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他們兩個的身份是父與子的關係,他們的任務便是要涉足這一片未知的區域,為地圖上的標記再添一筆色彩。


    但從現狀來看,他們似乎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才導致了兩人現在即使隔著十幾個人的距離也在彼此之間散發著詭異的氣氛。


    迂腐的老頭!米斯狠狠的看了一眼佝僂著腰走在隊伍前麵的父親。


    就在今天早上,兩人還因為是否要派遣自己出來而吵了一架。


    「我不是小孩子了!」米斯沒再看他有什麽反應,隻是不耐煩的撂下了這一句就摔門而去了。


    此刻正處在隊尾的米斯,故意拖拖拉拉的走在後麵,被嚴嚴實實的包裹在層層衣服裏麵的嘴還在不停的抱怨著自己這位固執的老父親。


    隊伍龍頭的哈裏像是聽到了什麽似的,回過頭來瞄了他一眼,米斯被那道隔著厚厚的防凍玻璃射向自己的目光,激得抖了一抖,隨即也不服輸地低下了頭去,繼續認真的履行著自己拖後腿的職責。


    事實上,走在前麵的哈裏並沒有聽到什麽,因為這裏是威爾遜冰島,是一切聲音的消弭之處,席卷著雪沫的狂風逼迫著一切東西皆是日行千裏之勢,除去狂風呼嘯,周遭皆是一片死寂。


    在這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做到長時間停留。


    哈裏回過頭去的目的是為了確認一下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兒子究竟還有沒有跟在隊伍後麵,事實表明,他人雖然叛逆,倒也還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的。他放下了心再次回過頭去,卻忽然看到了眼前驟然出現了一片冰層。


    眾人趕路的腳步被迫停在這裏,他打頭陣的率先走上前去觀察著這層冰封的湖麵,卻忽然發現,在這片冰湖之下黑漆漆的空間之中,似乎還隱藏著什麽東西。


    雪霧再次席卷而來,哈裏的視線變得一片模糊,隻好重新退回到隊伍之中。他思考了片刻,轉身和身後的某個隊員用手語比劃著裏麵的情況。


    在交談清楚大概的狀況之後,隊員點了點頭,伸手從背後的包裏掏出來一個小型的儀器。隻是還沒等哈裏伸手接過那精密的探測器,他卻隻覺得背後轟然出現了什麽動靜。還沒等他回頭看去之時,那原本冰封著的湖底卻崩然炸裂了開來。


    刹那間,眾人隻覺得腳底一陣動蕩,原本濃厚的雪霧也在此刻逐漸散去。原本處在腳底的厚厚積雪,此刻被方才那陣狂風席卷而去,哈裏低頭看去才發現,整個隊伍所處的地方正是那片冰封的湖麵之上。


    裂紋已經越來越大,他急促的催促著眾人向後退去,可下一秒,整個冰麵便直接向下墜了幾分。年輕的米斯站在隊伍的最後,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狀況,完全被眼前這種狀況下呆在原地。慌亂之間他抬起頭來,卻正對上了哈裏有些奇怪的眼神。


    還沒等他讀懂那眼神中的意義,原本就脆弱的冰麵便轟然崩裂。幾乎是刹那間,哈裏便忽然向他撲了過來,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推了個老遠!


    他狠狠地摔在雪堆裏,待掙紮著爬起身來之時,周遭卻是再一次變得死一般寂靜,他怔怔的站起身來看向方才那片驚心動魄的冰封湖麵,它卻是驚人般的毫無破綻,一如他們剛來之時那樣的平靜無常。


    怎麽可能?!他惶恐地環顧四周,方才的十幾名隊員連同著自己的父親卻是再無了蹤跡。


    這麽寒冷的溫度,如果掉下了冰層,很難說……。


    正當他失神之際,餘光卻是忽然瞥見了不遠處的那麵奇怪冰層之下隱隱閃過了什麽光芒。他有些試探性的走近了幾步,那陣熟悉的雪霧卻又是再次襲來。


    鋪天蓋地的模糊使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待視線再次恢複之際,他低下頭去,自己也是站在了那層冰麵之上。隻是意料之中的冰層破裂並沒有到來,那被冰封的湖麵就那麽靜靜的待在那裏,方才自己看到的閃光也像是幻覺一般再沒有出現過。


