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筍尖山,看著很近,實際卻並不太近。


    這三個人七拐八拐,足足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才來到山腳下。


    然後又沿著盤山小路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一個地方。


    隻要站在這個地方,就可以看見,在前方的一帶石崖下,有七八幢紅牆青瓦的房屋。


    很顯然,這是一個佛寺。因為在這些房屋前的牌坊上,就寫著“油麻寺”三個大字。


    到了這個地方,無論是誰,不必有人帶路,也一定可以很快來到油麻寺中。


    但杜沉非卻沒有叫那樵夫回去。


    因為這樵夫真的是一個很認真負責、職業素養也很高的人。


    杜沉非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尊重一個職業素養很高的人。


    如果要從這個地方走到油麻寺,根本就用不了一柱香的時間。


    所以,在一柱香的時間內,他們就已經來到了油麻寺中。


    這寺廟看起來並不錯,佛像擦拭得很耀眼,地麵打掃得很幹淨,蒲團擺放得很整齊。


    一切都很不錯,但卻沒有一個和尚。


    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有。


    也許,這座寺廟,現在已被狩野霸占。這裏的僧人,也已全都被茅老婦趕走了。


    沒有人的地方,就是一個可怕的地方。


    因為沒有人知道,在這個地方,會有什麽事發生。


    既然第一翻牆被關押在這個地方,那麽,這寺廟中就一定有狩野的人。


    他們會不會埋伏在暗處,然後趁自己不備之時,忽然殺出?或者神不知鬼不覺地打出一把用毒藥浸泡過的暗器?


    杜沉非不知道。


    但他是一個很懂得保護自己的人。


    所以,他就握緊了他的刀柄。


    衛壯士也握緊了他的劍。


    這寺廟內的光線,當然不是很好,有一點點暗。


    但現在時候尚早,光線有一點點暗,也完全不影響杜沉非去找人。


    他們走得很慢,腳步聲也放得很輕,輕得足夠可以聽見一切聲響。


    這時,他們已穿過了大雄寶殿,也沒有看到第一翻牆的身影。


    穿過大雄寶殿,便可以看到後麵的諸天殿。


    杜沉非與衛壯士很快地走向了諸天殿。


    一走進諸天殿的大門,杜沉非的臉上,又已有了笑意。


    因為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一個籠子。


    這是一個用很粗很密的鐵條打造而成的鐵籠。


    在這個鐵籠中,關著一個人。


    這個人,就坐在鐵籠中,斜倚在那很密很粗的鐵條上。


    這個人的衣服上,沾染了很多血跡。


    此刻,這些血跡都已完全幹透。


    這個人的身形,和第一翻牆完全一樣。


    這個人的發型,和第一翻牆完全一樣。


    這個人的側麵的臉型,和第一翻牆完全一樣。


    於是,杜沉非已可以斷定,這個被關在籠子中的人,一定就是第一翻牆。


    第一翻牆雖然被關押在這個地方,但卻並沒有一個看守他的人,至少杜沉非連一個都沒有看見。


    難道根本就沒有人看守?


    杜沉非不太相信,所以,他雖然已看到了第一翻牆,但卻還沒有出手去救他出來,而是靜靜地站在這諸天殿中,靜靜地聽了很久。


    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既然聽不到,他就隻有用眼睛去看。


    他覺得一個人如果想埋伏在這大殿內,最好的地方,就是房梁上或者佛像後。


    所以,他打算好好地看一看這兩個地方,免得被人藏身於此,再來暗算自己。


    但正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咳嗽的聲音。


    杜沉非立刻回過頭來,然後,他就看到了這個咳嗽的人。


    這個發出咳嗽聲的人,竟然是那個帶路的樵夫。


    杜沉非走進這個寺廟時,這樵夫並沒有跟進來。


    杜沉非本來以為,這樵夫既然已將自己帶來,很好地完成了工作,就一定已經走了。


    但不知何故,這樵夫竟然還沒有走,而且還跟了進來。


    杜沉非盯著這樵夫,很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你還不走?”


    樵夫搖了搖頭,緩緩道:“我不走!”


    杜沉非道:“你為什麽還不走?”


    樵夫道:“我還有事!”


    杜沉非聽了這話,臉上的神情顯得更加奇怪,忍不住問道:“你還有事?有什麽事?”


    樵夫的聲音,忽然間變得冰冷,變得毫無感情,他一字字說道:“殺人的事!”


    杜沉非皺眉道:“殺人?殺誰?”


    樵夫冷哼一聲,道:“在這個地方,還能殺誰?當然是殺你。”


    杜沉非問道:“你,要殺我?”


    樵夫隨隨便便地回答道:“是啊!我要殺你。”


    杜沉非不解地問道:“你不是一個真正的樵夫?”


    樵夫道:“真正的樵夫,隻會砍柴,不會殺人。可是我卻會殺人。”


    杜沉非道:“你既然不是一個真正的樵夫,那麽,你究竟是誰?”


