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羅刹,這個小須彌世界除了他們,也沒別人。


    都是滿臉悲憤、兩眼噴火的羅刹,這個小須彌世界除了他們,也沒別人會怒成這樣。


    最前方打頭的是一個頭戴鳳冠,霞帔黼黻的美婦,秋波流慧、飄灑豔麗,一看氣質就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母儀貴人。就跟曆經歲月打磨的鑽石一樣,男人一般不會驚訝於這種女人的美色,隻會在第一時間被她的光芒晃花眼球。


    “娘希匹……”常凱申果然眼被晃花了,拽著一對超長超飄逸的大鬢角,瞧著這個鳳冠美婦上上下下翻了半天白眼,低頭張口吐出一團粉紅曖昧的儲物氣團,跟哆啦a夢掏兜一樣摸索出白辛帝的全家福畫軸,扯開一對比,登時可以確定,難怪自己如此眼熟,對方確是羅刹王後!


    看見他從腹中吐出「紫府仙氣、大肚能容」,羅刹們在天空中齊齊發出了嚎啕大哭,再一見畫軸,不少性情羅刹當場抽出利刃劃破了臉蛋,淚串子就跟水龍頭一樣將滿臉的鮮血衝刷的條條溝壑,也不曉得要悲痛成啥樣,眼睛才能排泄出那麽大的水量。


    羅刹王後的美眸像是打上了一層煙熏妝,先紅後紫最後憋成了皂黑色,但她楞是一滴淚都沒放出眼眶,還及時轉身喝止住了幾個準備俯衝下來找常桑拚命的淚人勇士。


    “諸位施主,小衲這廂有禮了……”常凱申慢絲條理地收好了畫軸,雙手合什,賊頭賊腦的唱了個肥喏:“米想到……真米想到,毗嵐女菩薩你居然還活的好好的。”


    之前他可聽那笛說過,美人痣用地震波天眼打埋伏,硬生生震塌了一個兩山排遝而出的羊腸天險,將羅刹王後連同四十七位羅刹劍豪一股腦給活埋了。可是……現在徘徊在山巔之上的羅刹討債鬼雁翅排開正好四十八人——如果沒猜錯,美人痣的天眼智證通,根本連人家一根鳥毛都沒傷到。哎……蘭顯麗啊蘭顯麗,你還真不愧是渡劫法會的倒數第一,捕捉戰機的能耐要是有你裝波伊扮酷的本領一半強,也不至於擺出這麽大一個烏龍!


    “豎子!爾是弄了何等卑鄙手段,害了已趨煉氣三重境界的陛下!”羅刹王後悲憤地啐了他一個杜鵑啼血點點紅,即便隔了好遠的距離,那刻骨仇恨的目光依然讓某個殺人犯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女菩薩此言差矣!白辛帝施主並非有根行之士,加之福緣不造,當受此血光劫數,貧僧念其是條好漢,殺之以全其節,也不枉做了一場功德善行……”


    就是武大郎被他宰了,潘金蓮也受不了這樣的風涼話。


    “本宮在此對天盟誓,總有一日,定然要向爾這豎子討還血債!”羅刹王後的嬌軀顫栗了好幾次,但又生生忍耐住了。忍得好生氣苦。


    “女菩薩,何必發這種牙疼咒,說什麽總有一日再向我討還這筆血債!現在你若想動手,小衲難道還會跑掉不成?”有意思,這幫羅刹討債鬼的滯空方位,剛好處於山穀棱線側後一點點的位置,隻要再往前一步,就能脫離巨大靈壓環境,進入芭蕉穀的內圍。但他們偏偏在那兒停住了,堅決不越雷池半步。


    “本宮非不為也,是不能也!你這小賊既已繼承了我夫的混元精氣,就已是煉氣三重的截教煉氣士,吾等倘若跨入此穀,豈不自投「哼哈二氣」的羅網!”


    “喲喲喲,理智黨?這可不像傳說中一往無前的羅刹性格啊!”


    “我族視死如歸,但這並不代表我們是明知送死還要飛蛾撲火的無腦莽夫!”


    “貧僧著實佩服你們的忍性。”常凱申橫手一指山穀中白癡兮兮的六翼妖蜂,滿臉要多欠就有多欠的曖昧表情:“知不知道白辛帝的屍首哪去了?謎底我已經給出來了,眾位施主不妨猜猜看。”


    “倮蟲!不要妄圖激怒本宮!玩心眼你還嫩了點!一個時辰之前俺們就已經來過這兒了,不消你說,本宮也早就猜到了結果!身為羅刹王者,死則死耳,何饒舌也!”毗嵐殿下的俏臉陰森的能滴出水來,一口銀牙咬得喀吧喀吧作響:“你呢?知不知道,那十一個跟著你造反的賤婢是什麽下場?你這個卑鄙的東西,你居然用精神邪術來催眠無辜的女兒家幫你為虎作倀!”


