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覺得她心眼太窄之餘, 鳳離梧又覺得有些心疼。


    她在洛安為質, 女扮男裝,兄長又是軟弱無力的。能倚靠的, 真是隻能是自己了。


    是以雖然她平時諂媚的可以,鳳離梧卻很受用, 覺得那每一句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怎麽能不用心巴結?


    可是現在發現, 私下裏, 她並無平時的世故油滑,竟哭得這麽厲害,鳳離梧後悔今晚沒有來陪她了。


    想到這,他伸手揩拭了她的眼角道:“泡著溫水還哭, 也不怕頭眩暈在池子裏?”


    薑秀潤真是沒想到他會來此, 不禁不有些結巴道:“殿……殿下不是應該在曹姬處嗎?”


    鳳離梧伸手拿過一旁的長布巾將她撈起裹住,然後抱到內室的軟榻上道:“還在氣著?不過是去那略坐了坐, 這不是趕著來你這了?”


    ……


    薑秀潤覺得有些接不住太子的話, 隻不禁瞪大了眼兒,小心翼翼道:“都到了那,為何不留下過夜,您這麽走了,豈不是閃了曹姬的心?”


    鳳離梧摸著她的臉兒道:“隻坐了那麽一會,眼兒都已經哭紅了,若是留下過夜, 豈不是要將眼珠子哭出來?你這般的小心眼,以後可怎麽辦?”


    直到現在,薑秀潤才隱約聽出個大概來。


    原來殿下竟然誤會她善妒!這是從何處飛來的罪狀?她立刻辯解道:“曹姬才是殿下您迎娶的側妃,我不過是個替妹妹充數的……殿下何必顧忌我的感受,自然是曹姬田姬她們為先……”


    鳳離梧垂著眼皮,覺得她在言不由衷,便拖著長音道:“就因為是頂數進來的,便要將孤往外推?你這麽做,對的起誰?”


    正美美泡澡呢!吃得又順當,卻被人給拖了出來,薑秀潤心裏能不鬱悶嗎?


    也是被鳳離梧問得發煩,當下有些撐不住,薑秀潤微微掉臉兒道:“誰都對不住,這私睡了妹夫的罪責,論起來都該沉潭呢……”


    想到沉潭,她不禁微微打了個寒戰……


    抱著她的鳳離梧也是感受到了,好氣又好笑道:“哪來那麽多的歪道理?說了自己又怕,再敢說孤是你妹夫,小心孤先整治了你……”


    他也懶得廢話,索性穩住了那氣死人不償命的嘴兒,盡情品酌著這三日裏魂牽夢繞的味道。


    薑秀潤可不想,隻趁著他唇舌纏繞不甚過癮,想要解開巾布隨了性子的功夫,連忙道:“今日真的不能,月信還沒走幹淨,布條還晾在外麵呢!”


    鳳離梧有些不耐,隻覺得心火被撩撥起來了,一時熄不滅的,便道:“不管,今日便可著你來了,自己且想法子幫孤盡興。”


    說著便又俯下身軀,與她唇舌纏綿了起來……


    待得第二日,太子一大早便趕著回府衙了。


    薑秀潤難受了半宿,看太子走了,趕緊起身叫桃花拿來漱口的紫蘇沉香水。


    當桃華捧著細脖兒高瓶入內時,一旁的小侍女捧著銅盆在榻邊兒服侍著,而薑秀潤便這麽跪在榻邊連連漱口。


    其實昨晚胡鬧完了,鳳離梧便給她端來清水漱口,可一覺起來,少不得再漱口幾次。若不是自己死命拒絕,他昨日也要為自己那般。


    相比較起來,前世裏的秦詔可真是好糊弄的,不過燈熄了事,哪裏會有這麽多花樣?


    漱口之後,便是晨起洗漱。


    今日是月初,府裏沒有正妃等著她們去請安,卻又不成文的規矩,要府裏的妃子們聚在一處進餐。


    瑤姬別的交際能省則省,可是這個一時省不得。所以便梳好頭,戴了釵,換了身月白色的長裙,趕著去前廳跟著她們一起早餐。


    田姬是早早就到了,毫不客氣地占據了圓桌的主位。


    而其他幾位媵妾也到了,因為沒有妃位,上不得圓桌,是以坐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看見薑秀潤進來,田姬不禁尖細著嗓兒道:“瑤妹妹竟然起得這般早?還以為著你侍奉了殿下一宿,要不來身呢?”


    說這話的功夫,曹溪也到了。


    她昨夜一宿未睡,兩隻眼睛紅腫得厲害,雖然來之前用冷水敷過,還是能看出哭得厲害的痕跡。


    聽田姬意有所指地這麽一說,曹溪的新仇舊恨盡數加在了薑秀潤的身上。


    隻在她身後冷冷道:“滿院子的月信布條子,卻依然要強留殿下,你是夠不要臉麵的,難道不怕汙濁了殿下,玷汙了聖體?”


