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麻子依然不動怒,隻是冷冷道:“你若想要這幾個孩子,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已經賣給了鷹巢帝府。”


    仇鐵山道:“你休想騙得到我們。那幾個小孩就關在你們這個地方。”


    閻麻子道:“信不信都隨你的便!”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已落在杜沉非的臉上,道:“你就是杜沉非?”


    杜沉非道:“我正是杜沉非!”


    閻麻子道:“看來你果然有兩下子,昨天你們的人殺了黎破,今天又敢闖到我的山上來。”


    杜沉非大喝道:“我們特來取你的狗命。”


    閻麻子皺了皺眉,道:“你們這些人,開口閉口,粗話連篇,可真沒一點禮貌!”


    杜沉非大笑道:“和你這一類人麵獸心、狼行狗幸、草菅人命的玩意,哪有什麽禮節可論?我問你,在潭州太平街上,血洗我圈圈屋飲品店的人,除了你和黎破、伍六郎三人,還有誰?”


    閻麻子沉默半晌,才說道:“若問還有誰,我告訴你,還有我們窮流的頂級殺手,孤竹生和梁無鬼、唐握。”


    杜沉非聽了,也不知道這三個是什麽人,道:“我管他是什麽人,隻要敢得罪我杜沉非,我立刻叫他成為我的刀下之鬼。”


    閻麻子冷冷道:“我也可以告訴你,無論任何人,隻要敢得罪這三個人,就一定沒有好下場的。我勸你最好快些離開這個地方,尚可以留得一條性命,去感受這花花世界的富貴繁華。若一味執拗,錯過了念頭,死到臨頭,便後悔莫及。”


    杜沉非冷“哼”一聲,道:“這孤竹生和梁無鬼、唐握現在哪裏?”


    閻麻子冷笑道:“哦?你想去尋他們?”


    杜沉非道:“我隻想殺他們。”


    閻麻子冷笑道:“你若想殺他們,一定得先過我這一關。”


    杜沉非道:“好!我正要第一個殺你。”


    閻麻子卻不知道對手的實力如何,不甘輕易冒險,所以他想找個人先去探探底,於是他向後揮了揮手,身後立刻就有一個高瘦漢子很快上前兩步,站到了閻麻子的身旁。


    這高瘦漢子的臉上一道巨大的刀疤,這道刀疤很長,在他這一張粗糙的臉上,看起來很光滑。就如同粗糙的泥巴地裏忽然有人光著腳滑過一般,醒目突兀。他的目光陰冷,正盯在杜沉非的臉上,他的嘴角卻掛著一絲狂妄而輕蔑的笑意。他對於自己的出手一向都很有信心,因為他就是閻麻子手下劍法最為高明的一個,也深得閻麻子的信任。這個人就叫作張久龍。閻麻子這一堂的副堂主伍六郎已經戰死,閻麻子昨天已向他透露過消息,下一任的副堂主非他張久龍莫屬。


    所以張久龍今天一定要打這個頭陣,誰也別想搶走他的威風。所以他一見到閻麻子的手勢,立刻就走了出來。


    閻麻子放低了聲音,在張久龍的耳邊說道:“他們的人多,我們的人少,雖然說雙拳難敵四手,寡不敵眾。但是擒賊先擒王,敗軍先殺將。你先去探探底,試試這杜沉非的武功深淺,如果有把握,就先殺了這人,一旦不敵,就立刻退回,一定不能死纏爛打。”


    張久龍大笑道:“麻堂主,麵對這樣一群土雞瓦豕,何必如此緊張?這什麽梅山五子,昨天我已領教過他們的手段,不過一群廢物而已。這幾個乳臭未幹的小兒,我張久龍一劍一個,必能溫酒取其項上人頭。”


    那梅山五子見有人罵他們廢物,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仇鐵山大嚷道:“你才是廢物,我們昨天若不是餓著肚子,必然已叫你人頭落地,你哪裏還能留著這條狗命,在這裏叫囂?”


    張久龍大笑道:“哈哈!我且先留著你們這幾個廢物,看看我殺人的手段。”他一麵走,一麵已拔出了自己的劍,將刀鞘重重地插在雪地上,慢悠悠地說道:“誰若覺得自己已活得很不耐煩,想死在我的劍下,就先放馬過來,吃我一劍!”


    張久龍的臉上仍然還帶著狂妄而輕蔑的笑意,他走得也並不快,但是忽然暴雷似地大喝一聲後,人就突然閃電般掠來,直撲杜沉非。


    可是他的人剛剛才躍出一丈,隻聽見“砰”地一聲,一道輕煙滑過,這張久龍的人就像一隻被人忽然拖下來的風箏般掉落下來,又“砰”地一聲跌在了雪地上,正跌在了閻麻子的腳下。


    窮流這一方的人,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張久龍也不知道,他現在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胸前忽然就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感覺也不是疼痛,但是卻極其令人難受,難道到令人非常留戀剛才的強壯和健康。


    這感覺,也正是死亡的感覺。


    張久龍臉上狂妄而輕蔑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而難以置信的神色。


    張久龍瞧了瞧自己的胸膛,立刻就看到了十七八個小洞。他盯了很久,鮮血才慢慢地從這些小洞裏流淌出來。


    他一抬起頭來,就看到了正端著火槍的吳最樂。


    吳最樂也正在看著張久龍,他的臉上也帶著同樣狂妄而輕蔑的笑意。但是他的笑和張久龍不一樣,這正是他該笑的時候,因為他隻要一槍,就能令一個狂妄而輕蔑的敵人倒在他的腳下。


    張久龍用兩手撐地,勉強支撐著,看著吳最樂,現在隻感覺很憤怒,他正想大喝一聲,問吳最樂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要用暗器傷人,而不能和他真刀真槍痛快一戰?


    可是他發現自己已完全沒有了力氣喊出聲來,甚至連抬頭的力氣都已沒有,就連一向強壯肌肉結實的兩條手臂也實在令他失望,這個時候忽然就在不住地顫抖。所以他就躺了下去,將頭枕在了雪地上。


    這一躺下,張久龍就已經永遠都沒有再次爬起的可能。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吹完牛皮還能溫酒斬華雄的關羽,而是剛吹完牛皮就被別人一刀斬殺的秦琪或是焦炳。


    張久龍想問的話,他自己沒有問出來。閻麻子卻替他問了出來。


    閻麻子那雙陰冷的眼睛盯著吳最樂,冷冷地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吳最樂“哼”了一聲,道:“我的大名,對於你這種半邊已經入土的人,不說也罷,說了也是浪費時間。”


    這個時候,閻麻子身後忽然有一個人擠向前來,在閻麻子的耳畔悄悄說了幾句,又退了下去。


    閻麻子道:“哦?你就是吳最樂,你這是什麽暗器?”


    吳最樂“哼”了一聲,道:“我這是什麽暗器,我也根本就不想和你這臨死之人說,免得你在黃泉路上還念叨著我。《詩經》中說:‘寤言不寐,願言則嚏’,被活人念叨都會打噴嚏,被死人念叨就更不是件好事了。”


    閻麻子的眉頭已經皺起,問道:“打死我二十個弓箭手的,必然就是你。”


    吳最樂笑道:“這你可是說多了,正是我,我不但要打死你的弓箭手,還要打死你,好與你這位好兄弟張久龍去作伴。打死你的弓箭手,也隻是讓你在黃泉路上多些朋友,不至於寂寞。所以你不能怪我,還得感謝我。家裏如果有酒飯的話,最好先請我們吃一頓。”


    杜沉非和魚哄仙聽了大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烈日烏雲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龍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龍動並收藏烈日烏雲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