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亥時起,鍾離妃和風藤細細商討出了一個對策。隨即一道道密令就從花容之客傳了出去。而當時鍾離妃和風藤就出了城,不知所蹤。


    暮秋之色,一派蕭條衰敗之景。


    秋陽似驕已衰敗,暮色西去不回頭。


    夕陽殘色,天色漸沉。青陽城兵甲調動頻繁,讓人摸不到頭腦,直覺要有大事要發生了。


    城守午時就張出大榜,都令城中百姓早早歸家,不可留外,關閉門扉,做好警戒。


    城中百姓皆麵麵相覷,搖頭不語,城中愈來愈緊張嚴肅的氣氛昭示著這場大戰即將來臨。百姓們都按照榜中所言,安分守己,以求不為南關軍添麻煩。


    青陽在二十年前還隻是一個破落的村戶,當時朝廷驕奢淫逸,克徭重稅,而邊界之所更是不能幸免,百姓皆受其苦,還要時時忍受南耀的侵犯,苦不堪言,一片怨聲載道。


    後來姬家推翻了不得民心的前朝,建立姬夏,也為他們這些邊關之地的界民建立城池,他們才算有了一個安定的家,青陽也一躍成為南關第一座重城。


    姬夏對青陽的治理頗為用心,不僅免除青陽城民的徭稅,還在為青陽百姓安排生計,並建立一所書院,以供寒門子弟學文識字。若說誰最擁護姬夏皇室,莫不出青陽百姓了。


    “報!東城門布軍四萬,四城門布軍五千,南城門布軍兩萬,北城門布軍兩萬皆以整飭完畢。”傳令兵將四個城門兵力調防情況報與上官博。


    上官博望著窗外暗沉的暮色,眉心狠狠一跳,沉聲道:“南耀真的不會從四城門破門而入嗎?”


    “不會。”晞臻篤定的說道。


    鍾景之也是一臉肅色,沉穩的坐在上官博左下首。


    “西城門緊鄰著青鳴峰,城門外是一個約三丈之寬的夾道,空間太小,不利於排兵布陣。”


    “或許南耀就會利用這一點,攻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上官博辯駁到。


    “青鳴峰……我自來到青陽的那一日便布下暗探,到此時那邊也沒有消息說明南耀意不在此。”晞臻垂下眼瞼,回聲道。


    他若是慕凜夜,他就會憑借青鳴峰攻城,畢竟占據高地利於攻勢。可是慕凜夜卻沒有這樣做,那他在想什麽?晞臻皺著眉,思慮著。


    “晞臻?晞臻?”景之喚道。


    “恩?”晞臻扭頭疑問道


    “你想什麽呢,喊了你好幾聲都不應。”景之問道。


    “我在想若是慕凜夜想要攻下青陽,他該用何計策?”晞臻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若想奪取青陽,難道利用青鳴峰不是最便宜最可行的嗎?”


    上官博捋了捋他那不在暗黑的胡須,“也許,慕凜夜是想接著兵力懸殊壓製我們一頭?”


    “南耀雖比我們多出一倍兵力,可是青陽易守難攻,慕凜夜會在我方援軍將到之際以耗損兵力這麽愚蠢的辦法攻取青陽嗎?”景之不讚同的說道。這是行兵的下下之策,慕凜夜有這麽笨嗎?


    “當初是你們兩說南耀會今夜攻城,現在又說攻城是下下之策,唉,那慕凜夜到底是攻還是不攻啊,老夫都快被你們給繞暈了。既然他不蠢,就不會再這時候攻城。那我們這番折騰做什麽?”上官博忿忿說道。


    他是老了,完全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看來,這次事了,他也該解甲歸田了。上官博一會兒看看晞臻,一會兒又瞥著鍾景之,欣慰的笑了笑。


    鍾景之劍眉越皺越緊,須臾,他霍然起身,走到屋內西側設立南關地圖的檀木架子前方,細細看了起來。


    晞臻緊抿著唇,鳳眸似海一般深邃,目光緊隨著鍾景之也落在南關邊境的地圖上。


    片刻,兩人同時道:“淩陽!”


    晞臻身姿似風一般倏地站到了鍾景之身旁,暗沉的目光緊盯著架子上的羊皮地圖。


    “去查一下淩陽。”晞臻對著身側後方,冷聲道。


    暗中護衛晞臻的暗衛赫然離去,守衛的將士根本看不到其蹤影。


    皇室子嗣皆有皇室培養的暗衛保護,鍾景之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他卻並未感覺到這個暗衛的氣息。


    “淩陽?你們說慕凜夜其實意在淩陽。怎麽會?”上官博驚訝大聲道,“那……”


    咚!咚!咚!咚咚擂鼓聲響突兀的打破了這靜謐的夜晚。三人皆是一驚,麵色沉重。該來的還是來了。


    “報!南耀五萬兵馬突襲南城門。”


    “報!南耀十萬兵馬突襲東城門。”


    不等三人外出,哨兵將當下情形稟報上來。


    “元帥,景之願帶兵守東城門。望元帥恩準。”鍾景之單腿跪地,雙手抱拳請求道。


    “傳本帥號令,命少將軍鍾景之堅守大營,負責剩餘一萬五千將士的調配。”上官博將令旗鄭重放在主位上,抱起頭盔,起身向下走來扶起鍾景之,沉聲道:“少將軍,軍令如山。”


    看著上官博堅定不移的目光,鍾景之的心裏狠狠一顫,“元帥?”


    不等鍾景之開口,上官博毅然大步邁出。


    晞臻靜靜看著,待上官博出去了,拍了拍鍾景之清瘦的肩膀,“景之,你莫要辜負外公的這番心意。”


    “上官爺爺的心思我自然知曉,可我堂堂姬夏男兒,國難當頭,你讓我像女兒般躲在在穹頂之下嗎?”景之很皺著眉頭,反問道。他是餘毒未清,可他不是傷了腦袋。


    “那你可清楚你若是貿然動武會武功全廢,筋脈盡毀,餘生再也提不起劍?就連你的同胞妹妹鍾離妃冒著九死一生得來的靈藥也不能壓製餘毒反噬?”晞臻淡淡問道。


    鍾景之臉色一白,唇角顫了顫,他目光複雜的看向晞臻,無聲。


    晞臻走到主位旁拿起令旗交付在鍾景之手中,“青陽有我!”


    鍾景之緊緊握著手中的令旗,手背泛起青筋,目送晞臻離開。


    晞臻,上官爺爺,你們都要活著。


    “千夜何在?”鍾景之收斂好外放的情緒,問道。


    千夜似鬼魅一般飄落在大廳,“有事?”千夜冷聲問道。


    “千夜,你家主子可有說過什麽?”景之問道。


    阿離自保應當沒問題,中午見時,他就感覺到阿離周圍有好幾道隱晦的氣息,看來是老穀主安排保護阿離的高手。


    “主子讓我保護你。”他雖是殺手出身,殺人的本事出色,護衛人的本事同樣出色。


    “那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請說。”


    “青陽式微,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能代我保護晞臻公子嗎?你放心,城主府周圍有層層將士護衛,我的安危不成問題,元帥已將帥令交付與我,今夜,我便是這發號施令之人,他們更會護衛我的安全。”


    晞臻將他的暗衛派了出去,他身邊就沒有能保護他的人。晞臻是皇五子,是萬萬不能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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