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秋月卻反倒停了下來,似乎在等段寒炎。


    段寒炎回頭,向著身後的那些趕車人一笑,也立刻打馬跟了上去。


    江心秋月沒有回頭看段寒炎。


    段寒炎挨近江心秋月,笑嘻嘻說道:“秋月,我可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可千萬不要生我的氣。否則的話……”


    江心秋月問道:“否則的話,就怎麽樣呀?”


    段寒炎想了想,才說道:“否則的話,不但你會生氣,就連我也會生氣的。”


    江心秋月的嘴角上揚,問道:“啊?那你打算生誰的氣啊?”


    段寒炎立刻道:“當然是生我自己的氣了!”


    江心秋月微微一笑,說道:“哦?看你自言自語自娛自樂,不是獨自一個耍得其樂無窮嗎?”


    段寒炎“嘿嘿”了兩聲,道:“我雖然做不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但是我好歹還是要做到‘先你之憂而憂,後你之樂而樂’。我可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好男人,所以,你如果生氣的話,我當然也就要生氣了。”


    江心秋月“哼”了一聲,道:“我很忙的,在想事情,才沒那閑工夫跟你生氣呢。”她想了想,又輕聲道:“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段寒炎依舊笑嘻嘻問道:“哦?既然你那麽忙,那你在忙什麽?又在想什麽事情?”


    江心秋月道:“我在想,杜大哥和老魚他們現在怎麽樣了,也不知道是否已經擺脫光照會,順利離開了關王界?”


    段寒炎笑道:“如果你在操心這件事的話,我忽然就想到了一個故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甚至還忍不住想講出來給你也聽聽。”


    江心秋月又是微微一笑,卻還是問道:“啊?是什麽故事啊?你且說來聽聽!”


    段寒炎清了清嗓子,說道:“從前啊,有一天,也是像今天一樣的大冬天,有個人在路上看到一個小屁孩在吃冰塊,這個人出於關心,上前對那小孩子說:‘哎呀!這麽寒冷的天氣,你還在嚼冰塊,這可是要吃壞身體的。’那個小孩看了一眼這個人,說:‘我的奶奶可活了一百多歲。’這個人便問小孩道:‘難道是常常吃冰塊的緣故,你奶奶才活一百多歲的嗎?’小孩說道:‘不是!我奶奶從來不瞎操心!’嘿嘿……哈哈……”


    段寒炎一麵講,一麵笑,好不容易剛剛把這個他覺得很好笑的笑話講完,他自個兒已樂得前仰後合。


    他在講個笑話給別人聽,可是他笑得卻比別人更開心。


    江心秋月也笑了,然後她就“哼”了一聲,說道:“難道你覺得,我這也是瞎操心嗎?”


    段寒炎連忙賠笑道:“那當然不是了。我是說啊,那邊的事,自有大哥和老魚等人操心,我們在這裏操心,那可真是揪著耳朵過河,操心過度,無論操多大的心,也是鞭長莫及,無能為力,你看,這不是母雞抱鴨蛋,白操心嗎?”


    江心秋月抿嘴笑道:“看來啊!你說的也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也隻是看杜大哥他們創業心切,費盡心力,來取這創業的第一桶金。我當然也希望他們能順順利利,事業成功了。”她想了想,又問道:“那我問你,你為什麽就能這麽放得下心呢?”


    段寒炎打了個“哈哈”,道:“不必操心的時候,我絕不操心,這可是我的優點。而且啊,因為有老魚在,所以我放心!”


    江心秋月點了點頭,她沉吟了片刻,忽然又問道:“咦?聽你這話,好像你更相信老魚的能耐,難道有杜大哥在,你就不放心嗎?”


    段寒炎笑道:“至於處理這種事的話,我更相信老魚的能耐。”


    江心秋月詫異道:“為什麽啊?”


    段寒炎又想了想,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因為老魚比大哥的腦瓜子更靈活,反應也更快,所以我相信他是絕不會誤事的。”


    江心秋月道:“哦?聽你這樣說來,那我就有點不明白了。”


    段寒炎看著江心秋月,問道:“你有什麽事不明白的啊?”


    江心秋月道:“既然老魚比大哥的腦瓜子更靈活,反應也更迅速,而且在我的映象中,好像什麽事都是老魚在拿主意和做決定,那又為什麽他不是咱們的大哥?杜大哥反而是呢?”


    這個奇怪的問題可把段寒炎難住了,他抓耳撓腮,想了很久,也找不出來杜沉非能夠成為好幾百號人大哥的理由。


    但他更不想被江心秋月的問題難倒,尤其是當江心秋月還在眼巴巴看著她,等待著他回應的時候。


    於是他搖頭晃腦,又想了很久,才終於組織了一套看起來似乎有那麽一點說服力的說辭,道:“也許老魚雖然有大才,頭腦也很靈活,反應也很迅速,心性格局卻略有欠缺,常常心存不良。大哥呢,雖然樸素拙誠,反應略顯遲緩,但智足決疑,量足包荒,才足禦侮,德足服眾。待人以誠,親友以義。進退安危,不易其誌;由始至今,名節無誣。所以啊,老魚是辦事之人,而大哥是辦事兼傳教之人。我認為這就是他能夠成為老大的理由。這樣的理由,你覺得還能說得過去嗎?”


    江心秋月聽了,將段寒炎的這一番話琢磨品味了很久,似乎也終於想明白了,才說道:“好像還真是這樣的。”


    段寒炎卻忽然問道:“你知道大哥和老魚是怎麽相識的嗎?”


    江心秋月搖了搖頭,道:“沒有人跟我提起過這事,你說說看,他們究竟是如何相識的?”


    段寒炎道:“他們是在江南西路鄔子口相識的,那個時候,老魚和阿樂,是那個地方的大騙子,為了錢財,將保護謝友龍先生前往臨安趕考而路過那裏的大哥和牛犢子騙得團團轉,他們兩個詭計一大把,將人生地不熟的大哥騙得囊空如洗。”


    江心秋月聽了,瞪大了雙眼,連忙問道:“那後來呢?”


    段寒炎笑道:“後來,就是老魚和阿樂一夥人雖然狡猾如老狐狸,機謀算盡,但隻在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裏,竟然全都落在了大哥的手裏,而且險些都死在他手裏。”


    江心秋月聽了,顯得很吃驚,道:“啊?那他究竟是怎麽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憑一己之力,將老魚他們全都抓住的?”


    段寒炎隻得將他所知道的細節都詳細講述了一番。


    江心秋月在聽著杜沉非與魚哄仙的這些往事,她聽得很入神,過了很久,才輕輕歎息道:“看來,並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做大哥的。做大哥也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就如同雁群中的領頭雁,他們最為重要的特質,就是對目標的堅定不移,一旦展翅高飛,就必須義無反顧,永不放棄,引領著追隨於他的隊伍前行,且要第一個麵對前行中的困難與挑戰。”


    段寒炎聽了,鼓掌大笑道:“還是秋月理解的深刻。在成功的路上,老魚可能會走得更快,大哥卻必定能走得更久。然而,在人生的漫漫長路上,勝利往往都屬於走得最久的人。而且,對於大哥來說,他的目標都是正確的目標,他達成目標的手段也都是正當的手段。這就是他強於老魚的地方。”


    江心秋月不住地點頭,品味著段寒炎的這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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