    以前雖然三位側妃也是言語不善,明爭暗鬥,可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肆無忌憚,沒有半點遮掩地攻擊。


    若是前世裏這時的薑秀潤,便是個文靜羞澀的小姑娘,在眾女麵前被這麽罵,便一個羞憤要哭出來了。


    可惜現在立在這裏的瑤姬,是個經曆國破家亡,人情冷暖的,聽了曹溪略顯歇斯的責問,居然還能笑出來:“曹溪這話,可真是髒汙得沒法聽。按理您的身子倒是幹淨,太子也過去您那兒坐了,怎麽的就沒留住太子?卻讓殿下氣哼哼地來到我的院子?”


    她原先對曹溪真的帶著些許同情。


    後宅的女子過活不易,都是依附著男人的恩寵而活著的。


    曹溪雖然平日跋扈些,可是跟自己一樣,也是孤零零被送到京城的質女。昨日太子空晃了曹溪,卻來自己這裏,薑秀潤原本滿是過意不去,覺得自己被迫偷吃了別人的口糧。


    但現在被曹溪按著腳兒罵,那歉意也盡是消散幹淨了。


    曹溪沒想到瑤姬居然反擊她的痛楚,登時氣得眼睛圓瞪,直搖晃手指道:“你……你怎麽敢……”


    薑秀潤款款落座,學了妹妹瑤姬得意跋扈時的囂張勁兒道:“太子就是來我這坐坐,吃吃茶,又安歇了一宿,曹姬還請莫要擔心太子不知道髒臭!”


    曹溪雖然是以側妃的身份進來,但是因為有了尉皇後私下裏的保證,一早是拿了自己當太子府的女主人。


    可是現在,三個側妃進府,隻有她一個遲遲沒有被太子臨幸。如今田姬不客氣地占了諸位,這瑤姬小浪蹄子也言語不知客氣,這與她原來設想的成為大齊太子妃的境遇,實在是相差的太多。


    一時間,昨日的悲切襲上心頭,忍不住舉手便要去揮薑秀潤一巴掌。


    而這時,一旁的靜姬倒是動作敏捷,竟然衝過來擋在了瑤姬的身前,生生地挨了那一巴掌。


    靜姬長得也是如田姬一般,身材纖瘦,更加甜美更愛,隻大眼含淚道:“瑤姬身子骨弱,剛剛大病初愈,還請曹姬息怒,有什麽不痛快的,盡衝著我來便好。”


    那麽瘦瘦小小的少女趴伏在地上,當真是我見猶憐。


    薑秀潤雖然先前就知道靜姬有心投誠自己,可沒想到竟然這般的盡心用力,一時在震驚之餘,又滿含深深欽佩。


    不過這鬧劇也該是收場了,薑秀潤寧願跟田姬鬥心眼,也不願跟曹溪這個拎不清的攪鬧。


    當下她扶起了靜姬,對這曹溪冷冷道:“你我皆是側妃,在這府裏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曹姬要是自覺能做得太子府內院的主,便請了太子的旨意來扇我的耳光子,不然的話,還請曹溪節製,變得讓人誤以為你成了府裏的太子妃!”


    曹溪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覺得這滿大廳的女子都在看自己的笑話,覺得自己仗勢欺人。


    於是便一跺腳,連早飯也不食了,便哭著離去。


    田姬一早便是看瑤姬不順眼的。可是她先前隻覺得公子小薑氣焰囂張,沒想到這位妹妹也不逞多讓。


    也幸虧他們兄妹二人來自弱國,若是個強國的質子質女,照著這個架勢,豈不是要上天去了?


    既然挑唆著曹姬與瑤姬起了衝突,田姬自覺可以坐享漁人之利,當下倒是收斂了唇舌,隻笑吟吟地與瑤姬一邊吃喝,一邊談及不相關的布料首飾一類的話題。


    一頓飯罷,瑤姬的職責盡了。


    薑秀潤便得空換回了男裝,正準備出門之際,卻看見靜姬的侍女從偏院一臉委屈的出來。


    一問才知,靜姬臉腫得厲害,自己從韓國帶來的藥油又盡送了人,沒得用了,便道太子府的郎中處索要。


    誰知那郎中一早被曹溪派去的人知會過了,說是這麽個小小媵妾沒個規矩,田姬不管,她不能放任著,以後這位媵妾的飲食均是減半,藥物什麽的更不能有求必應。


    那侍女空著手出來,是以滿腹委屈。


    薑秀潤自覺承了靜姬的人情,自覺不能坐視不管,便將靜姬先前給自己的藥油和碧璽一並交給侍女,讓她送了回去。並言明以後靜姬短缺了什麽不必委屈聲張,她想法子叫廚下補給她便是了。


    隻是二人說話的時候,那少傅偏院的牆外,有人悄悄離開……


    不多時,曹溪便聽聞到了自己的侍女偷聽到的薑少傅給靜姬送去藥油的事情。


    她大喜過望,隻恨恨道:“怪不得今日這麽這般的往前衝,小浪蹄子竟然是一早跟公子小薑有了私情。這等子偷情倘若是被太子知道……”


    太子震怒之餘,豈不是要一並牽罪瑤姬?想到這,曹溪的眉眼都笑開了。


    這時,在她身旁梳頭的貼身侍女櫻雪小聲提醒道:“曹姬,您要記住皇後的交代,身在後宅,不可事事打頭陣,如今你剛跟瑤姬交惡,便去捉公子小薑的錯處,未免太過針對他們兄妹。不如將這事兒泄給田姬,看她如何布局!”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睡不夠,五行缺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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