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並沒有覺得,但此刻他站在門口,正背著屋內的光看著自己,周身綴滿了細密的光點,加以美麗的容貌,乍一看去還真是有天使般的神態。


    「好看啊……。」


    「你說什麽?」


    周微詩被他這一聲疑問嚇得回過了神,連忙有些狼狽的抹去了自己嘴角即將噴薄欲出的口水,尷尬地笑了笑:「沒什麽,祝,祝你睡得愉快!」


    逾白雖然有些不解,卻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關上了門。


    尷尬啊……。


    雖然他已經走進去了許久,周微詩卻仍是有些愣愣的站在雪地裏,方才他笑著麵對自己關上門的那畫麵似乎還殘存在眼前。


    我這是怎麽了!


    意識到自己忽然冒出來了這樣奇怪的想法之後,作為當代大好青年的周微詩猛然驚醒了過來,隨即有些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臉,試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在自顧自的進行了一番心理清洗與自我探討過後,她終於是狠狠地歎了一口氣,有些滄桑的轉身離開了這裏。


    果然,人還是不能寡太久的,什麽奇奇怪怪的xp都出現了……。


    走在被冰雪覆蓋的路上,周微詩一邊背著手,一邊喃喃自語的轉身走著,卻是忽然被一陣刮來的冷風凍了一個機靈,這才終於想起來自己的外套似乎在被自己披了逾白的身上,走的時候因為過於匆忙,也沒來得及問他要回來。


    我這什麽腦子。她轉過身去,眼看著自己已經走了挺長一段距離的了,倒也隻能是自認粗心大意,又掉頭折返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最近的周圍的鳥鳴似乎多了起來。


    她四下裏觀望了幾分,卻也沒有多想,隻是當做這是他們的正常現象,便徑直走向了方才自己來的那個方向。


    一聲鳥鳴過後,一切又重新回歸了靜寂。


    已經失去雙眼的類人鳥,自回到自己的巢穴之中時便靜靜的垂頭坐在那裏。他耐著心,側耳細細傾聽著外麵的一切動靜。直到那個屬於人類的腳步逐漸遠去,消失在這茫茫森林之中,他才終於像是睡醒了一般的抬起頭來。


    「……。」一陣詭秘的聲響過後,他終於是站起了身來,推開了那扇剛剛關閉不久的門。


    周遭靜謐的可怕,但沒過多久,便逐漸的響起了幾聲單調的鳥鳴聲。他聽著這一切,卻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是仍舊站在那裏,在越來越多一呼百應的鳥鳴聲中,像是一個領導者般的屹立不倒。


    周微詩極力的壓製住自己的呼吸,在一旁樹木的掩飾之下看著眼前這般猶如百鳥朝鳳似的的畫麵,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原本隻是想回來拿外套的事,沒想到卻會遇上這樣的超出自己認知以外的事情。縱然自己心底裏有千萬般的不解,卻仍是知道何事都要因時而做,便也耐下了心來繼續的躲在一旁看著他們。


    「……。」


    逾白麵對著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鳥群,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麽,可惜那似乎是一種結翎鳥特有的語言,作為人類的周微詩並不能聽懂他們究竟在說什麽。


    她有些挫敗的轉過頭去,卻是忽然聽到了幾個熟悉的字眼。


    「你們……。」


    嗯?


    這聲音讓她又有些好奇的轉過了頭去,卻是在看到他的模樣之時,不禁感到渾身一顫。


    隻見他原本禁閉的雙眼此刻卻是睜了開來,以一雙空蕩蕩的眼眶仰視著所有的族人。


    「我們本不該如此,所以為了完成大業,我們之間必須互相幫助些什麽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用任何晦澀難懂的語言,隻是自顧自的說了出來,隨即俯下了身去,用那隻略顯蒼白的手,摸索著寫下了兩個粗糙的字。


    周微詩謹慎的稍微探出頭去,微微眯起眼來認真的辨認著雪地上的那兩個字。


    那兩個字是……。


    獻祭!


