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胡子本來是鷹巢帝府旗下殺手組織“妖黑”的人,所以,她早已經聽說過杜沉非的名頭。


    她不但聽說過杜沉非的名頭,而且還知道杜沉非與鷹巢帝府的種種過節。


    她也很清楚,隻要殺了杜沉非,自己立刻就可以從鷹巢帝府得到一萬兩銀子的懸賞。


    她甚至早就想去殺了杜沉非。


    可是現在,她的上級委派給她的任務,並不是去擊殺杜沉非,而是全力以赴,應對呂鏡堂,再千方百計將六花幫的財產完全轉移到鷹巢帝府的名下。


    雖然她的上級並沒有打算讓她去殺杜沉非,可是隻要她現在殺了杜沉非,她依然可以得到那一萬兩銀子的賞金。


    然而,今天,她將杜沉非帶回家來,不但不是為了要去殺他,反而是想保護他。


    她甚至突然之間就有了一種衝動,哪怕背叛鷹巢帝府,也不能讓他們殺了杜沉非。


    她知道,無論是什麽人,隻要敢去得罪鷹巢帝府,那就意味著這個人已經可憐地行走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


    她相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杜沉非隻有藏身在她的家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想了很久,才想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將杜沉非帶到自己的家裏來?為什麽又如此想去保護他?


    她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對這個剛見麵不久的陌生男人有了一種非常奇妙的情感。


    這種情感,來得就如同六月裏的暴雨般突然而強烈。


    這種情感,就仿佛魚對於清水的情感。她看見杜沉非時的這種感覺,就仿佛一條魚躍入水中時的那種感覺,清涼而舒爽。


    當她在帽峰山的那條小路上,一看到杜沉非,她忽然就有了這樣的情感。


    她忽然發現,這是一個可以讓她產生很多幻想的男人,盡管她還從來都不曾考慮過,這個人究竟值不值得她倚賴終身。


    她甚至完全無法證明自己的這種想法是不是站得住腳,但是她選擇了相信她自己的這種感覺。


    這十幾年來,她一直都很寂寞,她有很多心事,也有很多委屈,但是沒有人分享她的心事和委屈。


    她也幾乎從來都沒有和別人吐露過她的任何心事和委屈。


    可是一看到杜沉非,她就忽然發現,自己很想把所有的心事和委屈,都告訴這個男人。


    她暫時還沒有把握,自己究竟是不是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


    她隻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對一個男人有過這種情感。


    如果這是愛情,也許就連她自己也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愛情會來得如此突然。


    但是她相信一見鍾情的愛情。她覺得真正完美的愛情,本來就應該是一見鍾情的。


    她覺得,自己對於杜沉非的一見鍾情,就仿佛一條魚對於清水的一見鍾情。


    所以,當杜沉非一問起她的名字和身份,她就忍不住編了個謊話,去欺騙了杜沉非。


    她跟杜沉非說,從明天開始,就去城中替杜沉非打探銀兩的消息。


    她覺得隻要能得到自己理想的愛情,善意的欺騙,就如同三月間拂動楊柳枝的涼風,也絕不會影響春天的絢爛多姿。


    所以,她就將杜沉非以及和他在一起的楊雨絲姐妹都帶回了自己的家中。


    可是她不喜歡那兩個跟隨著杜沉非的女孩,因為她很有點懷疑,這兩個女孩都是杜沉非的女朋友。


    她決定,隻要這兩個女孩是杜沉非的女朋友,自己就一定要想個法子,讓她們行走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


    那樣的話,杜沉非就是她一個人的男人。隻要杜沉非成為了她的男人,她就會和他一起遠走高飛,離開這個充滿著是非與陰謀的江湖,去往一個沒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去過一種平淡而真實的日子。


