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心刻骨停下來的時候, 她已經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貝妮思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瀕臨死亡的魚, 在幹涸的沙地上苟延殘喘著。她感覺自己的頭發被人狠狠抓住,連被迫被拽了起來,正麵麵對著那張此刻帶著妖冶瘋狂的女人。


    貝拉特裏克斯衝著貝妮思笑起來, 厚實的紅唇下是已經開始泛黃的牙齒,她的身體上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更帶著死亡的不詳。


    貝妮思抗拒著想要掙脫,不過這在貝拉看來隻是增加了遊戲的樂趣度而已。她用力阻止了企圖掙脫的貝妮思, 將她拖到了眼前。


    “知道你的父母在我的折磨下熬過了多少鑽心刻骨嗎?”她獰笑著, 用魔杖漫不經心地滑過貝妮思的腰際,滿意地看著少女原本已經慘白的臉色此刻已經接近透明了。


    上一次隆巴頓莊園的失誤這一次貝拉絕對不會再犯,她用手指狠狠掐著貝妮思的下巴, 看著對方尖尖的下顎上浮現出青紫的痕跡才滿意地鬆手。


    站起身, 貝拉踢了一腳貝妮思,慢悠悠地圍著她轉起圈來。


    “我還記得——”她用帶著懷念的語氣說道:“當年的隆巴頓可是在我手下挨過了整整十三個鑽心刻骨才變成了傻子的——”


    “他不是傻子!”話一出口, 貝妮思就感覺自己滿口都是血腥的鐵鏽味, 怕是方才咬破了舌頭造成的。


    這樣貿貿然地打斷讓貝拉頓了一下,她像是想要從精神上慢慢折磨貝妮思一樣,隨手從地上變出了類似鋼絲的繩子,讓它將貝妮思牢牢困在了一起。隻要貝拉揮一下魔杖,鋼絲就會陷入貝妮思的身體裏一分, 直到最後把她攪成兩端——當然,貝拉並不希望把貝妮思絞成兩段。


    她看著貝妮思僵硬得不敢掙紮,滿意地笑起來, 繼續回味起當年:“你的母親我還有印象,圓臉,看起來就像是個蠢貨,毅力沒有你父親好——大概隻能堅持七個?不過她叫起來的聲音我還記得——”


    “記得什麽?記得你像是一條狗一樣匍匐在黑魔頭的腳下嗎?”貝妮思忍不住尖叫起來,但是尖叫在此刻都顯得非常的無力。


    大概是因為她陡然激怒了貝拉特裏克斯,她身上的鋼絲猛地一收,身體就好像要被絞成三段了,她話一說完,就忍不住咬住舌頭,感覺吐出一口吐沫都是混著血色的。


    隨即,她身上的繩索消失了。


    貝妮思抬起頭,第一次正眼打量著關押自己的地方。


    破舊,充滿灰塵,但是從裝修風格裏能夠看出這座老宅昔日的輝煌。


    她想起了將自己帶過來的應該是一把門鑰匙,要製作門鑰匙的落地點必須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這個地方必須屬於你,或者擁有授權。


    屬於貝拉特裏克斯的地方,貝妮思隻知道一個。


    她現在身處在蘭斯特蘭奇的老宅裏,這個認知讓她的絕望又上升了一層,這種古老的住宅通常都有莊園保護,尋常人根本進不來。


    腳步聲漸進,貝拉還穿著十幾年前老款的尖頭平跟皮鞋,早年守舊的貴族巫師是不屑於麻瓜發明的高跟鞋的,雖然近些年來純血世家的少女們為了美麗,也漸漸換上了高跟鞋,但是對於貝拉這種出身世家,又對麻瓜深惡痛絕的巫師,隻有尖頭平跟鞋才是她們的象征。


    她將身體縮成一團,在意識恍惚間用最原始的方法抵禦著這個女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


    突然,她感覺自己背後一涼,靈魂深處無休無止地疼痛停了下來。


    貝妮思下意識想要掙紮,卻被貝拉跪下用膝蓋卡住了她的行動。


    圓頭魔杖已經被歲月打磨得非常光滑了,貝拉漫不經心地用它滑過貝妮思的背部。


    她聽到貝拉冷漠嗜血的聲音:“給你留個標記——免得,死了也不知道在墓誌銘上寫什麽。”


    然後,她神經質地大笑起來,魔杖頂端燃起火焰,一手壓住已經無力掙紮的貝妮思,讓魔法火焰在她光裸的背部留下了燒焦的痕跡。


    “讓我看看——給你寫點什麽?”她慢慢地撫摸著少女隻是有些淤青的背部,語氣非常興奮:“哦!當然——懦夫!弱者——鳳凰社也救不了你!”她說到“鳳凰社”時整個人都囂張得大笑了起來,火焰燒得更猛,貝妮思幾乎已經被背後的灼熱感給弄暈過去。


    看到少女光潔的背部已經被烙上了深深地“loser”字樣,貝拉正要收手,打算給貝妮思一個痛快時,原本緊鎖著的大門“轟”的一聲被打開,黑袍翻滾間,是一張冷厲麵無表情的臉。


    “貝拉,主人正在找你。”斯內普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像是對一片狼藉的犯罪現場根本無所察覺一樣,他看著興奮得麵色都帶上紅暈的貝拉特斯克斯,冷淡地說。


    被打斷的貝拉不高興地停了下來,她放開貝妮思,彈了彈衣袖:“你要知道,假傳主人的旨意可是會——”


