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不像是個年紀才十來歲的小豎子!”


    羅刹王後在碧意盎然的星力泡泡中空自咬牙切齒,但俏臉上卻又有幾分複雜難言的心悸。如果說武功層麵的完敗讓她敗的並不怎麽服氣,那麽現在常凱申表現出的跟前麵一味輕佻賣萌截然相反的成熟心智,讓她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前所未見的難纏對手:“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下一次咱們再見麵,我未必還是凡人武者的身份了!”


    “管你是什麽,隻要下一次咱們還能見麵,我一定剃光你身上所有的毛——記住,是所有的!”凱申醬甩甩袖子正打算滑腳閃人,卻跟想起什麽似的,突然駐足,拿手掌猛用力磕了磕自己的腦門:“這麽好的固定靶,我為什麽不試下心魔都無力支撐的究極幻劍境?”


    毗嵐的心一下吊到了半空中。


    雖然她聽不懂什麽是「心魔都無力支撐的究極幻劍境」,但這個詞匯就像帶有某種特別的魔力,一下讓她預感到了強烈的危險——就像老鼠聽到了貓步聲。


    凱申醬一橫右臂,滿臉炫耀的緩緩握緊了拳頭,很玄幻的一幕發生了,有一根恍如月光凝聚而成的璀璨光柱,從他的虎口窩盞中緩緩升起,嗡嗡爆鳴不已。


    這純粹由內力凝聚而成的三尺光柱,在夕陽的照射下,變幻著各式各樣的瑰麗色澤,仿佛來自遠古的瞳仁。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徹底停止了,在美麗的不真實的光劍與足夠真實的世界之間,無數個世紀的武者幽靈在歡呼雀躍、飛撲升騰。


    “慧劍!”籠罩在天罡氣泡中的熟女王後幾乎窒息了,從靈魂深處發出了一聲驚懼到極點的哀嚎:“你、你、你……你怎麽會我族鬥鄔的「慧劍鬥氣」???!!!”


    “慧劍?”常凱申看了看手中嗡嗡爆鳴的光劍,覺得這名字比心魔所說的幻劍牛掰多了,“女菩薩你也太小看人了不是,憑什麽我就不能擁有慧劍!你們羅刹的鬥鄔是鬥鄔,小衲也是鬥龍啊!”


    “當然了……”他得意的將攥在左手中的馬賽克短劍對熟女王後亮了一亮,鎖著肩膀作嘿嘿鸕鶿奸笑:“要不是有你貢獻的這柄可以奇怪的增幅十倍內力的寶劍,憑咱的內勁底子,還使不出「慧劍」呢……喂喂喂,你先別哭啊,慧劍能否切開你的護體天罡還是未知數呢!”


    “慧劍一出,無堅不摧……非戰之罪、非戰之罪……這是天要亡我!”在毗嵐王後近乎神經質的絕望呼喊和充滿僥幸心理的殷切期盼目光中,光劍無聲無息地在天罡氣泡上一劃而過,就像穿過的隻是一層空氣。悠波球也似的天罡泡泡先是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縫,硬直了大概有半秒,突然裂倒成兩爿蛋殼狀,霍然潰散成一大蓬紛濺的碧綠星光,染的光劍爆米花一樣劈裏啪啦頻頻跳閃。


    也就這一小會兒的功夫,令人不可逼視的光劍迅速分崩離析,散化成漫天的流螢,端的是曇花一現。


    常凱申無奈的發現,似乎不用他再出手了。


    因為,毗嵐已經掛掉了。


    不是震斷經脈的自殺,而是……活生生嚇死的。


    羅刹王後的心理要是沒這麽脆弱,倒黴的或許就是狀元郎了。


    這驚鴻一現、威力超絕的慧劍,居然將他經脈中原本浩瀚如海的內力清的賊去樓空、狗日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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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咣咣——”


    晨鍾三響,敲醒了靜坐吐納的肉菩提。


    盥洗完畢,走出房門,左右的僧寮中也陸陸續續的走出了一個個同門。


    “師兄早!”


    “師弟早!”


    就跟往常一樣,大家伸著懶腰,不鹹不淡地互相寒暄致意,然後三五結群向齋堂走去。


    四十四個茫然無措的法字輩菜鳥,紮堆在庭院中央的大頻婆樹下,半是好奇半是緊張地偷偷觀察四周。不時有一撥路過的老鳥故意撞開他們還未發育成熟的單薄身體,拍拍他們稚嫩的腦袋,擰擰他們青澀的臉蛋。


    菜鳥們無一例外表現的局促不安,老鳥們無一例外充滿優越感的大笑。


    “不要東張西望!全部集中到我這兒來!”肉菩提取下口中咬著的牛筋,三下五除二將披散在肩頭的長發綰成了髽鬏,拍拍手掌,就手放出棗核舟,撚訣道一聲“長”,喚出浮空巨艦罩出一大片陰翳。


    “至於嗎?”有幾個路過的頭陀訝然回頭,對肉菩提做了個「菊花撬鐵釘、蛋蛋碎大石」的誇張鬼臉:“你也不怕慣壞了這幫新人,去齋堂才多遠?也用得著飛艨代步?”


