和幻想的,希望自己的推斷是錯誤的。此刻,他心中的僥幸應該是徹底破滅了。


    我和徐遠之剛走近人群,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滿帶不屑,冷嘲熱諷道:“我以為是誰呢,這不是王道陵老前輩嗎?如果我沒記錯,王老前輩不是茅山派弟子嗎?什麽時候拜入了先天道?”


    黑暗中有人點起了火把,接著火光,我看清了王道陵的樣子,我很驚訝,他的容貌跟我在小龍河老鱉那麵玄光鏡裏看到的沒有什麽差別,四十年的光陰似乎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休要多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等現在離去,還尚有一線生機!”


    看得出來,這王道陵根本不懼怕眾人,語調聽起來很平靜,就是這話語之中透露出一股攝人心魄的氣勢,明擺著不屑於與眾人多言,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他身上的這種氣勢,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在我的記憶裏他是一個謙和、正直,清淨高遠的人。而此時的他,雖然樣貌未變,渾身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霸道之氣,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我一下子想到了老叫花子供奉的石像,那種不把一切放在眼中,唯我獨尊的氣勢,竟是如出一轍,難道先天道所修煉的術法,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氣質?


    這時,之前高喊布陣的那個老道士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對王道陵說道:“不管你是背叛師門,還是為了得到邪煞凶器,千年前我派祖師留下遺言,命後輩子弟監視此地,若鬼牌出世,當竭力奪得。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是為了天下蒼生,毀去此牌,絕對不能讓此等邪物留存於世。”


    老道士的話說的大義凜然,但我能看得出來,今日所來眾人,極大多數都不想毀掉鬼牌,而是想據為己有。


    老道士的話一出口,並沒有人反對,顯然眾人一致認為王道陵是他們搶奪鬼牌的最大絆腳石,恐怕都想著合力先除掉他。


    “哼!就你們幾個?”王道陵冷哼一聲,“當年你們的祖師爺都不能奈我何,更何況是你們?不自量力!”


    說罷,王道陵周身突然散發出強大而濃鬱的陰氣,一副要大開殺戒的架勢。


    就在這戰事一觸即發的節骨眼上,徐遠之忽然扯著嗓子喊了起來:“王伯伯,我是遠之啊,吳伯恩的徒弟,徐遠之啊!王伯伯,你還記得我嗎?”


    這貨不知道又發的哪門子瘋,在大家都對王道陵虎視眈眈的時候,他竟然跑出來認親來了。


    聲音還那麽大,好像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


    瞬間,場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倆身上,我能感受到,這些目光中都帶著濃濃的敵意和殺機。


    王道陵為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表情波瀾不驚,似乎根本就不認識徐遠之。


    壞了!


    徐遠之這個老不靠譜的家夥,他的王伯伯根本就沒打算認他,其他人等又將我們當成了跟王道陵一夥的,現在的我倆儼然已經成為了風箱裏的老鼠。


    王道陵身上的陰氣越來越強盛,很快就將他湮沒在其中。


    “轟隆隆——”


    ”嗷吼——”


    與此同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這聲音很雜,似獸吼,似鬼嘯,又似萬馬奔騰!


    我循聲望去,看到了讓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王道陵身後一大片陰氣滾滾而來,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時掀起的塵浪,仔細看去,這陰氣中還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紅光。


    “長生,快跑!”


    我還沒看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徐遠之趴在我的耳朵上低吼一聲,拉起我就往外跑。


    黑燈瞎火的山上全是散落的碎石枯草,根本無路可尋,剛跑了兩步,我一個趔趄就重重地摔倒在地,直摔的我眼冒金星。


    徐遠之似乎急了眼,一把把我抓了起來,扛在肩頭就往黑暗裏衝。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往後望去,終於看清了那些陰氣之中東西——是妖,那些邪異的點點紅光是妖精的眼睛,還有鬼。各種大妖,鬼怪,帶著千軍萬馬般的氣勢,如洪水般卷向眾人,大地仿佛都在顫抖。


    我突然明白了,像黃二爺老刺蝟它們沒有被殺死,應該是被控製了,就跟當年一樣,太上老祖手持鬼牌控製著幾十萬妖鬼,大肆屠殺。


    我的心“砰砰”直跳,原本以為,鬼牌出世會先沉寂一段時間,待有人尋到之後,引發各方勢力爭奪,從而引發一場大戰。


    誰知它還沒出世就已經自行招兵買馬了,千八百人對上這一大群妖鬼,根本就是拿雞蛋撞石頭,完全就是一麵倒的形勢。


    “臭小子,你薅你爺爺頭發幹什麽?痛死我了,趕緊鬆手!”


    我正胡思亂想著,徐遠之突然大喊起來,我一怔,才發覺自己由於緊張,不知道什麽時候死死地把他的頭發揪起來了。


    他扛著我跑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塊大石頭,這大石頭上麵開了一道不寬的裂縫,正好能容一個人鑽進去。


    一邊和徐遠之往石頭縫裏擠,一邊後知後覺的感到他太機智了,忍不住對他挑起了大拇指,讚道:“爺,你那聲王伯伯叫的真是太對了,一樣他能念在夕日的情麵上放咱們一馬。”


    “他?他根本就不是王道陵!”徐遠之喘著粗氣說道。


    “什麽!”我驚呼,“這怎麽可能?我看的分明,他跟當年小龍河畔的王道陵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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