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想了想,又道:“現在,我隻想再問你一件事。”


    一聽到這話,陳憐香的眼裏,立刻就有了光芒。


    陳憐香覺得,杜沉非一刀砍斷自己的一隻手腕,解了剛才遭遇自己襲擊的心頭之恨,想必也已完全滿意,或許他並不一定要取自己的性命。


    也許,杜沉非隻要問話完畢,就會手一揮,放自己離去。


    一想到這裏,陳憐香連忙道:“好!你問吧!我保證知無不答。”


    杜沉非問道:“你們或買或騙來的這些孩子,打算怎麽處置?”


    陳憐香想了想,道:“這個嘛!我也隻不過是為了完成每個月的業績而已,並沒有直接處置安排這些細佬家的權利。”


    杜沉非雙眉緊鎖,他顯然並不滿意陳憐香的回答。


    陳憐香是個很懂得察言觀色的人,尤其在這種關乎性命的時候,就更是八麵玲瓏了。


    這個時候,陳憐香連忙接著道:“但我還是知道的。我聽說,對於處置安排這些細佬家,一般有五種途徑。”


    杜沉非問道:“是哪五種途徑?”


    陳憐香道:“第一,當然是賣給富貴人家做奴才。第二,就是出口到海外。第三,就是賣到礦山,去做童工……”


    一聽到這裏,很多人都一定會顯露出憤怒的神色,然後唾沫橫飛,大罵一通這些人販子是如何如何喪盡天良,又是如何如何該死。


    但是現在的杜沉非卻沒有憤怒。


    他的臉上,不但沒有絲毫憤怒之色,甚至沒有任何表情。


    他的臉,正冷靜得就仿佛一塊石頭。


    現在,他已學會了如何去控製自己的情緒。因為他已明白,憤怒在任何時候都毫無意義。


    杜沉非的臉上,雖然毫無表情,但他的呼吸卻已加速。


    過了很久,杜沉非才問道:“那麽,還有兩種途徑是什麽?”


    陳憐香道:“還有兩種,一種是砍斷手腳,送到街上去做叫花子賺錢牟利。還有一種,就是賣給別人做菜吃。”


    杜沉非的眉頭,鎖得更緊,他一字字問道:“做菜吃?什麽意思?”


    陳憐香道:“這世上有很多喜歡吃人肉的人,他們覺得細佬家的肉又嫩又滑,所以常常買去做菜吃。”


    杜沉非盯著陳憐香,看了很久,才冷冷道:“你明知這些孩子會得到如此悲慘的結局,你卻還在助紂為虐。我隻想問你,你的良心會不會痛?”


    陳憐香也在盯著杜沉非這張冰冷如霜的臉,過了半晌,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能讓杜沉非滿意?


    但杜沉非卻並沒有等待陳憐香的回答,忽然又問道:“人血做的饅頭,你覺得好吃嗎?”


    陳憐香還是沒有回應,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杜沉非道:“你今天是不是還打算活著離開這個地方?”


    陳憐香聽了,眼中又立刻露出乞憐之色,過了很久,才說道:“能活著就絕不是一件壞事。死了也絕不會是一件好事。我的確還打算多活幾年。”


    杜沉非冷“哼”道:“神采飛揚美容院的那個女孩,一定也有再多活幾年的打算,可是你卻並沒有讓她再繼續活下去。”


    陳憐香的眼中,立刻就有了驚慌恐懼之色。


    杜沉非接著道:“今天,我一定不會讓你再繼續活下去。”


    陳憐香立刻道:“可是,我與你素不相識,毫無恩怨,你難道要殺我?”


