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調酒師對於林靜雅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據他所說,林靜雅每次過來喝酒都會和他嘮嗑,大部分都是吐槽學校裏哪個哪個女生有多討厭,誰誰誰做了什麽煩人的事兒。


    這讓調酒師很是不喜,因為他認為林靜雅所說的那些完全就是她自己的刻板印象。


    “那小姑娘,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給我看了一個cose


    發布在社交平台上的視頻,結果就因為視頻裏那個cose


    吐了一下舌頭,被她罵個不停,說什麽‘擦邊’什麽‘賣騷’什麽‘下頭’之類的詞匯。”調酒師無語地搖了搖頭,“我家裏也有親戚是cose


    ,所以我不太喜歡她這種說法,不知道什麽時候‘性感’變成了‘擦邊’,是我思想太超前了?真不明白她哪裏來的優越感。”


    “為什麽不能吐舌頭啊?”顧望月也有些不解,“刑法裏沒有規定說吐舌頭是淫穢行為啊。”


    莫問川淡淡地說道:“其實,林靜雅這一類群體的行為很容易理解,主要是受心理因素的影響。”


    “比如說,一個人設是乖乖女的動漫角色,這些人就會認為如果要cos,就必須將性格也完全還原,否則就是對這個角色的不尊重。表麵上看,這是一種出於對動漫角色的喜愛與尊重,但一旦上升到謾罵與侮辱,那就是優越感使然。”


    “優越感?”


    “對,優越感。這一類人往往認為自己對於這個動漫角色的理解十分透徹,而且總是將自己的想法視為真理。就拿吐舌頭這個動作來說,有的人會覺得是性感撩撥,有的人卻會覺得俏皮可愛。同理,心理陰暗的人,看什麽東西也都心理陰暗。自以為掌握真理之後,便會對他人進行指點,維護所謂的正義,但……法無禁止皆可為,性感從本質上來講並不是罪。基於這一點,無論那個cose


    究竟是不是有意吐舌撩撥,也輪不到她人來侮辱。”


    莫問川頓了頓,又說:“不過也不能全怪林靜雅這類群體。畢竟,國人的思想相對美利堅等發達國家,還是比較保守的……歌手maggieli


    dema


    的《p


    ettygi


    l》就是講述的這樣一種現象。”


    “是啊。”調酒師附和道,“她還和我說過好多東西,我聽著都煩。除了剛剛我說的那個,她提過最多的就是誰誰誰在學校裏模仿她穿衣風格,模仿她拍照姿勢……我當時就想問她怎麽不去申請個專利?怎麽不給你的衣服搭配弄個版權?”


    ……


    兩人在酒吧一坐就是兩個小時。


    看著一旁小臉通紅、迷迷糊糊的顧望月,莫問川有些無奈。


    他確實沒有想到顧望月居然這麽碰不得酒精,否則說什麽也不會讓她喝酒的。


    “望月,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帝……帝景苑……”顧望月嘟囔道。


    莫問川一愣,沒想到對方居然和自己住一個小區。


    付完酒錢之後,他便攙扶著顧望月打車回到了帝景苑。


    按照顧望月的指引,莫問川一直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你鑰匙呢?”莫問川沒有伸手去翻她的口袋,而是問道。


    “鑰匙……鑰匙……”顧望月摸了摸褲兜,又摸了摸外套的袋子,突然激靈了一下。


    “怎麽了?”莫問川有種不好的預感。


    “完了,我鑰匙好像丟在酒吧裏了!”


    莫問川嘴角一抽:“那怎麽辦?”


    顧望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道:“我再回去拿吧……”


    “唉……”莫問川歎了一口氣,叫住她,“算了吧,你醉成這個樣子,而且維納斯離這裏又那麽遠。我家就在你對麵那棟樓,要不今晚先在我家湊合一晚上?我家裏正好兩個臥室。”


