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挑釁者”可以安全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那挺馬克辛機槍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先是一直在高空盤旋的四架法國紐堡-28戰鬥機,率先呼嘯著猛然俯衝下來,它們並沒有理睬沒命奔逃的那四個士兵,而是用它們的20毫米航炮的金屬彈雨,在射擊陣地上狠狠地梨過,四架飛機掃射過後,那挺比竇娥還冤的馬克辛,已經被從支架上打落到地下,失去了對空射擊的能力。


    可是這些第四路軍的飛機好像還不解恨,十二架雙翼機又接二連三地凶狠地俯衝下來,成串的炸彈接連落到射擊陣地上,炸起的厚厚的煙塵把整個土丘完全遮蓋了起來。煙塵散盡後,再看那個大土丘早已麵目全非,那挺馬克辛更是連同支架已經消失的蹤影全無,絕對是都已經被炸回到了零件狀態。


    看得目瞪口呆的王瘦吾,許久才把目光從方才還在的射擊陣地的那個位置上移開,慶幸地對陰沉著臉的龐炳勳說:“師座,幸虧他們沒有轟炸那片樹林,那裏現在最少也藏了上千人,否則我們的損失可就太大了!”


    龐炳勳插了一把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望著天上的飛機心有餘悸地說:“這是宋哲武對我們手下留情呢!你難道沒有看出來?”


    王瘦吾看著還在空中盤旋著的飛機,點頭認同地說:“師座高見,看他們的架勢,他們的目的不是要殺傷我軍,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要警告阻止我們,不要繼續追擊他們的阻擊部隊。。。。。。”


    二十分鍾後,這批飛機才趾高氣揚地向北飛走,可僅僅過了十來分鍾,又有同樣數量的一批飛機飛來,這次飛來的飛機仍然是分批在低空盤旋俯衝,監視著龐炳勳部,並不對地麵目標實施攻擊。它們在同樣盤旋了半小時後,大搖大擺地又向北飛走。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不見再有飛機飛來,龐炳勳才在衛士的攙扶下,拖著那條殘退走出樹叢,舉著望遠鏡向對麵觀察了一會,對王瘦吾道:“你說得對,宋哲武派這些飛機來,目的就是要掩護他的阻擊部隊後撤,我們耽擱了這麽久的時間,對麵的那個團肯定早已經撤遠了,命令部隊集合,清點損失,繼續向晉城進發吧。”


    王瘦吾並沒有馬上安排人員去傳令,而是望著北方很是感慨地說:“都說宋哲武有錢,第四路軍的軍餉比中央軍還要高出一倍,今天我算見識了,僅是這三批飛機就有四十八架,這樣規模的空軍,在國內大概也僅有張學良和中央軍有了。”


    見龐炳勳沒有出聲,王瘦吾命令一名參謀安排人員去傳令,然後揮手示意圍在他和龐炳勳身邊的人都退開,這才低聲對龐炳勳說:“師座,這第四路軍火力強大,就說對麵的這個團吧,他們的機槍、迫擊炮幾乎比我們一個師還要多,再追下去我們也是討不了好去,我們是不是不要再追了?”


    “就是張扒皮追上來問起,我們就說部隊被炸,損失太大,需要休整,就是他向馮老總告我們的狀,馮老總應該也不好多說什麽。”


    龐炳勳搖頭,很自信地說:“舍身,你多慮了。經過這兩個來小時的時間,宋哲武的這個團早已經跑遠了,這時恐怕都快要到晉城和他們的主力會合了。宋哲武可不是傻子,他們同樣不會在晉城多做停留,這個團一到,他們馬上就會向長治方向撤走,我們就是再怎麽追,也是很難再追上他們了。”


    龐炳勳微微一笑,又毫不在意地說:“張扒皮就是向馮老總告我們的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馮老總這個時候煩心的事情一定多得很,他可不會有閑心再來管我老龐。”


    龐炳勳停了一會,思索著又說:“不過追還是要追的,我們總不能停留在這裏,早到晉城也好做些補充,然後我們去長治,否則其他部隊再到了,那那可是僧多肉少,我們得不到多少。不過,你大可放心,從這裏到晉城大概都不會再遇到第四路軍的阻擊了。”


    龐炳勳突然又毫無征兆地問王瘦吾:“舍身,你說我們投奔宋哲武怎麽樣?”


    龐炳勳這突兀的話嚇了王瘦吾一跳,剛剛龐炳勳還說張學良和宋哲武都不保靠,怎麽這麽一會又要投宋哲武?


