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街頭一陣馬蹄聲響,眾人抬頭一看,隻見一個似馬非馬、毛色雜亂的怪物從街道的一頭,也就是吊龍山的方向疾奔了過來。


    杜沉非見了,心中大喜,原來卻是在那“琉璃別院”中相別的“龍雀駒”,這個時候它竟然找到這裏來了。


    杜沉非立刻就迎了上去。這“龍雀駒”似乎也很開心,雖然已跑得全身濕透,但還是圍繞著杜沉非不住地打著轉。杜沉非來又用手來摸它的腦袋,這馬便也舌頭來舔杜沉非的手。


    杜沉非一麵驚喜,一麵又很吃驚。他看得出,這個相伴了多年的老夥計,為了尋找自己的下落,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累,因為動物它不同於人,很少會動腦,它若認準了一件事,也許就會這一輩子都耗費在這一件事上,直到死去為止。


    這馬還在不停地圍著杜沉非打轉,眾人一看到這情形,眼眶都已經有寫發紅。


    杜沉非用衣袖拭淨了這“龍雀駒”頭上的汗水,又拍了拍它的腦袋,輕輕道:“老夥計,走!陪我去一趟餘江城的城隍廟,晚一點我請你吃好吃的。”


    那馬一聽到這話,果然不再亂轉,靜靜地站在那裏。


    杜沉非一躍上馬,直奔那城隍廟而來,行不到半個時辰,果然在路旁見到了這個城隍廟,


    這個城隍廟雖然不大,共有上下結構的殿宇兩座,一前一後,卻很有些獨特,隻見廟簷下掛著一個巨大的算盤,大門上一塊黑漆牌匾,牌匾上寫著四個大字,道是:“你又來了”。大門兩側的柱子上一副對聯,寫的是:“人惡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杜沉非見了,立刻心生敬畏。他遠遠的下馬,輕輕地走入廟中,來到前殿,隻見著前殿**奉著城隍爺、城隍爺夫人及其他神明。


    杜沉非又進入後殿,果然見又有幾尊塑像,卻沒有一個人。杜沉非來到神龕前,打開門看時,果然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直挺挺地躺在裏麵。


    杜沉非先將那女的拖了出來,果然是趙水苗。杜沉非伸手拍開了她的穴道,喊道:“水苗。”


    趙水苗睜開眼睛,看見杜沉非,卻沒有說話。杜沉非緊緊地握著趙水苗的手,又道:“水苗,你還好嗎?”


    趙水苗卻突然摔開杜沉非的手,她的臉上也帶著一種很複雜的表情,忽然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好,還是不好?”


    杜沉非竟然發現,他在麵對著趙水苗的時候,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過了很久,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來回答趙水苗的話,隻是說道:“無論以前是好還是不好,至少我現在找到了你。”


    趙水苗卻冷笑一聲,道:“哦?你來找我,難道有什麽事嗎?是不是想殺了我,報那一刀之仇?”


    杜沉非苦笑,道:“我,我不殺你。我隻想接你回潭州。”


    趙水苗又是一聲冷笑,道:“你來接我回潭州?你要我回那裏幹什麽?難道你還想慢慢地折磨我嗎?”


    杜沉非道:“也不是,隻是你的家,本來就在潭州,我來接你回去。”


    趙水苗道:“我的家?你說,難道我還有家嗎?”


    杜沉非道:“我還想告訴你兩件事。”


    趙水苗道:“有什麽話,你就快說吧!”


    杜沉非道:“我想告訴你,殺死你爹爹的人,是張振飛。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趙水苗一聽到這話,似乎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這麽滑稽的事,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這種笑聲,十分尖銳刺耳而淒厲,杜沉非一聽到這笑聲,隻感覺頭皮都已有些發麻。


    趙水苗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隻知道,令人喜歡的便是好人,令人憎恨的就是壞人。”


    杜沉非問道:“難道你不相信?”


    過了很久,趙水苗才道:“我到現在才算是真正認識你了,你覺得我會不會相信你?”


    杜沉非道:“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略微停頓,他又說道:“我還知道,這一次張振飛帶你走,他並不是真的喜歡你,而是要把你作為人情,送給另外一個男人。”


    一聽到這話,趙水苗那淒厲的笑聲又已響起,又過了許久,才道:“哦?你說他要把我送給另外一個男人?”


    杜沉非道:“是的!這個男人,是光照會的白雅樓。”


    趙水苗道:“我請問你,張振飛要把我送給另外一個男人,你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他要把我送給別人,還和你商量過嗎?”


    杜沉非一時啞口無言,想了想,才說道:“是我偷偷聽到的。”


    趙水苗冷笑道:“哦?偷偷聽到?我看你是偷上癮了?為什麽我又沒有偷偷聽到過別人的事?但是我也聽說,你千方百計要陷害張振飛,是想圖謀他的家產。”


    杜沉非吃了一驚,道:“你在哪裏聽來的,說我千方百計要圖謀他的家產?”


    趙水苗道:“看來你可真是個健忘的人,這麽快就忘記鍾馗廟巷中董記典當行的董甜甜了嗎?”


    杜沉非詫異道:“這個和我沒關係,是張振飛幹的。”


    趙水苗冷笑道:“哦?和你沒關係?是張振飛幹的?你難道還以為我不知道嗎?要我明白說出來嗎?”


    杜沉非道:“我是真不明白,你還是明白說出來吧!”


    趙水苗大聲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既然這麽不要臉,那我就和你說。你貪慕那董甜甜的美色,又貪圖張振飛的家產。所以才設這樣一條毒計,殺了那董向陽兩口子,卻又想辦法來捉張振飛,想把這殺人的罪過,嫁禍到張振飛的身上,害死他後,你再想個陰謀詭計去奪了他的家財。可是老天有眼,你卻抓錯了人,把柳葉平抓去了。而這柳葉平又是張振飛的得力助手,你竟然不惜追到這裏,將柳葉平打死……”


    杜沉非聽了,道:“我隻想告訴你,這董甜甜的父母,也是張振飛殺的,不是我。我根本也沒想過要圖謀他們家的財產,我沒想過要圖謀任何人家的財產。”


    趙水苗似乎忽然又變得很冷靜,道:“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的。你是沒有圖謀過別人家的財產,卻隻是去打劫過曾祖殿家的財產,對不對?”她突然站了起來,一雙充滿了怨毒的眼睛,卻在惡狠狠地盯著杜沉非,道:“我知道你會眼紅,也接受不了我過得比你好!因為張振飛比你有錢。他是個富貴人家的少爺公子,而你呢?隻是一個又花心、又貪心、又狠心、又惡心、又沒良心的窮光蛋而已。”


    杜沉非靜靜地聽著趙水苗的這一番混亂而且半真半假的話,他也不知道趙水苗是怎麽知道自己打劫曾祖殿銀兩這一件事情的,隻是長歎了一聲,道:“現在,無論你怎麽想,我都已無所謂。我這一次來,隻是想把我應該告訴你的事告訴你。至於你怎麽決定,我也完全管不了你。”


    趙水苗道:“沒錯!現在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什麽人,你憑什麽來管我?感情的破碎也不需要任何理由,而僅僅是,你去了你的未來,我來到了我的未來。既然這一段破碎的感情已經成為過去,從此以後,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我希望,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未來。”


    杜沉非沉默了很久,他現在幾乎也說不出話來,果然是:心到亂時無是處,情當苦際隻思悲。漫言哭泣為兒女,豪傑傷心也淚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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