    杜沉非冷道:“美容院那女孩,與你素不相識,可是你殺了她。我與你也隻是萍水相逢,但你卻想殺了我。”


    這時,陳憐香已完全無法辯駁。


    杜沉非又冷冷道:“販賣禍害兒童之罪,雖淩遲碎剮,不足以懲其罪。天道若有知,我想也必不會讓你生還。”


    陳憐香眼中的恐懼之色更濃。


    杜沉非忽然將刀收回,他舉目四顧,看著這一片亂石林,緩緩道:“今天,你死定了。這個地方,就是你永遠的家。”


    然而,杜沉非的話還沒有說完,陳憐香卻忽然拔腿就跑。


    這個時候,他跑得簡直比兔子還要快得多。


    杜沉非聽到了陳憐香的腳步聲,但他卻連看都沒有看陳憐香一眼,隻是冷“哼”一聲,然後忽然轉身,將手中刀扔了出去。


    那把烈日烏雲刀,就如同風車般飛向陳憐香。


    立刻就有慘呼聲傳了過來。


    這一聲慘呼,比雪妮的慘呼還要淒厲響亮得多。


    杜沉非遠遠地看著已倒在地上的陳憐香,又是一聲長歎。


    這個時候,隻見從大道上,有一群人正向這邊走來。


    雖然距離還有些遠,但杜沉非看得出,這一群人,不是別人,正是段寒炎、魚哄仙等人。


    魚哄仙和吳最樂二人,聽見這一聲慘呼,立刻加快了腳步,最先跑了過來。


    吳最樂來到陳憐香的身旁,看了看已經死了的陳憐香,一言不發,卻忽然扒開褲襠,扯出老二,對著陳憐香腦袋,“悉悉索索”拉了一泡尿。


    魚哄仙見了,很有些莫名其妙地盯著吳最樂看了很久,才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吳最樂道:“我要用尿滋醒他。”


    魚哄仙聽了,放聲大笑。


    吳最樂又道:“不好意思,這泡尿,我已憋了很久,實在是忍不住了。”


    魚哄仙笑了很久,才終於止住笑聲。


    這時,杜沉非也已走了過來,拔出了自己的刀。


    魚哄仙問道:“大哥,那個孩子呢?到哪裏去了?”


    杜沉非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石頭,然後一把將陳憐香的屍身提起,扔入路旁的一個土洞中,揀了些樹枝將洞口遮蓋起來,又用腳掃來些沙土,將地上的鮮血完全蓋住。


    他不想讓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看見這本不必讓他看見的血腥。


    做完了這一切,杜沉非才提高了聲音喊道:“小朋友,你出來吧!”


    那孩子聽見喊聲,立刻就從藏身的石頭後跑了出來。


    這個時候,段寒炎與江心秋月、錢很多、房子大、熊貓雙俠、封慕陽、衛壯士以及光照會那四個人都已經走了過來。


    眾人問起剛才所發生的事,杜沉非便將事情的經過簡略述說了一番。


    熊呼聽了,翹著大拇指,連聲道:“殺得好!殺得好!這種人,殺一人,勝除一虎狼,功德高於浮屠。如果是我,我也要……”


    熊呼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發現有人正在拉扯自己的衣袖,便打住了話頭,低頭來看。


    原來是貓小小在拉熊呼的衣袖。


    熊呼忍不住問道:“老婆,怎麽啦?沒事拉拉扯扯幹啥?”


    貓小小沒有說話,卻看了看那個孩子,又向熊呼使了個眼色。


    熊呼也看了看那孩子,終於恍然大悟似的,長長地“哦”了一聲。


    熊呼並不是一個反應遲鈍人,他當然立刻就已明白,在一個還純潔得就如同一片白雲般的孩子麵前,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去討論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於是,熊呼顯得很溫和友善地看著這個男孩,問道:“小朋友,你叫作什麽名字啊?”


    男孩用一雙清澈得如同小溪流水的眼睛看著熊呼,朗聲道:“叔叔,我叫楊萬裏。”


    熊呼本以為這楊萬裏受了這麽多驚嚇,一定會很膽怯,也很委屈。但現在看來,他卻絲毫沒有怯懦的意思。


    熊呼倒很有些驚訝,過了很久,才向楊萬裏翹著大拇指,連聲道:“不錯!不錯!”


    眾人也不知道熊呼是在誇獎楊萬裏的勇氣不錯呢?還是在稱讚他的名字不錯?


    但沒有人會關心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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