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這是打算做什麽?”少女劍豪看得杏眼發直、喉嚨發幹:“咱們還是火速把她們處理掉,趕緊滑腳吧!”


    “放心,稍微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就能搞掂。”常凱申一屁股坐在持瓔珞的對麵,眼觀鼻,鼻觀口,摒慮絕思,寧神歸一,仌指如劍戳上了對方的眉心。


    「一陽指」不愧是治愈係無上絕學,羅刹女「嚶嚀」一聲,慢慢慢慢睜開了昏昏沉沉的睡眼。


    不過當常凱申的臉蛋映入她的眼簾之後,持瓔珞立即有了反應,驚懼交加的瞳孔猛地擴大到了極限,天鵝般修長美好的玉頸上根根汗毛炸起了刺,身形遽然繃緊。


    一旁早就有所擔心和防備的那笛,按著劍柄刷一下拽出了半截白花花、明晃晃的青鋒利刃。


    但是羅刹女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跳起來負隅頑抗。


    在大師兄近在咫尺的逼視下,羅刹女困獸一般的目光出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化學反應。


    迅速的迷茫發呆,繼而深陷沉淪,最後癡心情長。


    僵硬緊繃的嬌軀,也跟泄氣的皮球一樣漸漸放鬆開來。


    那笛愣在那裏,一時之間都忘了把半截寶劍插還回鞘中。


    大師兄充滿詭譎和妖冶的雙瞳讓她想起了一句古老的格言:如果你注視著深淵,深淵也在注視著你。


    “你我這片情,這份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神萬物都是我們的證人,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來生也好,我永永遠遠都是你的!”常凱申催眠般的語調就像是從深淵之下傳出來的魔鬼囈語,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種王子般的款款深情,恍如爾康、五阿哥附體。


    “我,我,我也是……”持瓔珞喃喃答道,神色如同夢遊一樣的俏臉,洋溢著可以拿去浸漬蜜餞的甜蜜表情。


    “為了保護我,你殺這麽多的羅刹族人,值得嗎?”


    “我不後悔!無論是誰,隻要膽敢傷害你,統統都要死!”


    三言兩語搞定了持瓔珞,常凱申把屁股又挪到了第二個羅刹女的麵前。


    一樣的手法,一樣的話語,一樣的結果。


    輪到了第三個羅刹女……


    第四個……


    第五個……


    …………


    …………


    第十個……


    第十一個……


    …………


    …………


    眼前發生的事情,讓那笛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趾甲蓋兒衝到了頭發絲兒。


    時間選的真好,這些羅刹女剛剛受過精神衝擊,正是意誌力最薄弱、趁虛而入的天賜良機。


    話說,大師兄剛剛與她精神連枷時,其實也有機會對她來這一手邪的,因為當時的她跟魘著了似的,處於精神不設防狀態……


    “幹嘛要這樣看著我?”常凱申搞定所有的羅刹女之後,被那笛寶劍般犀利的眼神嚇了一跳。


    “士可殺,不可辱!”金發少女看著他的樣子就像奧特曼發現了一個大怪獸,一臉同仇敵愾、物傷其類:“江湖上隻有采花大盜,才會研習這門操控別人精神意誌、讓對方變成傀儡奴隸的攝魂邪術!”


    “什麽攝魂邪術,我這可是《九陰真經》裏的「移魂大.法」,再堂堂正正不過!”狀元郎私下裏其實也認為移魂大.法是一門邪術,不過五祖慧能說得好:「正人用邪法,其邪亦正」。要是沒有「移魂大.法」幫忙,他在心魔世界如何能讓朝廷承認聖域神廟,如何能將天下幾個最強的高手招至聖域神廟擔任聖女、雜兵。


    “你是不是當我是小女孩,好騙?”要是換個人敢這麽砌詞狡辯,那笛早一劍封門將他閹了。


    “騙你是小狗。”常凱申手指一撚,打了個響亮的榧子。


    如同一個機關暗號,十一位羅刹女被響指聲從夢遊狀態中喚醒了,癡傻混沌的目光迅速恢複了清明。


    看到常凱申的時候,她們嫣然一笑,眼神中齊齊流瀉.出了嗬護瓷器一樣的濃濃愛意和有情飲水飽的花癡式滿足。


    然後十一個腦殘妹互相瞪起了鬥雞眼,空氣中的醋味之濃,幾乎可以拿去給高麗棒子醃泡菜。


    那笛徹底傻眼。


    這些羅刹女……好像並不像傳說中中了攝魂邪術的活死人奴隸啊……至少她們的行為意識還是完全自主的……


    大師兄看來沒說謊,這不是攝魂邪術,這是佛家的度化神功,紅塵俗世有很多手無縛雞之力的高僧,三言兩語就能將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說服感化放下屠刀皈依我佛,靠的不是苦口婆心,而是這門度化世人的究極洗腦神功。


    不過這門以心靈克敵的功夫也不是一般的危險,對方稍有抗拒,始作俑者就要自食其果了。


    金發蘿莉一陣恍惚和揪心,自己別不是已經被他度化了而不自知吧?


