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皺了皺眉,道:“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的腦袋若被人一刀割斷,就會死得很快?”


    樊胡子笑道:“我知道啊!”


    杜沉非又說道:“你也應該知道,你如果不去,我就會立刻割斷你的腦袋。”


    樊胡子依然很愉快地說道:“你如果想割,我的脖子,你割斷吧。”


    杜沉非皺眉道:“你真的不放她們?”


    樊胡子道:“我不放。你答應我,我就放。”


    杜沉非將手臂鎖得更緊,刀刃也壓得更緊,又問道:“你連死都不放?”


    樊胡子依然還是重複著剛才的話,說道:“我不放。你答應我,我就放。”


    這下,杜沉非是完全沒轍了。他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樊胡子這樣的女人,一個寧願被人割斷脖子,也會和你固執到底的女人。


    但這種人,往往都是很可怕的人。


    杜沉非想了很久,他忽然就鬆開了鎖住樊胡子的手和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又慢慢地走回到他剛才坐過的椅子旁,將手中刀一刀釘入桌麵,然後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這個時候,樊胡子就在看著杜沉非。


    她的目光溫柔似水。


    杜沉非也在看著樊胡子,他很想看清楚,這個女人,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又過了很久,樊胡子忽然問道:“你答應我嗎?”


    杜沉非道:“你真的要我答應做你男朋友?”


    樊胡子道:“對呀!”


    杜沉非道:“好!既然你想要我答應,那我就答應你!”


    一聽到這話,樊胡子立刻就開心地笑了。


    她的笑容也很好看。她擁有著天生精致的唇線,和一口雪白的牙齒。


    這個時候,她忽然走了過來。


    杜沉非的心也忽然就開始劇烈跳動。


    無論樊胡子是騙子也好,是別的什麽身份也好,至少沒人能夠否認,她實在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一個能誘惑男人下地獄的女人。


    很快,樊胡子就站在了杜沉非的麵前。


    她的眼波流動,就如同一江春水,滾滾湧向杜沉非。


    然後,她就伸出手來,拉住了杜沉非的手。


    她的手,柔軟而溫暖,就如同一個深閨少女的手,這雙手的柔軟細膩,根本就不像是長在一個已將肌肉練到如此發達的人身上。


    杜沉非的手,一接觸到這樣一雙柔軟溫潤又細膩的手,也忽然就有了一種很奇妙的反應。


    杜沉非並不是一個聖人,也不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君子,而是一個有著七情六欲的男人。


    他也經不住這人世間美好事物的誘惑,也經不住美麗女人的誘惑。


    這個時候,他也在拉著樊胡子的手,看著樊胡子的眼睛,然後他就幾乎已經忘卻了所有的一切。


    這也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經曆得並不多,隻有在那滾滾北上之湘江中,飄搖不定的小船上,和趙水苗在一起獨處的時候,才有過這種感覺。


    他們就這樣互相凝視。


    過了很久,杜沉非才忽然用力一拉。


    樊胡子的人似乎忽然就變得很輕,輕得就如同一片雪花。


    她立刻就被杜沉非拉了過來,也立刻就坐在了杜沉非的腿上。


    她露在外麵的雙臂冰涼,她的身體,卻柔軟而溫暖。


    杜沉非能夠感受得到,她身上帶著一種如同桃花般淡淡的香味。


    她的手已經蛇一般繞上了杜沉非的脖子。


    然後她的雙眼已經閉上,下巴也已微抬。


    她的嘴唇,濕潤而富有血色。


    這個時候,她就在等待,在等待著自己所愛的男人貼近。


    她的唇,也在等待,就如同準備發芽的小草,在等待著淅淅瀝瀝的春雨。


    隻要春天已經到來,準備發芽的小草就絕不會等待太久,因為春雨遲早都一定會來的。


    杜沉非忽然用力抱緊了樊胡子,也終於吻了上去。


    情侶間雙唇觸碰與摩擦那種濕熱的感覺,遠比雙手牽連時的感覺,要奇妙得多。


    這是樊胡子的家,沒有人會看見他們,也沒有人會來打攪他們。


    所以,他們就這樣,將這一件蛟龍探海般的事情,持續做了很久。


    他們兩個人,仿佛也已經融為一體。


    這個時候,樊胡子卻忽然從杜沉非的身上跳了下來。


    杜沉非在吃驚地看著樊胡子,他很有點想不清,樊胡子為什麽忽然就要離開?


    樊胡子並不是真正要離開,她的暫時離開,隻是想要更加靠近。


    她忽然就抱起了杜沉非。


    她的力氣實在很大。


    她似乎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就已輕而易舉地托起了杜沉非。


    杜沉非也完全想不到這個女人會有這麽大的力氣,能易如反掌般抱起一個百把斤重的人。


    當他還在驚歎樊胡子力氣的時候,他的人已經被重重地扔在了身後的床上。


    然後樊胡子就撲了上來。


    這個時候的樊胡子,瘋狂得就如同一頭捕獵的猛虎。而杜沉非仿佛就是她的獵物。


    她的人立刻就壓在了杜沉非的身上。


    她一麵撕扯著杜沉非的衣服,一麵又咬上了杜沉非的嘴唇。


    她的手也正在杜沉非的身上摸索,然後很快就摸上了杜沉非從來都沒有別人摸過的部位。


    這是一個很敏感的部位,這是一種比親吻更加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能讓一個人的全身都顫抖,沒有人能形容得出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感覺。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這一間屋子的房門忽然發出“砰”的一聲響。


    這一聲響,既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撞擊在了這扇門上。


    門依然還是關著的,這一扇門沒有因為某個東西的撞擊而破碎或者打開。


    一聽到這一聲響,樊胡子的人立刻就從床上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朝門外怒喝道:“是誰?”


    她顯然很不喜歡,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打擾她。就如同猛虎不喜歡在進食的時候被人打擾一般。


    可是門外沒有人回應。


    這個時候,杜沉非也已經站了起來。


    現在,他所有對於女人的興致都隨著這一聲響亮完全消失。


    他忽然覺得,自己本不應該這樣做的,既不應該如此隨便地對待一個女人,更不應該如此隨便地對待自己。


    杜沉非很不喜歡像“郭奕君”一樣的騙子,在他的內心裏,也從來都沒有去尊重過這種人。因為他覺得,這種人欺騙的對象,往往都是這個世界上的老實人。這種人簡直要比青樓中那些出賣自己靈魂的女人還要醜陋得多,至少青樓中的女子,欺騙的也許是那些好色的登徒子,也許欺騙的是自己,但絕對不會主動去欺負老實人。


    而且,青樓中的女子,她們也隻要錢,絕不會要你的性命。


    可是,杜沉非很快又意識到,“郭奕君”雖然欺騙的是像譚縣官一樣的老實人,可是“郭奕君”也是被光照會逼迫利用的,並不是她自己想去欺騙老實人。


    樊胡子也許真的是一個像“郭奕君”一樣的騙子,但無論如何,她都還是一個人,一個背井離鄉遠離故土的女人。也許,也有人在背後逼迫她,在利用她,去做她並不想做的事。


    這個時候,樊胡子卻已經走到門口,打開了那結實的門栓,然後一把將房門拉開。


    門外,沒有人,連一個人都沒有。


    隻是在門口的地上,靜靜地躺著一塊已經碎裂城四五十塊的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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