    現在,她已經叫人安頓好了杜沉非和楊雨絲姐妹。


    她正在思索著對策,思索著如何去向一個並不是很熟悉的男人去表達她那火辣的愛意。


    也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忽然記起,自己是已經有了男朋友的女人。


    她的男朋友,就是那白衣長身風流倜儻的師愚山。


    在一年前,師愚山就已經開始了對她的熱烈追求,她雖然並沒有真正承認過師愚山是自己的男朋友,但至少她已經默認了師愚山把自己當作女朋友。


    可是自從她一看到杜沉非,就已將師愚山完全忘在了腦後。


    她覺得,自己和師愚山二人之間,除了牽過手,玩過曖昧,也並沒有發生過什麽很特別的事。


    樊胡子覺得,哪怕發生過那些很特別的事,她也完全不必在乎。因為在每個人的青春時代,難免都會發生一點很特別的事。


    她覺得,一個人的人生並不太長,並沒有長到足足可以去隨意對待一份值得珍惜的愛情。所以,在這並不太長的人生中,隻要愛,就應該勇敢地去愛。


    一想到這裏,樊胡子立刻就又將師愚山拋棄到了腦後。她開始在想著以一種什麽方式去向杜沉非表達自己對於他的這一份火熱的情感。


    她想了很久,決定無論什麽法子,都比不上直接去表白。


    可是她又很有點擔心,對方根本就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那樣的話,自己完全就是對牛彈琴浪費表情了。


    於是,她決定先寫一首詩或者一段話,去送給杜沉非,至少這樣會表述得通順一些,讓他明白與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情感。


    一想到這裏,樊胡子立刻就找來了紙筆。然後鋪開紙張,提起筆來,蘸得墨濃,在這張紙上歪歪斜斜地寫了又寫,劃了又劃,終於寫出來一首自認為很又詩意又通順的情詩,道:


    “沒有你,在拉多加湖中,我幹旱;


    沒有你,在舍維留奇火山中,我寒冷。


    沒有你,這世界荒涼如同沙漠。


    沒有你,每一眨眼就是千年;


    沒有你,我將沒法好好活著!


    我什麽都不期待,


    除了你溫暖的手心,


    不為狂熱甜蜜的夢境,


    而是連結起永恒的命運,


    作為我們永久的姓名,


    我將永遠屬於你,


    我心靈的統治者,


    我願做你的愛人,


    溫暖如美麗陽春,


    沒有痛苦,沒有淚水,


    充滿希望,充滿歡樂,


    我想做你的愛人。”


    樊胡子寫完,將自己所寫的情詩看了又看,又工工整整地謄抄了一份。


    她打算立刻就去送給杜沉非。


    不但立刻就送去,而且還得自己親自送去。


    可是正當她抱著一顆緊張的心準備行動時,忽然就有人在敲門,然後很快就有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子打開門走了進來。


    樊胡子在盯著這個女孩。


    這個時候,她的眼神並不是很友好。


    無論是誰,在這個時候,忽然被人打擾,眼神都不會很友好的。


    樊胡子很有些怒氣地問道:“阿玉,你幹什麽?”


    這個女孩說道:“樊姑娘,師先生現在門外,說要見你。”


    樊胡子一聽說是“師先生”,就知道現在來的人是師愚山,也就是昨天她還是熱烈期盼的戀人。


    可是現在,她忽然就對自己這個曾經的戀人生出了一種憎恨的感覺。這種感覺來得也是如此突然和莫名其妙。


    樊胡子不耐煩地向那女孩子揮了揮手,道:“我不見,不見!不早,你叫他回家,我睡覺,叫他走得快。”


    這女孩子卻並沒有出去,而是說道:“可是師先生說有要事要見你。”


    這時,樊胡子是更加不耐煩了,道:“我也不見,有要事的人。我有要事,他的要事,要到明天。你快出去得早,不出去得早,我就要打你。”


    那女孩聽了這話,正準備轉身出去。


    可是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有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我溫柔美麗的樊姑娘,我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女神,莫非不歡迎在下?”


    樊胡子聽得出來,這個聲音,正是師愚山的聲音。


    她現在覺得自己很不想見除了杜沉非外的任何一個人,尤其不想見師愚山。


    可是師愚山既然已經自己來了,又站在自己的門口,也不好不見。


    這個時候,師愚山那一張充滿了笑意與好感的臉,就出現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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