    王瘦吾探詢地問:“師座,按您剛才所說,宋哲武也僅是一方諸侯,我們投了他可還是在諸侯手下,不安穩嗎?而且,雖說宋哲武對於投奔他的將領都很不錯,也都給予了重用,可是宋哲武收編部隊是有規矩的,外來的部隊都要打散重編,我們要是投了他,再想把部隊拉走可就很難了。”


    龐炳勳沉默了好一會,看著山下正在集結的部隊,有些動感情地說:“舍身,我已經年過半百,你也已過不惑之年,再像以前那樣投來投去的,整天還要為部隊的糧餉發愁的日子,我老龐可有些過夠了,我剛才想過了,宋哲武雖然也是一方諸侯,可他有錢有糧,正如你剛才所說,第四路軍的軍餉比中央軍還要高,如果我們投了宋哲武,也算我老龐對得起弟兄們了。”


    “至於部隊要打散重編,這樣倒也不是不行,中央軍之所以不斷吞並我們這些投過去的雜牌軍,就是對我們這些將領們不放心,害怕有一天我們再把部隊拉走,宋哲武這樣做也完全正常。”


    “隻不過蔣委員長不明說,從來都是隻做不說。宋哲武則是先小人後君子,做事光明正大,這倒是很對我老龐的脾氣。如果宋哲武真誠對待我們,弟兄們也都滿意,即使不打散重編,我們想要拉走部隊也不可能。”


    龐炳勳看著王瘦吾接著說:“宋哲武重用桂係的陶蓉和李思熾還好說,這兩人畢竟當年都是桂係的重要人物,我雖然沒有見過他們,可他們能在李宗仁、白崇禧手下混到軍參謀長和主力師師長的位置,必定很有些手段,就是我老龐也不敢小看他們。”


    “可是李文田、趙鳳武這兩人你我都清楚他們的底細,這兩人在西北軍中也就是個小旅長,參謀行軍作戰諸事,至少你舍身老弟就不比李文田差,趙鳳武若能在宋哲武那裏做到軍長,馬法五,還有劉世榮、陳春榮這兩個旅長也完全可以。”


    “這也說明宋哲武的第四路軍很缺少能征善戰的將領,我們十四師這是幾年來沒少打硬仗惡仗,不要說我們的軍官都很有經驗,就是士兵也都以老兵居多,混個班長、排長的也很有可能,這個時候我們過去,宋哲武一定不會虧待他們。如果真是如此,那我老龐就安心跟著宋哲武幹也無所謂。”


    對於投奔宋哲武,王瘦吾其實早有想法,隻是礙於宋哲武對收編部隊的規矩,才一直沒敢對龐炳勳提起,他是怕龐炳勳舍不得把部隊交出去。


    要知道,這個時候,誰手中有了部隊,誰就有了權位,各派都會爭相拉攏。而沒有了部隊,這些人就什麽都不是了,土皇帝是肯定做不了了,弄好了也隻能給別人打工,弄不好就隻好回家抱孩子了。如今龐炳勳既然同意,那他還有什麽可說的。


    對於龐炳勳的突然轉變,很是驚訝的王瘦吾,在沒有完全摸清龐炳勳真實想法以前,覺得還是謹慎些好。


    王瘦吾小心地詢問:“按師座的意思,是否現在就派人去跟宋哲武聯係?不然等張扒皮跟上來,我們要想投宋哲武總有些麻煩,就是有徐永昌的晉綏軍在也不方便。”


    “不忙!”龐炳勳神色凝重地說。


    “這一步如果邁出去,再想回頭可就難了,先跟上去,我們盡可能的跟宋哲武的部隊靠的近一些,一旦我們決定了也便於行動。到時候,我想請舍身老弟你親自過去和宋哲武談談,先探探他的口風,如果可行我們再作出決定也不遲。”


    “至於張扒皮麽?”


    龐炳勳臉色陰沉地說:“到時候他張扒皮若敢礙我老龐的事,我就和他新帳老賬一起算。徐次宸那裏好辦,我和他在老長官孫嶽那裏有同僚之義,他為人寬厚,這個時候他是不會為難我們的。。。。。。”


    由法國人控製的正太鐵路管理局,因為修建正太鐵路的借款本息中方即將還清,所以法國人也沒有什麽心思增加機車,這幾年正太路一直維持著十列機車的規模,這次被宋哲武扣在井陘以西五列,剩下的五列運力以十分有限。


    張蔭梧率領的由京浦路轉正太路回援的晉綏軍,雖然多數已到達石家莊,可是因為正太路運力的原因,一天一夜僅有一萬多人到達井陘。


    可就是這樣,第二天一早,就有十幾架第四路軍的飛機從西麵飛來,這些飛機並沒有轟炸井陘和集結在石家莊火車站周圍的晉綏軍,而是專門轟炸正太路上的幾座鐵路橋梁。


    由於晉綏軍沒有準備,在這些橋梁附近並沒有部署防空部隊,所以,第四路軍的這些飛機可以放心大膽地低空進行轟炸,這對年輕的第四路軍空軍總隊的飛行員們提高轟炸的準確性可是幫助不小,僅僅經過三輪轟炸,石家莊至井陘的幾座橋梁就被炸毀,正太鐵路徹底癱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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