    “你擅自行動了。”斯內普立刻打斷了她,“主人很不高興。”他麵無表情的樣子配上這句話讓貝拉打了個寒顫。


    而聽到斯內普教授聲音的貝妮思卻猛然間有了動力。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去,沒有想到——


    “等我殺掉這個隆巴頓再說。”思考了一下斯內普的話,貝拉還是決定先殺掉貝妮思。


    她麵對著斯內普,慢慢後退到貝妮思的方向,就好像明白對方很有可能會攻擊自己一樣。


    看到如此防備的貝拉,斯內普隻能握緊衣袖中的魔杖,同樣蓄勢待發。


    可是,就在這時,就在兩人都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從貝拉的身後慢慢站了起來。


    她的頭發因為血跡已經粘膩地粘在了臉上,巫師袍侵泡在不停外滲的鮮血中,隻聽到緩慢的“滴答”聲。


    貝妮思慢慢衝著貝拉舉起了魔杖,那是一個決鬥的姿勢。


    貝拉側過身,這樣她就像是裁判一樣站在斯內普和貝妮思中間一樣。


    她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這個渾身滿是鮮血的少女,她的麵容已經被地上的灰塵弄得模糊,隱約隻能看到一雙在黑暗中明亮得如同最剔透的琥珀的眸子。


    她聽到嘶啞低沉得如同瀕臨死亡的小獸般的女聲。


    “貝妮思隆巴頓以梅林的名義向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提出決鬥的請求。”


    少女總算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她的背挺得筆直,雖然魔杖的頂端因為疼痛在輕微的顫抖,但是自有一派貴族風範。


    貝拉特裏克斯出身布萊克家族,雖然人已經走火入魔,但是貴族骨子裏的傲氣依舊存在——當別人提出決鬥時,她隻有兩個選擇,答應或者當一個逃兵。


    很明顯,貝拉不會選擇前者,在決鬥中光明正大的殺死這個隆巴頓是個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見此情形,雖然斯內普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訓練,但是多年在斯萊特林的生活已經讓他明白了這群在他看來做作的可笑的貴族的驕傲。


    現在他就連出手偷襲的資格都是沒有的。


    他隻能選擇站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孩被貝拉殺死。


    決鬥?這可不是二年級時洛哈特那個可笑的決鬥俱樂部了,貝妮思的對手也不是在他看來空有技巧沒有經驗的教子了,她麵對的是殺害了無數經驗豐富魔力強大奧羅的黑魔王麾下第一女戰士貝拉特裏克斯。


    他看著已經慢慢靠近行禮的兩人,看到少女每走一步滴下來的鮮血,忽然想到了就在半個小時前站在自己麵前瑟瑟發抖,慌張得讓馬爾福列祖列宗想從墳墓裏爬出來將他拖進去的教子德拉科。


    如果她死了,斯內普看著貝拉和貝妮思背對過身,分別往各自的方向走出五步。


    如果貝妮思隆巴頓死了,德拉科會怎麽樣呢?他想起了那朵已經凋謝的百合花,忽然感覺到一種無能為力,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他都隻能看到她們眼睜睜地死去。


    當年是無能為力,而現在是無法出手。


    貝妮思感覺手心除了自己的血液就是冷汗——她緊張嗎?不,她更興奮,她現在興奮得手都在發抖!


    這麽多年,等了這麽多年,她背後這個女人有多想殺死她,她就有多憎惡她!


    如果沒有她——如果沒有她——貝妮思的憤怒與不顧一切的衝動已經讓她沒有理智在思考。


    如果沒有貝拉特裏克斯,她會比如今要幸福多少!不用左右為難,不用如履薄冰,至少在隆巴頓莊園還有人會歡迎她!


    她憤怒地眼圈通紅——不管成敗,不過也就是一轉身的事情。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她在心裏默默地數著,腳尖一轉,第五步!


    兩人都飛快地轉身,在那道綠光衝自己迎麵而來時,貝妮思也發出了自己的咒語。


    “魔鬼火焰!——”


    無數顏色鮮活的火焰從她魔杖頂端噴薄而出,就像是被放出閘的猛獸一樣享受著自由,它們就像怒放的花朵,爭相恐後的脫離貝妮思的控製。


    斯內普在想這一生他也不會忘記這樣的場景的。


    能夠消滅阿瓦達索命咒的咒語。


    他親眼看著那仿佛能夠吞噬一切的邪惡力量將貝拉特裏克斯發出的索命咒包裹在火焰中,短短一瞬便將其吞噬,並且幾絲火焰竟然沾到了貝拉魔杖的頂端!


    沾染到了魔杖頂端的火焰就像是有生命一樣迅速的吞噬起了她的魔杖,魔杖對於巫師來說就是生命,貝拉自然不肯放掉自己的魔杖——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輸!


    當慘叫聲響起時,貝妮思和斯內普連呼吸都屏住了。


    那是一團有生命的火焰,張揚得可以吞噬一切,貝妮思和斯內普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貝拉特裏克斯消失在火焰中——與此同時消失的似乎還有一股黑氣,那種不祥的力量讓貝妮思立刻就判斷出了那是什麽!


    或許斯內普不知道,但是貝妮思再熟悉不過了!


    是魂器!貝拉特裏克斯身上帶著黑魔王的魂器!


    這個認知是貝妮思昏迷過去前最後的意識,她在火焰消失的那一刹那,也像是耗盡了所有的精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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