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愣了片刻,隨即轉頭對他怒目而視。


    “那都是我媽的!是他花言巧語的強取豪奪,他有什麽資格占有!”大顆的眼淚因極度悲憤而滾落下來,杜瀟枝狠狠擦去淚水,模糊中看到了床頭櫃上林盛的個人照,聲音又哽咽了起來:“他怎麽能!禽獸!他怎麽能這麽做……。”


    周遭氣氛變得沉默起來。除卻女孩微微的囁嚅,趙啟淩還捕捉到了一旁角落裏的動靜。


    林崇的臉浸在窗欞影射下的陰影中,沒有人知道在想著什麽,但趙啟淩知道。他幾乎是在念頭冒出的一瞬間就往前走去:“林崇……,你知道的,這不符合規定…….!”


    話音未落,隻見角落中閃出了一道黑影,林崇瞬間揚起了手,將“逝川”甩到了杜瀟枝眼前。金色的豎瞳瞬間攝取了對方的一切意識。


    “我必須要知道她曾經發生了了什麽。”


    林崇隻留下了這一句話,便也歪倒在了地上。趙啟淩忙不迭地的扶起了他重重摔在地板上的身體,臉驟時變得比鍋底還黑,把他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心底暗自罵罵咧咧,指指點點。


    “愛咋咋地吧,這個屬下,爺再也不想管了。”


    在曆經難捱的白晝後,黑夜才顯得彌足珍貴。


    林盛向來厭惡白天的一切,陽光刺目,還有那些虛情假意的應酬,簡直令人麻木。他喜歡在黑夜中陷入一種幻境,一種超脫於現實的幻象。於是他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試圖尋找刺激和麻木,卻也隻是微醺。


    他從不發怒,向來是個“老好人”的形象。在外笑臉迎人,試圖博得同行的接納。在家也溫言細語,但也不失家長的威嚴。可他從來沒有獲得自己想要的。身邊的人都是對他陽奉陰違,就連自己的妻子,居然也會瞞著自己。


    想到她,他心底猛然升起一股怒火,精致的酒杯被甩向牆壁,濺出的液體打濕了一旁半掩的窗簾。


    若說是不久之前,林盛也曾擁有美好的生活。本以為自己可以這樣度過一生,但一切都在一件事的發生後戛然而止。


    一個月前,杜穎的賬戶裏接連打來幾筆不菲的錢,這讓他心底生疑。他問過幾次,杜穎都是閃爍其詞,不做直麵應答。他開始糾結,多疑,陷入了深深的猜測之中,直至身體日漸衰弱,甚至導致性情因精神的不時失常也變得陰晴不定。


    這些影響使他在社會上失去了眾多機會,事業也開始衰落。他不堪忍受來自各方的打擊和冷嘲熱諷,開始向杜穎撒氣。爭吵愈發激烈,直至演變為動手。清醒後的林盛非常後悔,於是在不久後便搬向了郊外。


    林崇皺了皺眉,毫不猶豫的抬手截斷了這個故事。


    再讀下去也沒有意義了。這是一個處於思維層麵的單獨空間,就像是沉浸式的電影院,播放什麽由記憶擁有者決定。他看著遠處閉著眼,靜靜的倚在牆壁上的女孩,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當我經曆被你強行製止和覆蓋‘逝川’讀取的片段時,這感覺真就像是在坑坑窪窪的路上飛速行駛。我腦子疼。”林崇瞥了眼一旁的“逝川”,想必它也不好受。


    “到底是什麽,讓你這麽抗拒?”杜瀟枝沒有回答他,隻是垂著頭,柔順的黑發從肩膀處滑下來,順從的躺在地板上。她的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隻玩偶熊。她抱著它,像是睡著了。但房間內烏雲密布,讓這種昏睡的假象不攻自破。


    “心結如果不吐出來,便永遠都是心結了。”林崇佯裝要召回“逝川”,她的身軀微微顫抖,潔白的臉上劃過一滴淚,最終還是緩緩伸出了手。林崇放下了手,“逝川”用尾尖挑起她的手,隨即遁入其中。


    趙啟淩站在一旁,雖然自己得不到任何消息,但也能察覺到這次的進度似乎較往常稍長了些,他百無聊賴的看著林崇的表情從輕鬆自然到眉頭緊皺,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


    究竟是發生什麽事了?


    正當他的耐心幾近磨盡之際,林崇瞬間睜開了眼。一旁的杜瀟枝還沒有醒來,這次的經曆似乎太過真實,他愣愣的呆了片刻,眼中燒起了難得起伏的情緒。


    “我不會再過問這件事了,淩哥。”


    趙啟淩沒見過他這幅樣子,連忙拉住了他,一頭霧水的不解道:“她的回憶裏,到底有什麽?”


    身後的女孩動了動,林崇沒再回頭看,拉著林崇離開了這棟沉寂的別墅。兩人沉默著走出了這片無人區,身後影影綽綽的樹叢很好的守護了這裏,把一切曾經有人來過的蹤跡都隱藏在陰影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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