    “這,這也太不好意思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原因,顧望月臉又一次紅了起來。


    好在樓道裏比較黑,莫問川沒有看見。


    “隻要你不介意就行。”莫問川說道,靜靜等待著她的回答。


    如果顧望月介意的話,那自己也隻好再陪她跑一趟,回去拿鑰匙了。


    “那……好吧……”顧望月聲音小得像蚊子。


    回到自己家中,莫問川簡單打掃了一下,在把顧望月安頓好之後,獨自走到了陽台上。


    外麵的月光灑在陽台上,正如李太白所說的“疑是地上霜”。


    對麵的樓房上還亮著不少燈,稀稀疏疏正好五十二盞。


    從這裏,可以看到對麵陽台上的事物,熟悉的衣架,熟悉的花盆,熟悉的狗籠……一年了,一切都還沒變。


    月光格外清冷,夜晚的風也微微有了一絲涼意。


    入秋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麵那棟樓的燈一盞一盞地熄滅,莫問川站在陽台上一動未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突然,他的睫毛垂了下來,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莫問川將頭埋進鬆軟的被子裏,淚水慢慢浸濕被套。


    ……


    第二天一早,顧望月被自己手機的鬧鍾聲吵醒。


    摸索著把鬧鍾關掉,她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顧望月先是一驚,然後便想起來昨晚自己是睡在莫問川家裏了。


    “顧望月啊顧望月,你可真是太出息了!”回想起昨晚自己的窘態,顧望月此刻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必須趕快起床去警局了。


    出了房間之後,顧望月這才發現原來莫問川早就醒了,正坐在陽台上看書。


    “醒了?”聽到動靜,莫問川抬頭看了一眼,“衛生間有幹淨的毛巾和牙刷,你去洗漱一下吧。桌上是我剛買的早飯,趁熱吃,吃完了我們去把你鑰匙拿回來——我已經打電話和陸隊說過了。”


    說罷,他又低下頭自顧自地看著手中的那本《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嗯,早。”顧望月沒去打擾他,洗漱完之後便坐下來吃早餐。


    突然,顧望月的目光被桌上一個背對著她的相框吸引住了,下意識地便將其翻了過來。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合照。


    男生很明顯就是莫問川,隻不過照片上的他略顯年輕,可能是兩三年前拍的。


    而且,還有一種顧望月說不上來的感覺。


    另一個女生和莫問川靠在一起,看起來關係十分親密。


    顧望月呼吸一滯。


    這個女生,和她長得真的太像了……


    “這是我姐姐。”莫問川清冷的聲音響起。


    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從陽台出來了。


    “她不住在這裏嗎?”顧望月脫口而出。


    莫問川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書架,好半天才回答道:“嗯,她住在九泉之下。”


    他的語氣不悲不喜,但顧望月憑借職業的敏感,能夠看出來對方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顧望月也突然明白照片上的莫問川為什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了。


    那時候的莫問川,眼裏有光。


    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之後,顧望月也沒再敢說什麽。


    早上維納斯並不營業,不過店門口有經理的電話,稍微聯係說明了一下情況,顧望月便拿回了落在酒吧的鑰匙。


    “我要回警局了,你呢?”


    “我也回去看看吧。”莫問川這一次沒有拒絕,其實他是想再看一下備份的學校監控錄像。


    再次踏入熟悉的地方,莫問川內心頗為感慨。


    局裏有了不少新麵孔,不過大部分都還是熟悉的人。


    見到莫問川,不少警員都低下了頭,偶爾有兩三個則向他打招呼。


    莫問川也謙遜地一一應答。


    到了陸康的辦公室,莫問川打了個招呼便直奔主題,要求再看一遍案發當晚的錄像。


    陸康一邊為他打開電腦,一邊問道:“怎麽,有線索了?”


    “昨天看了一下林靜雅的朋友圈,有了一點猜測。”莫問川簡單地答道,然後眼睛便緊緊跟隨住了監控畫麵。


    趁著莫問川在忙,顧望月將自己的師父拉到一邊,偷偷問道:“師父,那個……莫問川他為什麽會入獄啊?”


    不問還好,這一問,陸康臉色“唰”一下就變了,他神情複雜地看著顧望月:“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就是覺得他人挺好的,不明白為什麽會犯法。”


    “犯法?”陸康喃喃道,“這件事,還是等有機會你自己去問他吧,我不太好說。”


    “啊……好吧。”顧望月隻得作罷。


    這時,莫問川突然喊道:“陸隊。”


    “嗯?”陸康大跨步走過來。


    椅子上的莫問川用一隻手抵著前額,然後問出一個問題:


    “你說,凶手為什麽要摘除死者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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