    “我怎麽可能對你那樣做呢!”常凱申笑道:“「移魂大.法」最重要的是因勢利導,順水推舟,這些羅刹女剛剛是怎麽吃我豆腐的,你也有目共睹,說穿了,我不過是盡量的挖掘和利用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核心競爭力?”少女劍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魚躍起落,縱身飛向了密林深處:“不得不說,你的長相是比你的武功厲害多啦~~~~~~”


    這個馬屁拍的真是舒坦,常凱申爆出一陣爽朗的大笑,指頭一撮又是一個響亮的榧子打出。


    那笛走著走著卻發現後麵沒跟上來,正打算放慢速度與激情等一等狀元郎,頭頂的天空突然珍珠港了。


    凱申醬一副睡羅漢的造型,支足半躺在一張藤弓大箭改製成的簡易滑竿上,笑眯眯的衝她招手。


    八個開動反重力飛行本領的羅刹女充當他的轎夫,還有兩個一左一右打著芭蕉扇呼哧呼哧扇風,持瓔珞伸著春蔥削管一般的纖纖玉指,小心翼翼的幫他按揉著太陽穴。


    “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啊,莫回呀頭~~~~~”這貨人過去了,還不忘朝後吼了一嗓子秦腔。


    目瞪口呆的金發蘿莉碰地一聲撞上了一棵大樹。


    …………


    …………


    牽藤附葛的雨林中央,有一個寸草不生的巨型荒丘。


    水銀漩渦也似的時空隧道,異常突兀地懸在荒丘的頂端,如同一個憑空而現的窨井排水洞。


    一男一女兩個摩訶無量宮的修真學徒正壓著羅刹猛揍。


    菜鳥修士們大多毫無瓜葛、陌如路人,但這一男一女不同,他倆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直係血親。


    男修士是表哥,名叫石漆鎧,法號「法獅鼻」,本屆菩提法會的傳臚。


    生的膀大腰圓、身高體壯,一眼看過去,油然而生一種他的皮靴會被他的體重碾爛的擔心。


    女修士是小表妹,名叫閆鳳嬌,法號「法林妃」,本屆菩提法會的探花。


    長得明眸善睞、麗質天生,小小年紀就已經能看出將來一定是個惑亂眾生的美尼。


    和那笛的遭遇類似,這對表兄妹也是從時空隧道裏一露頭就遭遇了四男一女五個「婆騫馱」的逆襲。


    「婆騫馱」是羅刹四大種姓裏的濕生一族,天生貓香體質,可以役使各種鼠類協助作戰。


    與卵生的婆雅稚有所不同,濕生的婆騫馱更擅長正麵碾壓的戰鬥風格。


    石漆鎧與閆鳳嬌乍一現身,四個全副披掛的婆騫馱壯漢便在羅刹女的呼喝之下,操著船擼也似的重型長矛,跳上一頭頭遍體虎紋、壯如犀牛的黑胡子巨鼠,氣勢洶洶地向他倆掩殺過來。


    雖然僅僅隻有四騎,衝鋒起來卻是不啻千軍萬馬的地動山搖,猛虎出柙般凜冽的殺氣更是隔八丈都能把人熏一個大跟鬥。


    石漆鎧低吼一聲正欲上前迎戰,閆鳳嬌卻一把將他攔住了。


    “表哥且住。”女探花冷冷一笑,藕臂輕輕揚動,風姿曼妙而殊麗,語氣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殺雞焉能用上牛刀。”


    仿佛是在應證她的豪言,四個陸地狂飆的羅刹重裝鐵騎連同座下的虎斑巨鼠,在她的石榴裙下納頭便拜……毫無征兆的摔了個狗吃屎。


    一具具身形龐大的肉山浩浩蕩蕩滾了一地的葫蘆,攤手攤腳躺倒不動之後,隻見八個碩大的眼窩中各多出了一枝深沒至柄的月牙短戟,滋滋飆出的藍血將金屬戟身腐蝕的白煙滾滾。


    老神在在坐鎮後方的羅刹女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她甚至都沒看清楚對麵的小姑娘到底是如何出手的,四位精挑細選、武藝出眾的下屬已被暗器貫顱,當場秒殺。


    “好彩!妹妹的要害一擊好生厲害!”在旁邊掠陣的石漆鎧狂吹口哨,大聲叫好:“世上的蠢貨就是多,這些羅刹去欺負欺負我們那些一竅不通的外行同門還差不多,竟然敢來觸我們修真世家弟子的黴頭,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剩下這個羅刹女怎麽辦?”閆鳳嬌皓腕一翻,左手中又憑空多出了四枝月牙短戟,整整齊齊的挾在指縫之間,動作和表情酷炫的要死:“我望了她的氣,勢成龍虎、色分五彩,竟也是個擁有修真根骨的新苗呢!表哥你說稀奇不稀奇?羅刹族大丹苗裔的誕生率,得好幾百萬人裏才能出一個吧?”


    “別殺死她!”石漆鎧摸摸下巴,嘿嘿笑道:“這種貨色要是賣到坊市上去做奪舍的備胎,估計能值不少靈砂呢……”


    看到兩個敵人一臉不善的逼了過來,羅刹女從腰間的麂皮囊裏掏出了一隻銀毛綠睛、肋生羽翅的小貂鼠,用力拋上了天空。


    銀毛小貂鼠撲扇著聖潔的白羽翼,狼煙般扶搖直上,小嘴一張卻吼出了與體型完全不相乘的巨大哮音,一圈圈蕩開的波紋音浪,震得遠方的雨林都在漱漱發抖。


    “龍象之咆?”石漆鎧和閆鳳嬌目光一閃,就跟孟薑女看到了長城似的:“這,這……這是「花胡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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