    常凱申劍眉一挑,抬眼飆出了兩道冷颼颼的寒光。


    剛剛無法帶著持瓔珞她們從太陰隧道撤回閻浮世界,這十一個羅刹軟妹子的下場如何,他早就料到了。


    實話實說,他用《九陰真經》的「移魂大fa」收了一幫本地小蜜,完全就是出於廢物利用的心理,這幫羅刹女殺過他不少同門,手上都蘸著血,死也就死了,沒什麽好憐香惜玉的。但是,不見不聞也就罷了,真的知曉了,凱申醬還是有些不爽和恚怒。


    沒辦法,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自己可以做初一,別人不能做十五,隻準州官強暴,不準百姓手.淫。


    “你生氣了?”羅刹王後很結實的凝視著他,美目連閃:“你很想為她們報仇?”


    “是又怎麽樣?”常凱申冷笑中吐出「八門金鎖雲」,一個筋鬥翻身上雲,陡地拔霄而起。


    看他來勢洶洶的架勢,羅刹們微微騷動了一下,在毗嵐殿下的號令下,又集體往後微微挪動了一個身位。


    常凱申差點一個衝動駕雲衝出了芭蕉穀。


    這娃還是缺乏足夠的修士自覺,虧得外界巨大的靈壓就像撲麵而來的岩漿熱度,硬生生逼得他在山峰棱線左近及時踩住了刹車。


    一道無形的靈壓屏障,隔開了咫尺天涯。


    羅刹們跟他鼓著鬥雞眼,在喘息可聞的超近距離互飆眼毒。


    “這裏少掉的一朵靈雲果然在你那裏。如果本宮猜的沒錯,這朵靈雲想必具有定點穿梭位麵的功能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再一次突然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裏!”


    “你這話隻說對了一半,這個世界可不是你們的世界,從現在起,它屬於我了!”


    “別光待在靈氣山穀裏,顯擺煉氣士的現成威風!”毗嵐王後眯住了秀目,嘴角高高翹起,異常不屑:“你不是繼承了陛下所有的家當嗎?真要帶種,就拿出「五光石」,屏蔽掉自身真元,用鬥氣與吾等公平一搏!”


    “我知道你是在耍小聰明玩激將法,不過無所謂,作為閻浮世界未來第一佛修,我這就給你們這幫螻蟻般的凡夫俗子展示展示,什麽叫帶種!”常凱申輕蔑的打了個響指,鼻子哼哈兩聲響過,漂浮在山穀上空,遊離著絲絲電蛇的「掣電雲」立時被他吸進了腹中,納入丹田溫養。


    羅刹們以為他隻是賣賣嘴皮子,誰曉得這個小官人當真年少輕狂的緊,駕著雲頭落回地麵,先將寄生在析木神罡上的斑斕木劍卸入儲物氣團,又拿出一個金盒,活化打開,取出「五光石」不遮不掩當眾掖進了褲腰。


    就跟超人遇上了氪石似的,「五光石」一觸肉,立刻發揮屏蔽真元的變態功效,將常凱申從一介修士又打回了凡人。


    “傻乎乎的愣在那兒幹什麽?想為你們的王報仇,趕緊下來跟我打啊。”甩了甩胳膊,他斜乜著腦袋,一指天空中滿臉呆滯的羅刹勇者,又一指身前的地麵,姿態囂張的讓人牙根都發癢。


    “不行!”羅刹王後的美眸抹過了一絲狂喜,但倉促之間她還是把這份心情變動給完美的掩飾住了:“這個山穀不是公平的角鬥場,萬一你中途耍賴,突然拿掉五光石咋辦——要打的話,你到山穀外麵來跟我們打。”


    “果然,婊子看誰都不正經。”狀元郎哈哈一笑,哥們以前拿這一手玩過祈典,你們也想靠這一手來玩我?


    看到他大步流星,毫無懼色的從芭蕉穀的罅隙出口大搖大擺走出,羅刹們都瘋了,狂人見得多了,這麽狂的小毛孩子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他憑什麽敢這樣托大?


    “陛下怎麽會敗給了這麽個六不搭調的小醜!”毗嵐王後感慨不已,這個繡花枕頭看來真是被修士的偉大名頭騷包成了腦殘,區區一介煉氣三重的截教煉氣士,他當他是誰啊?


    羅刹劍豪們也不敢打草驚蛇,一路尾行伴駕,亦步亦趨跟著常凱申來到了斷壁殘圮的祖魂祭壇。


    四大暗月獵手的屍身已經被收斂走了,地上空留著一灘灘刺目的紫色血跡。


    上千名繯甲帶刃的羅刹武士,神色肅然、整整齊齊的跪在祭壇腳下,乍一看活像是一群穆斯林在做禮拜。


    持瓔珞等十一個帶lu黨的首級,就跟土地廟裏的供果似的,血淋淋的擺放在高高的祭壇中央。


    “好了……”毗嵐王後看到對方被地上的騎步、天空的飛衛圍成了裏三層外三層的鐵桶,再無撤回芭蕉穀的可能,不由長長的鬆了口氣,嬌豔的臉蛋獰色畢現:“現在,你也去泉下陪她們一起上路吧!”


    “拉倒吧,就你們這幫膿包我隻用十息就能搞定——一息用來動手,剩下九息時間用來哈哈大笑。”常凱申陰不陰陽不陽打了個哈哈:“說吧!接下來想佛爺我把你們切成宮保雞丁,還是魚香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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