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孩子,我不能跟他生氣,更不能跟他動手……小孩子嘛,長到某個年紀總會忽然叛逆的……”麵對如此倔強的德拉克,哈利把這句話在心裏反複的念叨了數遍,直到自己的怒氣消了大半之後,才重新開口,“給我一個理由,你知道我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如果你有恰當的理由,我不但不會阻止你,還會竭盡全力的幫你。”


    “我想變強。”德拉克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這個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想要變強,這個答案看似很合理,但是,哈利聽了不但沒有放鬆,反而臉上的警戒之色更加濃重,“為什麽?我知道你學習黑魔法是為了變強,那你為什麽要變強?“


    如果是一個備受欺壓或者有什麽不愉快經曆想要報複的孩子追求力量,哈利完全可以理解,但是這樣的事情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身上。盧修斯非常愛自己的這個兒子,把德拉克保護的連斯內普都認為他有些溺愛孩子了,這樣環境下成長的德拉克根本沒有用到自己能力的地方,他一向都把“我要告訴我爸爸”掛在嘴上,怎麽會忽然學習起了並不輕鬆的黑魔法?


    “難道變強還需要理由?”德拉克用貴族們常用的疏離冷漠的假笑來回答哈利,結果被哈利重重一巴掌敲在頭上。


    “德拉克,不用這樣,你知道你是無法敷衍我的!”哈利伸手把德拉克梳的一絲不苟的金發揉得亂七八糟,想要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輕鬆些,但是他根本無法做到這些。


    “我拒絕回答,這是我的隱私。你隻是我的朋友,沒有權利幹涉我這些。”德拉克被哈利步步緊逼的態度惹惱了,最初被人發現自己在學習黑魔法的恐慌過去之後,德拉克很快就意識到哈利是不可能真正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行為的,也不會看著自己被退學,因此他很快又重新變得硬氣了起來,拒絕深一步回答哈利的任何問題。


    “我沒有權力?”本來就心煩意亂的哈利被這德拉克不識好歹的態度激惱了,他終於忍不住一把抓著德拉克的脖子把他狠狠的壓在地上,凶惡的吼道,“誰說我沒有權力,我當然有權力阻止我的朋友變成一個怪物。”


    哈利近乎瘋狂的神情嚇到了德拉克,他不明白哈利為什麽把這件事看的這麽嚴肅,隻能徒勞的睜大了灰藍色的眼眸看著怒吼的哈利,下意識的反駁道,“黑魔法跟普通的魔法並沒有什麽大的不同,它們都隻是一種力量而已,隻要我們正確的運用這種力量,那黑魔法同樣可以……”


    “你知道你要為此付出什麽嗎?”哈利沉重的看著德拉克,目光裏有德拉克看不懂的悲傷。


    “我願意為了我想要的東西付出一切。”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當哈利問起代價時,德拉克幾乎是不假思索說出了這個答案。哈利聽到他的回答,鄭重的搖了搖頭,“別輕易的用一切這個詞,你還年輕,不明白那對你代表著什麽。”


    隻有真正為了力量付出一切的人,才明白那個一切有多重。


    別表現的你好像比我老多少一樣,實際上你比我還小呢。德拉克在心裏默默的說,但是當他望向哈利的眼睛時,這句話並沒有蹦出口。此刻哈利眼中的滄桑的確不是自己這個年齡的人可以擁有的,甚至,在那一瞬間德拉克覺得他比自己的父親還要滄桑。


    在那一瞬間,德拉克覺得哈利很陌生,他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人。


    “有所得必有所失,我從來都不認為我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德拉克壓抑著心頭那種怪異的感觸,望著哈利堅定的說,“隻要能達成所願,任何代價我都可以接受。”


    “即便那個代價是失去你自己?”哈利定定的看著他,“即便是,它從另一個角度毀了你的生活?”


    “不會的。”德拉克吃驚的看著哈利的這番論斷,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說,他的神情好像他真的經曆過他所說的那一切似的。。


    “德拉克,你知道黑魔法的力量源自於哪裏嗎?”兩人沉默了好久,哈利才忽然問出這個問題。


    “來自於,”德拉克回答的支支吾吾,他才十二歲而已,對此魔法的本源根本沒有太深的了解,實際上就算許多成年人也無法正確回答出這個問題。


    “在幾個世界以來,黑魔法一直被禁止廣泛使用,因為人們說它是邪惡的。但你知道為什麽會說它們邪惡嗎?”平靜下來的哈利坐在德拉克身邊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語氣自然的像是他們往常討論問題一樣。


    “因為它們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許多黑魔法給人造成的傷害是不可治療的,那些傷害比正常的咒語要可怕很多。”德拉克想了想回答道,這也是吸引他去學習的最主要原因。


    “不對,這隻能說明這些魔咒的效果更強大,但強大並不等於邪惡。許多無害的魔法經過巧妙的使用能造成比黑魔法更嚴重的效果,但它們並不因此而被認為是黑魔法。”哈利搖搖頭否定了德拉克的說法,“你能想到其它嗎?”