    剛認出那個特殊的單詞,她便忽然聽得一聲幾近穿破雲霄的鳥嘯,隨即便是一陣陣淒厲卻短促的叫聲和骨頭斷裂的聲音。


    待她猛然回過神來的刹那間,明晃晃的雪地上卻早已是一片血腥。


    幾片染血的羽毛糾結著雪水,它們甚至屍骨無存。


    他在吃掉那些結翎鳥。


    眼看著逾白麵不改色的吞噬掉一個個同他一般潔白的身影,卻仍是像一個普通人剛享受完一頓美食似的稍稍抹了抹嘴,便就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似的轉身走進了房間中。


    站在樹後的周微詩目睹這一切極快的發生又結束,驚魂未定的看著那個此刻略顯陌生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已經雜亂的心裏卻是久久不能平複。


    統治著結翎鳥群的首領,以慫恿的語氣使得所有鳥群自願被他所吞噬……。


    這種感覺,就像是……邪教一樣。


    剛剛產生了這種想法,她便搖了搖頭,收斂了心思,不再多想,隻是全當自己此行並沒有看見這一幕,捏著步子轉身離開了這裏。


    深夜向來是令人意亂神遊的存在,周微詩疲憊的躺在床上,但極快的入睡似乎並沒有帶給她幾分美夢。


    反而令人心悸。


    「為什麽!」被打回最初的模樣,又被褪回了自己曾厭惡了不計其數個日夜的那個近神的身份,他怒吼著,卻是無能為力。


    有人最後一次來看望自己,是在一個晚上。兩人相顧無言,直到最後,他留下了一句話。


    「別再執著了。」


    「……。」


    可是,可是他不甘心。


    他聽人間說,人的命是由天注定,一切都聽天由命。可是,天的命又由誰來定呢。


    他似乎是對此持有一種偏執,這浮生半載,自己隻想將命運攥在手裏,隻想著用努力扭轉一切的不可能。


    因此,他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在這之前,他的執拗和頑強是所有人前所未見的,上千年也好,上萬年也罷,仿佛隻要他還存著最後一口氣,就一定能死而複生。


    而他對於神這個血統身份的執念也尤為癡狂和沉迷,癡迷到可以為此付諸一切。


    瘋子。


    隻是瘋子沒想到,好友居然還會來找自己。他沉默著等他平複了心情,便將一把匕首放入他手中,爾後就側身在他耳邊說著什麽。


    他說……,殺了我!


    耀眼的聖光洗濯了他的靈魂,將汙穢之物生生剝離,其上黏連著他的心頭血肉。他忍受著在血液中四處竄流的聖光,隻覺得自己身體被極致的灼燒著,幾近無法呼吸。


    他心中明了,自己已經到極限了。一瞬間,他的心底像是放棄了什麽似的,隨即失神的眯上雙眼。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血統這種東西,終究也不是他這般人所能覬覦的。


    隻是他真的不甘心,他又想起了那無數個普通卑微的日夜,他與他的信仰在別人眼中永遠是一文不值,但他正是以這種一文不值的信仰獲得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


    所以即便如此,自己也永遠不會放棄!


    垂死的神明睜開了雙眼,足以遮天蔽日的羽翼與周身聖光抵死相對。隻是還未等他拚盡全力,那光卻驟然熄滅。


    他猛然失力的墜下,卻被一隻手穩穩當當的接住了。


    「誰?!」


    「別動。」冰冷的感覺觸及肩頭,壓去了體內翻滾的灼燒感,令他有些沉迷。


    直至呼嘯的風拍打上他的臉頰,沉迷於此的人才是驟然醒了過來,開始拚死掙紮著要離開。


    他本能的感覺到,這個人來自地下最黑暗的世界。


    他卻是毫不在意他的掙紮,伸手將人再度緊緊箍在懷中,俯身在耳邊輕喚他的名號。


    「死亡的歡愉遠比永生的痛苦更極樂,所以我真誠的邀請您。我的神明。」


    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他定定的看著他,望著那雙澄黑的瞳孔,裏麵卻是隻有自己。


    他不曾了解過地下的世界,隻知道那裏的每一個人都罪惡深重。但這雙來自地下的眼睛卻要比任何人都要澄澈,明亮。


    他將手撫到臉頰處,平息著他因聖光的灼燒而滾燙的體溫。他看著他,眼中晦暗不明,片刻輕歎一聲,不明所以。


    「被遺棄的哀傷。您仍在掩飾著自欺欺人。」


    「你不懂。」他無力的喘息著,眼中仍是無盡的執著。少頃,他稍稍撐起身子,咬牙切齒道:「你永遠也不會懂,我為什麽拚死也要改變血統。我要改變,改變現在所有的一切!」


    「我分明就是神!不是近神!不是這個若有若無的稱呼,不是!!!」


    「我是神啊……」他驟然失力,低聲嗚咽著,喉中冒出幾聲低沉的吼聲,像隻受傷的野獸。


    「我是天上的神明,永遠是。永遠和你這種東西有著天壤之別!」他悲鳴著,不消片刻卻是感覺身體又愈發灼熱起來。他慌亂之間低頭看去,卻隻見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的消散。


    「我……!」剛一開口,一隻冰冷的手合時宜的附上了他的雙眼,另一隻手自腰間一路向上,壓下一片燥熱,最後帶著輕柔的痕跡停在了他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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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噬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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