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那年,阿娘過世,樓裏的媽媽就將我關了起來,說是阿娘的安葬費欠了她一大筆錢,便將我賣給她抵債!我那時已在青樓呆了十年,哪裏不知她是什麽意思,所以當晚,我就敲暈了給我送飯的小丫頭逃了出來。後來,遇到了遠山叔叔,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趙霓虹雖說的輕描淡寫,元邵卻也能猜得出來她那時必是吃了不少苦頭,才會變成今日這般,看似誰都能靠近,實則處處充滿戒心,拒人於千裏。


    元邵忍不住伸手將她拉進了懷裏,一手撫著她的頭,安慰道:“都過去了,如今你有了我,誰也不能再欺負你了!”


    趙霓虹初被元邵抱住時,著實愣了一下。她長到如今一千多年,卻是從來沒有被人這般抱住過。許是陰司府太冷了,倒叫她感覺元邵這鬼的身體似是帶著灼人的溫度,透過體膚,一下子燙到了她的心裏。


    元邵抱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卻也舍不得放手,見趙霓虹沒有反應,心中更是竊喜不已。


    “喂!抱夠了沒有!”趙霓虹沒好氣的開口。這人起初抱著她時還算正經,這會兒卻開始不老實了,放在她腰間的手更是微不可差的摩挲著,真當她沒發現嗎!


    元邵訕訕的放開手,卻一隻手拉了她的手,任憑趙霓虹怎麽掙也不放開。


    趙霓虹努力了半天發現仍掙不開他,耐著性子在心裏默念了許久,就當拿了塊豬肉,誰知念著念著自己都覺得惡心了,便也放棄了,隨他去吧!


    就這樣,半個醉夢城的鬼,都看著他們可愛的引夢使大人被一個舔著臉傻笑,看起來就很蠢的笨鬼欠著溜了半日的街。隻有極少數的女鬼瞧著那笨鬼總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


    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有鬼的地方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待到趙霓虹再次從引夢衙門出來時,她與元邵牽著手一起進衙門的事,就變成了她已經懷了個傻鬼的骨肉了。


    甚至有些個膽子大的鬼還湊過來,說她的婚事何時辦,眾鬼都可以去給她幫忙。


    趙霓虹一頭霧水,想她這些年雖是開的花樓,自身卻是清清白白,何時都要成親了?還是跟個傻鬼?


    而跟在她身後的元邵則在心裏偷著樂,忍不住讚一聲醉夢城的這些八卦的鬼民,幹得漂亮!


    被這些人這麽一鬧,倒是叫趙霓虹險些忘了正事。一直到走在陰司路上才想起,自己還有事要與元邵講,無奈又返了回去。


    到了醉夢城方才想起,自己似乎從未問過元邵他住在何處,而這三百年來,每每都是他來找自己。


    正想著尋個鬼問問,卻見前麵一閃而過的身影像極了元邵,便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


    轉過一條街道,遠遠的便瞧見他正與一個漂亮的女鬼說話,元邵正背對著她,所以瞧不見麵上的表情,而那女鬼的神色倒是一清二楚。


    看多了人世間的情情愛愛,趙霓虹自認認得出那女鬼眼中的愛慕,不知為何,心裏有一瞬的鬱堵。


    那女鬼似是看到了趙霓虹,卻沒有出聲,突的往元邵身上到了過來。


    趙霓虹沒有聽到二人的對話,卻是瞧見元邵猛的推開她,有些厭惡的彈了彈身上的衣服,接著轉身便要走。


    看到身後站著的霓虹時,元邵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接著便恢複了平靜,一臉笑意的迎著她走了過來。


    他沒留意身後女鬼的神色,趙霓虹卻是清楚的瞧著那女鬼眼中的怨毒,比之那些應怨而生的厲鬼也是不遑多讓。趙霓虹心裏生出一絲警惕,心道日後回這陰司府,要多加小心了。


    “你怎的又折回來了,可是有什麽事?”元邵瞅著趙霓虹,眸中的光彩,映得趙霓虹躲開了視線。


    她低著頭輕聲開口:“有些事情方才忘記與你說了。”


    元邵眼中的光彩瞬間暗了下去,她竟沒追問那女鬼的事,想來果然是對自己無感吧!元邵心想,連開口說話都失了力氣:“何事?”


    趙霓虹有些納悶兒,這人怎麽陰晴不定的,卻也不耽擱,將那段宏業帶來的小丫鬟的事講了一遍。


    元邵蹙眉,有些不解的問道:“你是說那小丫鬟沒有忘記,還親眼看著我們離開?”


    趙霓虹點頭,也是有些疑惑的。雖不清楚元邵的實力,但像是這麽久,也是了解一些他的手段的,還未見過能從他手中逃過的人。


    元邵沉思了一陣兒,開口道:“你先回去,這事兒待我查過之後再與你說!”


    趙霓虹點頭,本就是要他去查的,自然也不廢話。


    隻是臨行時,仍是忍不住開口道:“你這身衣衫日後還是別穿了吧,難看不說還一身的怪味兒!”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元邵神色卻是瞬間被點亮了!傻笑著看著趙霓虹的身影不見,又低頭糾結的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輕聲嘀咕道:“你必是嫌棄我被那女鬼近了身才這麽說!隻是這衣服難看嗎?可是今日還穿著這衣服抱過你,丟了實在舍不得啊!”


    思忱了片刻,他決定回去便將衣櫃裏的黑色衣服全丟了換成紅色的。終日見霓虹穿著紅色,必是喜歡這個顏色的。


    趙霓虹卻不知道,自己一句話竟叫元邵將自己的衣櫃都折騰了一番,此時正心滿意足的坐在自己房間的浴桶裏,腦中還想著杜鵑與段宏業的事。


    照說引夢人引夢是可以進入夢境的,隻需得小心一些不要擾亂夢境即可。但霓虹一向覺得,入人夢境便等於是在窺人隱私,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因而先前替杜鵑引夢並不知曉她在夢中發生了什麽,這番回去翻卷宗才了解杜鵑之所以險些變為厲鬼的緣由。


    引夢衙門的卷宗是可以自行記錄入夢者的夢境的,因而杜鵑在夢境中發生的一切,哪怕是一點細微的心理變化都被毫無遺漏的記錄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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