    樵夫冷冷道:“一二三殺人有限公司,你聽說過沒有?”


    杜沉非點了點頭,道:“我聽說過啊,莫非你就是一二三殺人有限公司的人?”


    樵夫冷冷道:“是啊!我的代號一點九。”


    杜沉非喃喃道:“一二三殺人有限公司,我聽說是一個很可怕的殺手組織,今天,我終於還是見到了這個組織的殺手。”


    一點九冷冷道:“見到我,對你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


    杜沉非點了點頭,道:“真不是一件好事。隻是我想不清,我根本就不認得你,也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你們這個組織,卻不知你為何要來殺我?”


    一點九道:“我也根本就不認得你,但我卻還是要殺你。”


    杜沉非問道:“為什麽?”


    一點九道:“隻要有人肯花錢讓我殺你,我就會來殺你。”


    杜沉非皺眉道:“有人請你來殺我?這個人是誰?是不是茅老婦?”


    一點九道:“我早已說過,我是一個職業素養很高的人,所以,在殺人的時候,我隻殺人,不必回答死人的問題。”


    杜沉非冷笑道:“你覺得,憑你一個人,能殺得了我們兩個人?”


    一點九還沒有回話,但這個時候,佛殿後忽然有一個聲音說道:“再加上我呢?”


    話音未落,忽然從佛殿後走出一個人來。


    這是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長得很精致。


    她的臉色很白,白得就仿佛京劇演員得臉。


    她的頭發很紅,紅得就如同雞冠。


    杜沉非一看到這個人,臉上的表情忽然間就已有了一種很大的變化。


    他臉上的這種表情,就如同由晴轉陰的天色。


    杜沉非認得這個人,他剛才就見過這個人。


    這個人曾告訴自己,她是傾奇者的人。


    但杜沉非現在已很有把握,她絕不會是傾奇者的人。


    因為傾奇者的人,絕不會與一二三殺人公司的人聯手來對付自己。


    既然這個人壓根就不是傾奇者的人。那麽,她剛才所說的話,也完全是在放屁。


    如果這樣的話,那她所說的那張支票已到了禽屋河手裏的事,也完全是一件子虛烏有的事。


    一想到這裏,杜沉非的心,就忽然沉了下去。


    但無論如何,她總算是說了一件還算靠譜的事——第一翻牆真的被關押在這油麻寺中。


    杜沉非覺得,隻要自己拿出一股拚勁出來,和衛壯士聯手,殺了這兩個人,也並非不可能。


    這時,杜沉非已盯著這個非主流看了很久,才問道:“你也是一二三殺人公司的人?”


    這非主流冷笑道:“是!我也是!我的代號二點零。”


    杜沉非道:“好!很好!二點零也很好!看來,我今天是紮紮實實地上了你們的當。”


    二點零笑道:“是啊!看來,若想叫你上當,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杜沉非盯著二點零看了看,又盯著一點九看了看,過了很久,才道:“我雖然上了你們的當,但以你們二人之力,想幹掉我們兩個人,隻怕並不容易。”


    杜沉非的話音剛落,這佛殿後,忽然又有一個聲音傳來,道:“如果再加上我呢?”


    這個聲音,沙啞而冷酷,這沙啞與冷酷中,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意。


    一聽到這個聲音,杜沉非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丈三尺八寸七分。


    過了很久,這佛像後,才有人慢慢地走了出來。


    雖然剛才隻有一個人說話,但走出來的卻是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個人長得很高,但卻瘦骨嶙峋。


    他的臉色蒼白,眼窩深陷,顴骨高聳,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死人,而且仿佛已死了很久。


    這“死人”的背上,背的是一把銀鉤。


    另一個人卻看起來很強壯,強壯得也好像一條大耕牛。


    這個人雖然強壯,卻是一個獨臂人。這獨臂人的手裏,握著一柄劍。


    現在,這兩個人,也已經分別站在了二點零的左右手旁。


    這四個人,就這樣對杜沉非與衛壯士形成了包抄之勢。


    杜沉非盯著這兩個人看了很久,才問道:“既然他們的代號是一點九與二點零,那你們的代號,是不是二點一、二點二?”


    那“死人”冷冷道:“不是!我的代號是短褲。”


    杜沉非道:“短褲?”


    短褲道:“是!”


    杜沉非聞言,便看著那獨臂人,道:“你的代號,莫非叫作背心?”


    獨臂人幹笑兩聲,道:“你又猜錯了,我的代號,是門板。”


    杜沉非皺眉道:“門板?一塊門板的門板?”


    門板道:“正是!我喜歡這個代號。”


    杜沉非勉強笑了笑,道:“看來,你們的代號,看來好像也完全沒有什麽規律。”


    門板“嘿嘿”笑道:“但我們卻可以讓你死得很有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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