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也不會發符燒檄,也不會打什麽令牌,隻在台上走來走去,牛犢先站在身旁,跟著亂轉。


    台下眾人見了又是大笑。


    杜沉非聽了台下笑聲,心中想道:“若不稍微裝點高人祈雨的模樣,眾人都以為我是利欲熏心,想不勞而獲,得這五百兩銀子。日後如果傳出去,可真是個笑掉人大牙的大笑話。以後生意也別想做得成了。”


    一想到這,杜沉非便扯出那柄刀來,在太陽下照得金光耀眼。杜沉非也不踏步,也不披發,更不點香,卻擺個架勢,舞起刀來,舞的呼呼風聲,以刀光將自己團團裹住,隻見台上黃黑交替,就如一陣妖風卷起許多黃沙黑葉,化成一個球形,連人影都包裹的不見。


    眾人見了這等神乎其技的刀法,齊聲喝彩不已,竟全都忘了這個人本是來祈雨的。


    杜沉非舞了一趟刀,直弄了半個時辰,見這空中太陽依然火辣辣的,沒半絲風起。


    杜沉非已經略有點著急,又將刀一刀釘在桌上,向台下台上都看了看,見每個人都在張著大嘴巴盯著自己看,便仰著腦袋,搖頭晃腦,拍袖提衣,裝模作樣,放開嗓子,大聲念道:


    “太元浩師雷火精,結陰聚陽守雷城。


    關伯風火登淵庭,作風興電起幽靈。


    飄諸太華命公賓,上帝有敕急速行。


    收陽降雨頃刻生,驅龍掣電出玄泓。


    我今奉咒急急行,此乃玉帝命君名。


    敢有拒者罪不輕。急急如律令!”


    直喊了三四遍,依然沒半點風來,無半片雲起。


    這時,花盡蝶無情敘,樹高蟬有聲喧,反倒顯得越來越熱了。


    隻聽台下有個地痞高聲喊道:“小子,還是下來老老實實賣冰水吧,都渴死我了。”


    杜沉非聽見這話,一張臉憋得如同柿子般通紅,已有五分著急,頭上毛孔都已一顆顆冒出汗來。他這時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藏起來。隻是此時又不好下台,免得日後都不好做人。真後悔聽這無無子老道的,來幹這等毫無蹤跡無形無影的事。


    牛犢先也熱得渾身濕透,時不時趴在那幾口大水缸中牛飲一通。


    杜沉非在心中埋怨了一陣,卻突然又想起,這道長哥哥是個好人,關照自家那麽多年,自己一身內功還是他所傳授的,沒來由就會起個歹心突然來捉弄我?又想起道長說,無論在台上多久,三天內必定來雨。如果沒有來,我也提了牛犢子,穿房越瓦,一陣風跑了,最多丟了那兩擔木桶。


    杜沉非又在心裏說道:“且平心靜氣,耐心等待,再說不遲。萬一沒來,我也沒虧損,隻是亂費兩三天時間,不好去賣冰水而已。大家想必也不會深究,隻說是年輕調皮,幹了這事。到時我厚著臉皮,嬉皮笑臉,照賣不誤。”


    一想到這裏,杜沉非也不再著急了,立刻就放下心來,要了兩張椅子,和牛犢先都坐在那裏,翹著二郎腿。


    杜沉非時不時又念幾句,將那求雨的咒念了也有二三十遍。


    正在這時,隻見那半空裏,悠悠的風色飄來。


    台上台下眾人見了,瞪眼張嘴,驚訝不已,都仰頭去看那天空。


    隻見那空中黑色雲霧慢慢遮掩而來。


    眾人大聲呼喊:“果然是神仙靈驗,真的要下雨了。”


    自從有雲飄來,又不到一柱香的工夫,隻聽耳旁呼呼風響,滿城中揭瓦翻磚,揚砂走石,折柳傷花。真是虛空紅日已沒光,地下黃砂倒長翅。那狂風刮的那台下父子對麵難以相見,姐妹牽手不知是誰?已然昏霧朦朧,濃雲靉靆,半空裏呼喇喇施霹靂,響雷振碎了鐵山;淅瀝瀝閃紅綃,閃電飛過了東海。電閃雷鳴,乒乒啪啪,隻如地裂山崩,嚇得台下眾人,真以為活神仙下凡,都跪在下麵,磕頭不住。


    這場涼爽,果然是好,萬物精神改,昆蟲蟄已開。


    大雨很快傾盆而下,這一場雨,勢如銀漢傾天塹,疾似雲流過海門。


    這場暴雨,從中午時分下起,直下到傍晚,還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真是通邑霑足,上下歡騰。


    杜沉非和牛犢先二人也吃驚不已,心道:“烈日炎炎,怎麽倒還真下起雨來了?難道這幾句咒語還真能通神?那道長哥哥還有這等神仙手段,真是真人不露相。”


    那潭州知州李綱見了,大為驚異,心中大喜,急忙備好酬儀,吩咐大設齋供,來迎杜沉非、牛犢先二人。


    隻見水淋淋的杜沉非與牛犢先正步下台來。


    李綱見了,吩咐下人道:“趕快按照這兩位神仙體形,取兩套幹爽衣裳來。”


    杜沉非聽了,恐怕言多有失,到時露出真麵目,被人譏諷,臉上難看,便迎上前來,拱了拱手,裝模作樣說道:“大人不必勞神,家師嚴令,不得耽擱,我二人這就要回山繳旨,就此告辭。”


    李綱皺了皺眉,說道:“煩勞仙長費盡神力,豈能如此就走?下官已令人準備齋宴,略備薄酒,還望仙師不嫌粗薄,略飲幾杯素酒。”


    杜沉非道:“深感大人好意,隻是不敢久留,恐家師責怪,還望大人恕罪。”


    李綱一定要留二人用齋。


    這時,牛犢先瞪著李綱,大聲道:“你這官老子,莫要羅嗦,五百兩銀子拿出來!我們要回去了。惹得我火起,我就要殺起來了,一斧頭一個,都砍死在這裏……”


    杜沉非聽了,生怕惹出禍事來,連忙止住了牛犢先。


    李綱聽見這話,大吃一驚,也沒奈何,不敢勉強這兩個“出家人”,隻得令人托出謝儀來,打包停當,交在牛犢先手中。


    牛犢先哪懂什麽客氣,一把奪過,背在肩上。


    二人出了府衙,官府又安排了許多鑼鼓樂隊,來相送仙人弟子,隻聽見鼓樂喧天,嗩呐鑼鼓一齊吹送。


    台下圍觀的眾人見祈雨法事也已做完,都散了。


    那無無子道長正等在台下,水淋淋的如同落湯之雞,見了二人,笑嘻嘻的,卻不見了那兩擔桶。


    杜沉非連忙問道:“道長,我的桶呢?現在哪裏?”


    無無子大笑,指了指地上散落的一塊塊木板,道:“你的桶在這裏。”原來這兩擔桶,在人潮洶湧中,都踩成了碎片。


    杜沉非見賺了這麽多銀子,也不計較損失了兩擔桶。


    牛犢先高興地對無無子道:“老道大哥,你原來真是個神仙,連老天下雨這事,你也會搗弄。”


    無無子聽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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