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烈日暖暖,這怕是入冬前為數不多的幾個暖陽了


    “好啊,你們來這消遣竟也不通知本公子一聲。”


    一道清亮談笑聲傳來,霎時打破了兩人間靜謐的氣氛。


    風藤身姿款款,搖著折扇,邪笑著步入華容閣。見到桌上的墨菊引,風藤眸光乍亮,衣袖一卷,攜著酒壺坐在狐裘鋪就的躺椅上。


    風藤仰麵傾倒,一把將壺嘴扔掉,嗅了嗅,苦笑道:“竟然沒酒了?你們誰把本公子的墨菊引喝光了,不就是晚來了一步?青陽軍紀嚴明,本公子禁不住皇子王孫的拖拉硬拽強忍著在軍帳內用了午膳,沒有喝酒,想著青陽的花容之客該是埋了幾壇好酒,本公子早就想來嚐嚐鮮,可剛有了機會,你們……你們就半杯也不留給我?”


    風藤用力晃了晃酒壺,倒置,真的半滴都不見。頓時,他忿忿的看向二人,控訴著兩人的無良。


    岑白斜挑著眉,睨了風藤一眼。


    澤蘭媚笑一聲,低沉暗啞的嗓音飄出:“自己來晚了怪誰?”


    風藤坐起身來,對著澤蘭惡狠狠的道:“死女人,本公子就知道是你喝光的。哼,快賠本公子的酒。”


    “你猜對了,整壺就都是我喝光了,我就是故意不留給你的。”澤蘭邪惡的挑挑眉,眉間綻開紅梅,星眸輕佻,笑聲說道。


    風藤一聽,乍時氣性上湧,手上的酒壺眨眼被他甩了出去,直直的飛速朝澤蘭襲來。


    岑白起身,退後一步,一把接住了將要粉身碎骨的酒壺,輕飄飄的放在的桌案上,心下一歎,無奈搖搖頭。


    “你們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吵?你們難道不知道你們特像一對歡喜冤家?”


    “誰跟她是歡喜冤家?”


    “誰跟他是歡喜冤家?”


    風藤和澤蘭異口同聲回聲道。


    “呸,呸,你幹嘛學我說話?”澤蘭立起身,蹙著眉,朝風藤不瞞的說道。


    風藤徑自嘟噥一聲,懶懶躺好,扭過頭朝窗外看去。


    “風藤哥哥來了,咦?澤蘭姐姐也到了?”青木一襲青色衣衫,銀冠束發,眉開眼笑的從窗外飛了進來。


    又一個走窗戶的!岑白勾起唇角。


    “青木過來,讓澤蘭姐姐看看又長高了嗎?”澤蘭魅色盡收,目光暖暖看向青木。


    “小木頭,過來。”風藤朝青木勾了勾手指,瞥了澤蘭一眼。


    青木朝著澤蘭前行的腳步頓住,躊躇不前,垂頭思慮著是該去澤蘭姐姐那,還是去風藤哥哥那。澤蘭姐姐對他很好,有什麽好吃的都留給了他。而師傅說過,出來後,他要聽風藤哥哥的話。


    到底該去哪邊?青木十分為難,舉棋不定。


    “公子姐姐,你說青木該去哪邊?”青木頓時想起廳內的一個旁觀者,笑著向岑白詢問她的意見。


    未等岑白回答,門口笑聲一片,“青木,你就該哪邊都不去,午膳做好了,先用膳吧。”


    白果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千夜蒼耳也都攜著菜肴依次邁入房門。


    “啊?好吃的。”青木兩眼放光,朝剛擺放好的點心撲去。


    “小吃貨!”風藤喃喃一句,不動如山。


    幾人擺好午膳,落座,澤蘭正執銀筷欲投入填飽肚子的戰列中,卻在半路被岑白攔截。


    岑白涼涼的看向澤蘭,誘哄道:“想吃嗎?那先把第三個消息說了吧。”


    澤蘭小聲斥了一句,轉頭笑顏相迎,“我還沒說第三個消息嗎?可能是忘了。也沒什麽,就是東陽陳兵十萬於沂水關。”


    沂水關是東陽通往姬夏的第一道關卡。


    “什麽,東陽這是要攻打姬夏嗎?”修容雙手抱著一個暗色酒壇,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白果趕忙接過,鎮定的拍了拍修容肩膀,安慰道:“你急什麽?這不是還沒打嗎?”


    修容麵色一緩,訕訕的笑了笑,“我這不是擔心嗎?姬夏與南耀的戰事未果,東陽也想插上一腳,姬夏不是腹背受敵?”


    岑白靜靜的思索著,淡淡看了修容一眼,不做言語。


    “別著急啊,用完膳再說。”白果破開酒封,酒香溢出,清冽醇醇。


    風藤緊閉的眸子霎時睜開,飛快奪過酒壇,滿足的朝著壇口嗅了口。酒壇高起,娟娟細流流入酒壺,酒香四溢,充滿整座華容閣。


    風藤卷走一個白玉杯,三丈開外,梨花木製的躺椅頃刻搖晃起來。“果真好喝,入口清冽,後勁綿醇,這一壺就歸本公子了。”


    澤蘭輕哼一聲,招來小兒,添了一個酒壺,除了青木不喝酒,其餘眾人且談且飲,一時間,華容閣內,齊樂融融。


    膳畢,澤蘭拉著青木率先走出房門,美名曰檢查她給青木留下的功課。修容和白果將膳食撤了下去,千夜像個影子一樣溜走了。華容閣內,隻剩下品茗消食的岑白和早已進入夢鄉的風藤。


    玉紗帳內,美人高臥。淺綠色的鮫紗順著秋風飄飄搖搖在風藤的臉上,風藤似是未覺,側過身,蒙頭大睡。


    天色淡淡,晴空無雲,一如岑白此時此刻的心境,又似有什麽不同。


    上一世她是一個孤兒,在孤兒院裏看盡了人情冷暖,受夠了排擠壓榨。世態炎涼,她能改變的唯有她自己。所以她努力奮起,上最好的大學,學最好的本事,過最好的生活。隻不過,她唯一放在心裏的戰友卻硬生生的把她逼入絕境。


    其實,隻要別人對她好,她同樣也可以對別人好。所以她從來不問修容來到她身邊的目的是什麽。


    陽光垂打在窗邊岑白的臉上,似是籠罩了一層光燦燦的迷霧。


    岑白勾唇一笑,天地間霎時染上一層清輝。


    半晌,秋陽西斜,投入房內,一室光輝。灰塵盡起,起起伏伏,似大海上的浮萍。


    岑白悄無聲息走到綠紗帳下,攏好床幔,從懷裏摸出一根銀針,衝著風藤食指紮了下去。


    風藤驚起,朦朧的眸光一瞬清明,扭過頭看向始作俑者,狐狸眸中射出幾絲寒光,惡語道:“臭丫頭,每次都用這一招,煩不煩啊?”


    岑白定定的望著他,明眸直射風藤眼底,語氣低沉道:“風藤,如果當初你沒有救我,我是不是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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