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短暫。


    她算是突然驚醒的,隻覺得一睜眼,心髒砰砰的跳,整個頭都有些渾渾噩噩的。


    自己剛剛夢到了什麽?待她回過神來再去想時,卻早已不記得任何事情。


    “阿婆?”她叫了一聲,卻沒人回答她。又喚了一聲,仍是沒有聽見任何回應。


    難道出去了?


    望著窗外和煦的陽光,她心癢癢的,踩著小鞋就走了出去。


    反正阿婆也不是第一次忘了自己還在家就出門去了,還是下次來的時候再跟阿婆講吧。


    昨天晚上明明做了一個短暫的夢,可是為什麽這麽快就不記得了。


    真奇怪。


    女孩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裏還在糾結著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麽夢。


    一個小孩子,想起事來格外投入,以至於低頭走到家門口都不知道。隻聽“嘣”的一聲,她猛然驚醒,“哎呀哎呀”的捂著頭呲牙咧嘴的蹲了下來。


    “嘶……。”控製不住的生理鹽水模糊了視線,她眼眶含淚的抬頭試圖推開大門,卻怎麽也推不動。她微微踮起腳,透過門縫看到了裏麵被扣緊的門鎖。


    難道睡到現在也沒有醒嗎?她費勁的晃了晃沉重的大門,裏麵的鐵鎖也順著慣性有規律的撞擊著厚實的大門。


    “爸爸?媽媽?”


    無人回應。就連平日裏熱鬧的莊邸也是幾近寂靜。


    沉重的敲擊聲在寂靜中顯得格格不入,她終於開始有些慌了。她不敢再整出什麽太大的動靜,輕輕的踩著水泥路漫無目的的離開了家。


    怎麽都沒有聲音呢?


    青天白日,整個莊邸卻靜的猶如深夜。她離開自己家,卻突然立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議。


    這裏居然和昨天晚上的夢境不謀而合。


    我怎麽又想起來了?她愣了愣,一邊往前走,一邊又絞盡腦汁的尋找著昨天晚上的記憶。


    我還夢到過什麽?我還夢到過什麽……。


    她走過鄰居家的花園,走過莊邸中鐵匠的鋪子,走過鐵匠鋪旁賣鮮花的姐姐的花房,還路過了從未謀麵的莊主的莊邸……。


    她無意識的走過了一棟棟房子,終於離開了居住區,來到了一片空地上。四周不知道什麽時候升起了薄霧,雲霧繚繞的場景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一些神秘的東西。


    這裏太像夢境裏的場景了。女孩異想天開地想著,我不會還是在夢裏吧。


    她試圖用手撥開周圍惱人的薄霧,往前走了幾步,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爸爸!媽媽!”她驚喜的往前奔去。


    “……。”媽媽背對著她,略顯僵硬的回頭看了她一眼,那雙女孩輕快的腳步霎時間被扼殺在僵直的雙腳間。女人那背手中攥著的東西,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把刀。


    “爸……!”


    話音未落,一縷慘白便透過白霧閃入女孩的眼中,驟然被吞噬在脆弱的肉體之中。


    她站在不遠處,似乎能感覺到血液飛濺到了自己臉上。


    女人似乎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一瞬間又掐住手中的刀再次向前推去。血肉之間受到擠壓而互相咒罵著,她崩潰的捂住了耳朵,卻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尖銳直直刺入骨骼破裂時的厲聲慘叫。


    高大的身影晃了晃,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看到了女人身後的女孩,微微張開了嘴,卻無力喊出什麽,隻能隨著沉重的身體跌落高崖。


    女孩僵直的站在原地,隻能聽見下麵波濤洶湧的海浪和沉重的水麵拍打聲響。


    她看著還站在那裏的媽媽,隻覺得這個女人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她很想掐著她,問她為什麽要殺死爸爸啊!


    女人信步走到她身邊,延伸下來的黑影的壓迫感令她喘不過氣來,不得不抬起頭來看著這個殺人犯。


    自己做不到。


    兩人僵持了半刻,女人蹲下身來,替她整理了下略顯淩亂的衣服和頭發,冷笑道:“你沒必要如此。”


    那把鮮血淋漓的刀被扔到她的腳下,女孩一直盯著它。女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再也聽不見。


    我想殺了她…...。


    她就那麽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直至濃霧將盡,熙熙攘攘的人群吵吵嚷嚷的來到了這座懸崖上。


    女孩像是被驚醒一般回頭看去,卻隻見以莊主為首的人群擠滿了空地,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或驚恐或厭惡的眼神。


    “你的爸爸呢?”莊主莊嚴卻又略顯冷漠的聲音響起,女孩愣了半晌,剛想站起身來,卻被人群後一個驚恐的聲音取而代之。


    “是她殺了他!”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突然閃了出來,指著坐在地上的女孩驚喊著:“她還想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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