    “想不到了。”德拉克放棄了回答這個問題,等待著哈利的答案。


    “黑魔法之所以被禁止,是因為它對於靈魂的影響。這裏的靈魂不隻是被施咒者,還包括施咒者。為什麽它會傷害施咒者本身,那就要從黑魔法的力量來源說起。魔法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與巫師的靈魂息息相關,有一些特定的魔法甚至隻有擁有某種靈魂的特殊人群才能施展的開來。大部分的魔法對於靈魂是無害的,他們來源於你靈魂中那些積極的東西,例如勇氣,信心,快樂,堅強等等。但是有些魔法,來源於你靈魂中負麵的東西,例如憎惡,仇恨,暴戾,好戰等。後者被稱為黑魔法,它們隻有在擁有那些情緒的情況下來能施展,而且一旦施展,效果往往會非常明顯。”哈利慢慢的說,臉上是一片空洞,仿佛看到什麽極為可怕的東西,又


    “黑魔法施展的越多,你越來越習慣那些暴躁的情緒時,你靈魂裏的那些負麵能量也會越來越多,於是你的性格會漸漸變化,變得陰暗古怪,一些平凡的小事都能引起你的震怒,你很難用理智去控製自己的行為,體內好戰分子越來越強……直到最後,你變的不再像你。”哈利靜靜的訴說著,然後朝著德拉克詭異的露出個笑容:“這樣,你還要學習嗎?也許到最後,你根本就忘記了你最初的目的。當初為了保護那些人舉起的魔杖,有可能會對準那些你本來要保護的人。”


    “我不會的!”德拉克明顯被哈利的描述嚇到了,他臉色蒼白的躺在那裏尖叫道,“書上沒有寫過這些。”


    “書上當然不會寫這些。”哈利輕蔑的笑笑,“隻有用過了黑魔法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感覺,而當他們能體會到那種感覺時,他們已經病入膏肓,感覺不到自己的問題了。他們甚至認為那樣的自己才是正常的,強大,隨心所欲……”


    “當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你看到鮮血會吐,會害怕,會發抖,但是當你第一百一千次看到有人死於你魔杖下時,你會變得毫無感覺。看著一個人死去的感覺並不比看到一隻豬,一隻雞死去強烈。生命在你眼中變得毫無意義,你已經不會再去敬畏它了,於是你也漸漸忘記了生命本身的美好……”


    “德拉克,你能想象那種感覺嗎?它就像是一味慢性毒藥,帶給你力量的同時,一點一滴的腐蝕你的本心,讓人本性中善良仁慈寬厚開朗的部分一點點消失掉,最後變成一個冷漠殘酷好戰嗜殺的怪物,沒有感情,沒有理智……”


    “不要懷疑我說的話,想想那些在黑魔法上取得強大成就的人最後變成什麽樣子了吧。他們最後都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但是同時也完全失去了理智,跟一群瘋子神經病沒半點區別。其中離我們最近的例子就是那個人。”


    “黑魔法從來都不是救世良藥,它隻會讓人更快更深的陷入泥潭。”哈利輕輕的總結道,然後看著沉默的孩子不再說話。德拉克明顯已經感覺到了害怕,他放在地毯上的手無意識的抖著,牙齒咯咯的上下碰撞著,這副樣子讓哈利忽然回憶起上輩子六年時看到的那個在洗手間哭泣的男孩兒。


    那一次他沒能伸出手,所以這一次他一定不能放手。


    “我別無選擇。”德拉克低著頭,總算肯說實話了,“暑假發生了許多事,我無法詳細的一一告訴你,我隻能說,我曾經以為戰爭離我很遠,我曾經以為父親可以幫我解決所有的難題,可是在這個夏天我發現我的這些想法都錯了了,”德拉克抓著地毯的手指無意識的摳著那些毛,“這個暑假我見到了父親的擔憂和恐懼,他們說那個人快回來了,他一旦回來,所有的事都會變到最糟的狀態。雖然夏天裏父親一直在竭力保持著鎮靜,但那掩飾不了他早出晚歸,比以前忙了幾百倍的事實。”


    “我知道我做不了什麽,我幫不上任何忙,可是我無法什麽也不做。我不想成為父親的負擔,我希可以變強,在他們保護了我那麽多年以後,某天能成為可以保護他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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