    怎麽會這樣?安全的潛意識輔佐好奇心驅使著自己想要再次往前走去。他壯了壯膽,踩著這麵看似平穩無常的冰層向前方走去。


    失蹤的那些人……,如果自己就這樣離去了,那這輩子都有可能找不到他們了。


    米斯此刻早就忘了自己今天早上是如何和父親大吵大鬧的,他隻記得在幾分鍾之前那場生死時刻之中,父親下意識將自己推離這片死亡區域的行為。


    依靠著所有人的犧牲而僥幸逃生,他絕不會再回到那裏,這是一種屈辱,除非他能真正的破解這片區域的神秘,否則就算是死,他也不會離開這裏。


    抱著這種負死的心態,米斯堅定了腳下的步伐,向前方邁去。


    話說自己才剛剛成年呢,居然就要麵臨這樣的事情。失去了那十幾個人的隊伍,米斯在狂風中艱難的前行著,有些感歎於現在自己的處境。


    他雖然作為整個隊伍中最有天賦的隊員,打小卻從來沒有博得過父親的歡心。母親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們,改嫁給遠方的一個富商。父親獨自撫養自己這麽些年以來,雖然沒有殉酒抽煙等惡習,卻因為性格的暴躁而對自己嚴厲無比,非打即罵。


    在他的眼裏,自己再怎麽天賦異稟,似乎永遠都是一個小孩,永遠都不可能獨立的去完成一些事情。


    米斯就像是同齡的那些年輕人一樣,總是懷有著一種叛逆的心裏,渴望著獨立和自由。這次的探險之行他瞞著父親接受了皇室的邀請,加入到了隊伍裏。卻在剛一出行便被他發現。大吵一架的結果就是一路上他沒有和自己再說過一句話,自己也如願以償的跟著這支隊伍走到了這片危險的黑色區域之內。


    現在想想,父親或許是對的,這樣的環境太過於陌生和惡劣,即使是他這樣的老手,也無法完全能應對。米斯一邊走著,一邊有些想念自己的父親。


    要是隔壁的那些鄰居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一定會破口大罵。大罵他怎麽能在麵臨至親的生死未卜之時,還能如此冷靜的麵對。


    現在看來都是他們有些愚蠢了,如果在麵臨困難之時,隻會抱頭痛哭,或是要死要活的慌了手腳,才是錯誤的呢,那樣隻會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還起不到任何作用。


    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他實在是搞不懂那些明明比自己大了幾十年,卻仍是頭腦不清醒的成年人們。


    那他們比我多活了幾十年,究竟都明白了什麽呢?難道隻是吃喝玩樂,用他們那碩大的身軀浪費生命了嗎?說到這裏,他突然想到了隔壁那個多嘴的胖大媽。


    於是,他更肯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


    他就這麽冷靜的低頭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些令人心悸的冰麵,他終於抬起頭來,映入眼前的赫然是一座極盡通天的雪白高山。


    那些像是永不停歇的狂風席卷過她呼嘯而過,帶起了那些輕輕覆蓋在上麵的的皚皚白雪,像是為這座靜謐的雪山著一身白紗輕飄。


    隻是在它的山腳之下,隱隱約約的確是有一條黑線環繞著她,就像是一位美麗純潔的白衣女神修長的雙腿上纏繞著的一縷黑色絲帶般詭秘。


    米斯有些癡癡的看著她,耳邊卻驟然響起了什麽音律的動靜,這讓他猛然回過神來,環顧四周,卻是除了潔白一片再沒有任何生物的蹤跡。


    那聲音不知道是由什麽樂器發出的,帶有清脆的響音,卻總是斷斷續續的摻雜著一些違和的低鳴。他對於音律一竅不通,但也聽出了那其中的些許曲調。他極力地辨認著那聲音的來源,找遍了四周,卻仍是一無所獲。


    「你……。」


    米斯刹那間愣在了原地,他沒有聽錯,方才的那些動靜,正是一個人類的語言所發出來的。


    在這片極寒之地,怎麽會有人類可以安然地生活在這裏?而且可以正常的說話呢?直至此刻,即使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也不免有些慌亂了起來。


    米斯搖搖晃晃的向後退去,卻是感到腳下一滑,跌落在了地麵之上。待他緩過神來吃痛著要爬起身來之時,卻忽然摸到了地麵上似乎有些凹凸不平。


    這是……。


    他感到手掌有些刺痛,抬起手來之時才發現自己的左手麵似乎是在方才的摔倒過程中被什麽東西隔著厚厚的手套劃破了。


    殷紅的鮮血此刻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覆蓋著白雪皚皚的地麵之上,很快便又被凍結了起來,他迅速用右手掩蓋住了左手套的破裂處,阻止了那些致命的寒風通過這個小裂縫繼續侵占自己的身體。


    該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了。


    他暗自咒罵一聲,正站起身來之時卻是猛然發現,自己此刻所站立的地方,正是在那座美麗無暇的雪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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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章雪山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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