    “我做知客難道還用你們教不成?老娘這是要去接人!媽的昨晚有三個新來的黑牌菜鳥被安排在伶仃洋海域呢!”肉菩提說起這個就是一臉的光火,像這種中年老女人發起怒來絕對是核武級別的威懾,四十四個白牌菜鳥偷偷交換了一下眼神,全都眼觀鼻、鼻觀心,低垂視線,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來什麽麻煩。


    “伶仃洋海域?法字輩有三個黑牌菜鳥被安置在精英洞府?”一群安步當車的頭陀全都頓住了腳步,不管靠的近的還是靠的遠的全都齜牙咧嘴,滿臉扭曲的表情:“誰安排的?憑什麽?曰!這不是公然違反門規嗎?剛入門的菜鳥難道一下能晉升到煉氣六重以上的境界?”


    “他們當然沒有晉升到煉氣六重以上的境界,不過這是掌教至尊金剛三藏親自交代的!”肉菩提不耐煩的回了一句,跟趕羊一樣吆喝著,將一群法字輩菜鳥踹著屁股驅上了歌斐方舟。


    “為什麽呀?掌門方丈為什麽要這麽做?”老鳥頭陀們追著飛艨大聲追問,那叫一個群情激憤。


    “為你娘個逼。”肉菩提駕著飛艨一溜煙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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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斐木方舟先去青鬆島接了長相酷似劉德華的鷹勾鼻少年,又去銀鷺島接了紅發女孩,最後才趕往路程最遠的桃花島。


    這一路,原本就滿腔不平的中年女尼肉菩提,越發的怨念衝天起來。


    白牌菜鳥們都還挺正常的,這兩個黑牌菜鳥卻僅用了一夜時間,就將氣感開辟成了氣海!


    肉菩提的肺差點沒氣炸,三十六年前她入門時拿到的也是墨玉令牌,洞府卻是一間存身至今的普通僧寮,其靈氣濃度僅有三十息,隻相當於精英洞府的五分之一。光是「氣衝三關」就讓她前後折騰了將近一個月方才大功告成!


    妒火攻心的肉菩提不願意想也不會去想,即便門派當初賜予她的也是一座精英洞府,以其根骨資質,也絕不可能一夜時間架起天地棧橋。


    歌斐木方舟趕到桃花島的時候,常凱申正哼著「賓客斯的美酒」,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學薑太公。


    小須彌世界和閻浮世界的時間軸是坑爹無比的1:5,他隻在那兒待了一個多時辰,返回桃花島之後,星鬥滿天已經變成了旭日東升。


    不知道是身體素質突飛猛進之後消耗也跟著加劇,還是因為跟羅刹們pk了一場,狀元郎肚皮餓得咕咕直叫,啃了兩串櫻桃覺得不過癮,又跑到海邊來釣海鮮充饑。


    中年女尼本來還想擺一擺前輩的老資格,喝斥常凱申兩句泄泄心火,但是當她看清楚,狀元郎正在用一根情絲從湛藍的海水裏不住的往上釣貝殼、海魚之後,所有的輕慢都在喉嚨口轉了一圈又給咽了回去。


    “有誰也要祭下五髒廟的?”狀元郎帶著幾分海賊的豪邁,騰身躍上飛艨,一邊嘎吱嘎吱咀嚼香甜的魚生,一邊將手裏抓著的、情絲卷住的生猛海鮮遞到大夥麵前。


    四十四個白牌菜鳥就跟看見飛機的原始人,呆呆的望著一縷前段分裂成五指狀,好似激光線一般的情絲發癔——這玩意此時正擒握著一隻足有頭二百斤的硨磲巨蚌!


    兩個黑牌菜鳥倒還好,但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倆的情絲可沒有這麽大的力氣!


    “龍師弟……”肉菩提舔了舔嘴唇,強自笑道:“本門是茹素的,有葷戒。”


    “萬法唯識啊師兄,別太拘泥於外相,你把海鮮當成素的,它不就是素的了。”


    常凱申帥帥地挑了挑劍眉,一掌拍開碌碡般碩大的硨磲,從裏麵摳出一段白生生的瑤柱,跟啃甘蔗一樣甩開後槽牙喀嚓喀嚓猛造。


    “龍師兄……這麽重的巨蚌……”紅發女孩舒出了一口長氣,怯生生的看著狀元郎,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你的情絲執力也未免太恐怖了一點!”


    “發如虎尾、力可過頂!!”華仔也忍不住送上一記馬屁:“大師兄就是大師兄!我的情絲估計除了拿來倒倒垃圾、偷雞摸狗,啥正經用場也派不上。”


    他說的「力可過頂」,是指佛修能用一縷情絲將自己從地上淩空拎起。


    一具身體能有多重?可別小看了這百十來斤重量,這可是情絲執力的一個鐵門檻,剛入門的菜鳥佛修能用情絲過頂的人從來都是魯殿靈光,屈指可數。


    “你們倆的阿陀那識覺醒之後,心中靈犀點出了幾縷情絲啊?”常凱申歪著嘴,用尾指摳了摳牙縫,他對華仔的馬屁不是很感冒,什麽狗屁過頂之力,標準也太低了,哥們的情絲堪比自身隻手之力呢,千斤重物都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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